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去了護國寺。
護國寺是南諸當年爲歷代皇帝所建。之前還沒有祁天殿,歷任皇帝都喜在護國寺祈福。
便是如今祁天殿香火鼎盛,也有許多百姓許多世家老夫人,喜歡在護國寺小住幾日。
沈策站在護國寺大門前,小沙彌本不認識他,卻愣是被他那張臉唬的暈頭轉向,帶去見了主持。
虧得此刻衆人都去了前院唸經參禪,不然沈策又要面臨注目禮了。
進了護國寺,四處都是淡淡的檀香氣息。讓人內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施主這邊走,小心腳下。主持今兒主持了大典,此刻還在後院歇息。”小沙彌耳朵微紅,一會兒又轉身指着腳下的小坑,一會兒又讓他注意臺階。
從來都是大老粗的沈策,從來都是一副粗獷模樣示人的糙漢子,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般待遇。
難不成變成了小白臉,這人都顯得文弱了些?沈策不愉的摸了摸臉,感覺這副形象實在對不起自己英明神武的定位。
“施主小心門檻。施主裡邊請。”小沙彌上前敲了門。
靜謐的禪院內沒有一個人,反而讓沈策安心些。
“進來。”一聲淡然的嗓音從屋內傳來。伴隨着一聲接一聲的木魚聲。似乎能感受到此人內心的祥和。
頗有些淡泊寧靜的氣息。
小沙彌推開門,似乎此刻才清醒了些。
“主持,這位施主有事相求....想來想來...是爲世俗所惑。”小沙彌一見着主持,瞬間便恢復了正常。
被那張臉迷得昏頭轉向,竟是把不認識的人帶來見了主持。
小沙彌臉色通紅。縮着脖子等捱罵。
禪房裡盤腿而坐的光頭和尚手中的木魚一停,眼神無悲無喜。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世間顏色皆有蒼老的一日,何苦爲此困惑。”主持淡淡的說了一聲。
那眉眼似乎比起旁人更精緻了一些,但因着那一身淡然的氣息,反而讓人忽視了他的容貌。
小沙彌面上恢復正常,雙手合十道:“弟子明白。謝主持解惑。”小小的沙彌滿是誠懇。
主持點了點頭:“世間萬物皆爲浮雲,美好污穢,皆是上天恩賜。你便掌管茅房七日,以解心中迷惑吧。”那說話的聲音滿是淡然,讓人聽不出一絲不對。
小沙彌堅信不疑自己是在修禪,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臨走時還不忘給沈策倒了杯茶。
“公子小心燙。”光頭主持淡然的臉色,輕輕抽了一下。轉瞬即逝。
小沙彌關上門,沈策才垮了臉。
瞪了那主持一眼,尼瑪,別以爲老子聽不出來。這是點那小沙彌,說他那張臉可以跟茅房相媲美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手上性命無數都不曾有半分迷惑,今兒,你也有不解之惑?”主持不再敲木魚,喝了口清茶。
茶水微苦,但過後甘甜。
沈策與護國寺主持是多年交情,這倆人算是相識極久,便是外人都不知二人頗有些交情。
“我又想起她了。”沈策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
此刻那殺伐果斷的大將軍,面上有一絲惶恐。他沒有再面對舟舟的勇氣,他很害怕,他會失去她。
“過往如雲煙。你放不下,自然會想起。”主持搖了搖頭,心中卻有些驚異。
他認識沈策這些年,可從未見過他心思這般重。只怕,那人對他影響極大。
“我不想忘記她。如今她回到我身邊,我也定不會讓她再次離開。我我....但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沈策面色鐵青,放在腿間的拳頭握得死緊。指甲都隱隱泛白。
沈策面色陰沉,那副迷茫不知所措的樣子。讓即空和尚微微怔了一下。
即空主持沉默良久,看了他好一會兒。面色變幻好幾次,才壓低嗓音,面上帶着一副瞭然於心的微笑。
“你不舉?”語氣幽深,在空曠的禪房迴盪良久。
‘卡擦’沈策手中的杯盞生生捏碎,滾燙的茶水濺了即空和尚滿身。
禪房內的氣息有點壓抑,似乎一瞬間就被壓縮壓縮到了極致。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策低沉的嗓音格外瘮人:“你可以親自嘗試!”
即空和尚嘴角抽了抽,別說的這麼誤會,你不就是想揍我一頓麼?說的這麼污。貧僧承受不住啊。
再者說,你說的這般沉痛,這般痛不欲生,又滿口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是個人都想到不舉好麼?
別欺負出家人!
即空沒說話,沈策這才面無表情道:“我不敢碰她。”忍了許久,這才吐出幾個字。
這個心病,是他從星際便帶到了這裡。幾乎每每想到她,便覺心疼不已。
即空主持忍住要說不舉的念頭,掐住了這話頭。
微微笑而不語。
你繼續,貧僧什麼也不說。
“我只要一碰她,便會想起曾經的畫面。我不願再傷害她,是我害死了她。我根本不能娶她,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沈策痛苦的杵着腦袋,那雙墨眉緊皺。
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
又來了又來了,不舉又來了。
即空主持微微垂眸。他就是不舉吧?
感情你這是情感問題?
“你們,曾經行過魚水之歡?”即空抓住重點,反問了一句。
純情大將軍抓着頭髮的手頓時一僵。麻痹,別這麼直白。
果不其然,那張還糾結的要死的臉,蹭蹭蹭直接通紅。彷彿一下子就能衝破天靈蓋。
即空了然。
“可是牀榻之間不和諧?”即空想了想,也許是私房問題呢?
“不和諧個屁!”沈策紅着臉,直接爆了粗口。你特麼纔不和諧!
我們男在上,女在下,從未不和諧!從未!!
沈策差點咆哮出聲。
“那日她喝多了,我我我....我又打不過她。就....”沈策抿了抿脣,眼中有些沉痛。
你就半推半就了?即空點頭。
“後來....後來待我醒來她就滿身血,滿身青痕躺在我身上。”沈策閉着眸子,說完這句,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沒人知道他當時有多震撼,受了多大驚嚇。他從未見過舟舟渾身那般多青紫,嚇得他當時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