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穿越來的時候,杜錦寧還想過“老公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所以對於這問題有些顧忌。那時候她女扮男裝也是迫不得已。可現在她對這問題早想通了。
她現在就當自己是男的,因此無論是跟男人們相處,還是在書院、考號裡吃吃喝喝上茅廁,甚至打打鬧鬧勾肩搭肩,她都很自然。
“娘,你別老當我是女孩子。我是男的!男的!”她往沙發一倒,亂沒形象地半躺在沙發上,順腿還翹了個二郎腿,一隻沒穿襪子的白淨秀氣的腳丫子還悠閒的晃了晃,從陳氏端進來的碟子裡拿過一個粑粑咬了一口,“打我跟一羣男人坐在一個教舍裡讀書,一起吃飯,還在考號裡住了一個晚上,你就別幻想我成親的事了。你想要我成親,那也不是不可以,我給你娶個兒媳婦回來要不要?”
陳氏發現杜錦寧自打跟她說開之後,就在自己面前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說話做事沒一點兒女孩子樣兒,有時候還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她氣得一巴掌拍在杜錦寧那隻光腳上:“穿襪子。還娶兒媳婦呢,你可真是……”
說到這裡,她又好氣又好笑,乾脆不理杜錦寧了:“我懶得理你,我做事去。”說着,甩手出去了。
杜錦寧揚了揚眉,伸出白嫩的手指,從書架上抽出她從齊慕遠那裡借來的書,一面啃着粑粑,一面看了起來。
春末夏初,涼風習習。屋外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屋內是她舒適的狗窩。她吃着香甜的粑粑,看着閒書,忽然覺得生活真美好。
可總有不速之客打擾別人的清閒,只聽門外傳來一聲叫喚:“杜錦寧。”
聽出是關嘉澤的聲音,杜錦寧飛快地把剩下的粑粑叨在嘴上,然後拿起陳氏扔給她的襪子穿上,再穿上外袍,攏了攏頭髮,到銅鏡前照了照,發現除了嘴邊有一抹芝麻餡兒外,再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這才用帕子抹了一下嘴,走了出去。
好在陳氏知道此時不宜讓關嘉澤進杜錦寧的房間,早在聽到關嘉澤聲音的時候就第一時間出了門,將關嘉澤招呼到堂屋去了。
杜錦寧進了廳堂,就發現不光關嘉澤坐在那裡,他旁邊還坐着個人,卻是女扮男裝的關嘉玉。
“你們來了?”她笑着打了聲招呼,便打算在陳氏身邊坐下來。
關嘉澤不待她坐下,就站了起來,對陳氏道:“嬸兒,我們出去轉轉。”
陳氏看關嘉玉一直垂着眼低着頭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關嘉澤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便猜着這兄妹兩人是有事來找杜錦寧,
此時她便站起來,主動避出去:“那讓寧哥兒陪你們走走,我去廚房忙活去了。”說着歉意地朝兩人點了點頭,出了堂屋。
杜錦寧站在那裡,等自己母親出去了,這纔對兩人道:“走吧,咱們去田梗上說話。”
自打她進門起,一直垂着頭的關嘉玉就時不時擡起頭來,咬着嘴脣目光幽怨的看向自己,完全不像以前那無憂無慮的模樣。再聯想到昨日關樂和勸她成親的話,她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關樂和那日勸自己成親,想來不是泛泛而談,而是打算把關嘉玉許給自己吧?
只是她有些納悶,以她對孔氏的瞭解,孔氏應該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她纔是。她以克妻名義拒絕了這門親事,既合乎了孔氏的心意,也顧全了孔氏的臉面,孔氏應該很滿意纔是。而且這種事都是父母作主,親事沒成之前也不會跟兒女說。怎麼搞得她像是負心漢,關嘉澤兄妹兩個來找她興師問罪的樣子?
田梗上四面空曠,有人來遠遠就能看到,最適合說私密話。
杜錦寧顧及着關嘉玉走不慣田梗路,走出一段路,見此地離莊子上的房屋遠了,他們說話並不會被人聽見,便停了下來。
她指着前面的田地道:“這是我們家佃的田地,一共十五畝,請了莊子上的人幫着種下的。再過兩個月就能收割了,到時候還得再請人手……”親事的事,她是不好提的,只能這樣東扯西拉,心裡希望關嘉澤能乾脆利索些,別婆婆媽媽的半天不作聲。她說這些也很累的好嗎?
關嘉澤滿腹心思,哪裡耐煩聽杜錦寧說這些閒話?
他打斷杜錦寧的話,道:“你收拾收拾,明日跟我們去一趟府城。”
杜錦寧一愣:“去府城做什麼?”說着,她的目光落到了關嘉玉臉上。
此時便見關嘉玉已平復了情緒,再不像剛纔那般情緒外露。此時正希翼地盯着她,目光裡還蘊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的目光便又落回到關嘉澤臉上:“你們?你跟誰?”
關嘉澤便轉頭看了關嘉玉一眼,對杜錦寧道:“我跟我妹妹。”
杜錦寧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娘可知道?”
關嘉澤張了張嘴,頓了頓卻又閉上,沒有說話。很顯然孔氏並不知道這件事。
關嘉玉見杜錦寧臉色有變,眉頭皺得更緊,趕緊道:“她不知道。是我想讓你去的。你要不去,我恨你一輩子。”
這話說得挺曖昧,是個人都能聽出這話裡的意思。
杜錦寧卻裝作不懂,問關嘉澤道:“去做什麼?”
一聽杜錦寧還這樣問,關嘉玉的眼眶就紅了。她轉過身去,賭氣地不看杜錦寧。
關嘉澤卻是一把揪住了杜錦寧的領子:“小子,別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叔叔昨兒個跟你提過成親的事,你告訴他你克妻。今兒個我們過來,你這麼聰明,我就不信你猜不到我們想去做什麼。我們得帶你去府城的棲霞寺,讓那裡的至善大師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克妻。”
杜錦寧一把將自己的領子從他手裡扯出來,皺着眉頭看了關嘉澤一眼:“克妻是什麼好名聲?我犯得着騙你?我騙你有什麼好處?而且就算我騙你,你叔叔也會騙你?我們師徒倆合起夥的騙你,有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