“咦。”一進門齊慕遠就愣了一愣。
一般人家的大門進去就是個門庭,兩邊迴廊,下了臺階就是一條長而直的甬道,直通正廳。甬道兩旁種些樹木或花卉,兩邊迴廊沿牆而建,迂迴着左右也能通到正廳,下雨的時候不用被雨淋。整個院子規規矩矩方方正正。講究些的人家,最多是迎面建一面影壁,擋住路人往裡看的視眼,也起到“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風水作用。
可杜錦寧這宅子,門庭下面留了幾丈見方的空地,也不知做留來做什麼的,空地後面竟然是一座假山,假山壘得差不多有門庭那麼高,高低錯落的有好幾丈寬,完完全全遮擋了入門時的視線。
姚書棋正忙着跟杜錦寧彙報情況:“咱們這裡多石山,把這些石山開鑿出來一塊塊搬到這裡來倒沒費什麼功夫,只是這天氣太熱,並不敢栽花種樹,這一塊便先空着,等過一陣天涼了再種些花木。假山裡的水通道照着少爺您的吩咐建了,水塔也建好了。建好後試了試,還真如少爺您說的那樣,水能從上面流下來,形成一個瀑布。少爺您的奇思妙想,讓莫匠頭大開眼界,佩服得不行。還說少爺您到了府城後他要跟你好好談談。如果這些建造手法能給他用,他建咱們這院子,分文不取。”
杜錦寧笑笑,對這話不置可否:“聊聊可以,其他再談。”
從右邊繞過假山,便是一溜兒建好的長廊。長廊一邊砌了牆,另一邊卻是空地,從空地望去,大家看到東一塊西一塊的建了不少屋舍,屋舍前面有些地方還控了一個大深坑,看樣子像是池塘,但既無水也無樹木,整個空間便顯得十分凌亂。
沿着長廊走了一段路,大家便穿過一個拱門,走入了一條露天甬道。甬道兩旁也留了許多空地,建了些屋舍和廳臺樓閣。
沿途都是這般模樣,有挖開的大坑,有假山有巨石有庭臺樓閣,有些地方砌了圍牆,牆上還用裝了鏤空雕花的石窗,可以從這邊透過去看另一邊的風景。
如此走了一段路,進了一個門,裡面的屋舍才密集起來,像是院落的樣子。不過一個個院落隔得也挺開,互相之間起碼要走上半盞茶的功夫才能到。
“這些屋子怎麼建得這麼快?基本上都完工了吧?”杜錦寧見狀,問姚書棋道。
“對。這還多虧了樑少爺。”姚書棋道,“我跟莫匠頭去買木料的時候,正好遇上樑少爺。他知道是你建宅子,直接就叫了他們的大掌櫃來,給了咱們一個十分優惠的價錢。我得知他們有建屋子的一夥人,乾脆就把木料建造那一部分全部讓樑家做。樑少爺知道您院試後會留在府城唸書,怕你到時候沒地方住,便讓大掌櫃把所有的工匠都抽了過來,優先給咱們做活兒。莫匠頭他們的人手只管做基面,樑家的工匠一部分處理木材,一部分建造房屋,不到半個月就把整個宅子的屋舍和庭臺樓閣都做好了。”
說着,他指着前面的一處假山道:“這些山石都是樑家賣給咱們並幫運來的。要不然,咱們現在還得四處打聽砸摸買山石呢。一般人家建花園子,雖說會用到山石,但用量並不大,所以匠頭們手上也不會存有許多山石。咱們直接是一般人家用量的三四倍。要不是樑家有特殊渠道能採買到山石,咱們這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湊齊。”
“這可承了樑家大情了。”杜錦寧感慨道。
這時代的屋子都是木結構建築,要是讓莫敬明的工匠慢慢做,光是做這些屋子都得兩三個月時間。現在有樑家工匠出手,那自然是快了。這邊把基腳弄好,那頭直接把隼卯一敲,只要匠人足夠,不用幾日就能把一座屋子給架起來了。
她又問:“樑少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月前。”
杜錦寧點了點頭。
樑先寬的父親當初在京城被下大獄,樑先寬雖十分牽掛,無奈他即便去京城也幫不上忙,而且他父親入獄前特地叫人叮囑他好好科考,因此他耐着性子呆在老家考了府試,府試之後他就直接上京去了。上京之前,他跟杜錦寧說過,如果京中情況不好,他可能會等下一屆院試再回來考;如果情況有所好轉,他會趕回來考院試。
現在看來他家的情況應該很好纔是。否則他也不會那麼早回來,而且還有閒心來管杜錦寧這樁事情。
想起樑先寬以前說過的話,杜錦寧轉過頭去問齊慕遠道:“樑先寬一直說想跟我合夥到京城去開茶館,我打算答應他。你也入個股吧,到時候我把關嘉澤也叫上。正好關嘉澤要上京,到時候也可以讓他關照一下。”
“行。”齊慕遠倒也不推辭。
杜錦寧又指了指眼前的園子,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這園子建造完之後,我會在城裡宣揚一下。如果有人邀我爲他們造園,我打算接下這樁生意。到時候我給園子做設計,讓樑先寬手下的工匠造出來。你要不要也入一股?”
齊慕遠搖搖頭:“這個我就不參與了。你們造這個又無須本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利潤也不好分。以後你有什麼賺錢的好點子再叫我便是,這個就算了。”
杜錦寧便不勉強,道:“好。”
原本她也有意跟莫敬明談談,看能不能一起合夥做這園林生意。畢竟莫敬明能看明白她的設計,這很難得。到時候她拿下工程,讓莫敬明來做,利潤自然得傾向她這邊一些。不過現在樑先寬回來了,他又幫了自己大忙,於情於理她都得跟樑家做這樁生意。莫敬明那邊,只能說抱歉了。
她腦子裡轉着這個念頭,那邊莫敬明就聽到消息趕過來了,進了門就給杜錦寧和齊慕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二位少爺來了?”
“宅子進度很快,莫匠頭辛苦了。”杜錦寧回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