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胡彩玉急急地問道:“二嫂在懷疑什麼?”其實她心中已經大致猜到,只是還不敢確認。
“嗯,是的。我在懷疑那封信,是府裡有人被人收買,與外面的人裡應外合傳遞進來的。”麻姑眉頭緊蹙,面色難看,“竟然會是春喜。”
春喜是她身邊的人,自從上次鵲雨的事件後,她很信任春喜,將家裡的幾個丫鬟都交由春喜來管。沒曾想,這回出賣她的會是春喜。
這個結局難免讓她有些傷感。
胡彩玉在一旁坐下,冥思苦想着整件事,沉聲道:“二嫂,那春喜還要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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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自然得留。就算除去一個春喜,還會有第二個,留着或許對我們還有用處。日後多加小心,這些人主要還是在監視我們。”麻姑有些心痛,卻也理解。要想得到關於他們的有利消息,自然是要安排他們親近的人來出賣他們了。
先是胡家裕,現在是春喜,日後還會是誰?麻姑不敢想,這個二皇子太可怕了,將她身邊可信任的人一個一個的收買。
“咦?彩玉,你也在。”胡阿財推開房門進屋時,見屋子裡的氣氛凝重,心裡咯噔了一下,“發生了何事?”
“我稍後再與你說。你去打聽的如何?”麻姑詢問道。
胡阿財是去打聽宮裡面的事情,“勤王對皇上說,是擔心有人會趁着他離開對皇上或太子不利,所以不放心才趕了回來。”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
“沒有皇上的命令他私自回宮。皇上難道沒有責怪他?”是皇上下令讓太子與二皇子一同護送漠藏王回去,太子因爲受傷折回情有可原,那二皇子卻屬於私自回宮。
“不知道勤王是如何自圓其說的。反正皇上沒有多說。”胡阿財有些悵惘的撩起袍子坐下。
“既然勤王回來,那咱們日後要更加小心。先前監視我們的人已經被王翌殺死,那麼,勤王很有可能還會派人來監視我們。”這一點麻姑有些想不通,二皇子一直以來,好像也從來不瞞着他們派人來監視。
從監視,跟蹤。出賣,這些事情二皇子一直以來都是承認的。
這說明什麼?麻姑氣惱的哼了一聲,欺人太甚。
“下回若再派人來監視我們。我就出去殺了他。”胡阿財義憤填膺的道。
“別衝動,人家能在外面監視我們,身手肯定不差。”麻姑忙提醒。
胡阿財沒再說話。
夜已深,胡彩玉回了自己的房間。
麻姑將春喜的事情說給胡阿財聽。
“什麼?春喜是內奸?”胡阿財驚詫萬分。“怎麼會是她?”春喜給他一種忠心赤膽的感覺。胡阿財萬萬沒有想到,內奸會是春喜,“你有沒有弄錯?”
“當時春喜故意支開小馬爹,讓門房那邊沒有人,所以,這樣就沒有人可以證明是否有人敲過門。再說那封信,信封上也沒有寫給誰收,她就直接送來了給我們。當然。最重要的疑點是她故意支開了小馬爹,她爲何要故意支開小馬爹?還說有人將信塞在了門縫裡。可是有誰見到?敲門聲,塞在門縫裡的信,這些都只是春喜一人的片面之詞。”
胡阿財聽着麻姑詳細的解析,震驚的張大了嘴巴,“沒想到竟然會是春喜。那太可怕了,咱們身邊到底哪些人還值得信賴。”
“你也別這麼想,人本就複雜,更何況牽扯到皇家的事,恐怕將來還會出現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二皇子回來了,這之後的事情還說不準,但麻姑清楚,二皇子若是知道他們與太子和格勒成爲一黨,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胡阿財點了點頭,垂着頭有些失魂落魄。
麻姑在一旁安慰了他幾句,胡阿財才緩和過來。
“我還得提醒你一句,之後見到春喜,要假裝不知情。”麻姑提醒道。
“什麼?還假裝不知情?我明日就將她給打發出去,看她還怎麼給勤王傳信。”胡阿財憤怒的道。
麻姑推了他一把,“你傻呀,你將她前腳打發出去,勤王后腳又能安插個人進來。沒有了春喜,還會有旁人。你還想家裡哪個人被勤王收買來出賣咱們?”
麻姑不知道勤王是用什麼方法逼着這些人就範的,但她清楚,勤王爲達目的不折手段,沒有了春喜,肯定還會安排別人。
“我真是想不通,勤王死盯着咱們做什麼。”胡阿財不覺得他們對二皇子有什麼大的威脅,就算他是太子的人,可也只是太子身邊的一個下人而已,那還能威脅到他一個親王?
“太子,格勒,還有我的接生術,這些都是勤王盯着我們的理由。”麻姑說完,便起身去牀邊準備睡覺。
胡阿財在軟塌上躺下,“誒,你說,以後這天下會是太子的還是勤王的?”
“你怎麼問這話?我可提醒你,隔牆有耳!別說咱們家裡還有奸細,就算沒有,這話也不能隨便亂說的。”麻姑嚇了一跳,萬一春喜真是奸細,到時候這話傳到二皇子或者是太子的耳朵裡,胡阿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胡阿財卻不以爲然,“這大晚上的,奸細都已經睡了,這屋裡就咱們兩個人,不會被人聽見的。”
麻姑起身打開房門朝着外面環視一週,見沒有人影,纔將房門關上落了栓,“你呀!有時候很謹慎,有時候又滿不在乎。快睡覺!”說完躺到牀上睡去了。
麻姑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胡阿財那裡已經傳來微弱的鼾聲,她一個翻身,看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太子,勤王,格勒,沒想到她會捲入到這些人中。
方纔胡阿財的問題再次在麻姑的腦海裡浮現:究竟這天下今後是太子的還是勤王的?沒想到,這些問題會關乎到他們的生活,如今牽扯進來太多的事情。太子最終得天下,想必胡阿財會受封賞。如果勤王得天下,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可言。
麻姑嘆着氣,將眼睛睜的更大,想透過窗櫺的那道縫隙向窗外看的更清楚些。胡阿財已經入睡,麻姑不想吵醒他,所以沒有起身,不想弄出動靜來。就這樣,死死的盯着那道縫隙,除了淡淡的銀光,再也看不到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麼。
也不知何時睡着的,醒來時,已是青天白日。
“夫人,您醒了。”春喜聽到了屋裡有動靜,端着裝滿水的臉盆進來,準備伺候麻姑梳洗。
麻姑掃了一眼春喜,不動聲色,任由她伺候。
“什麼時辰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看這天色,應該不早了。
“回夫人的話,已經巳時。”春喜幫着麻姑將髮髻挽好,插上了一支白玉玉蘭簪。
“竟然已經巳時,你怎麼沒有喚醒我。”糟了,還要趕去保仁堂給那幫學生上課。
“夫人莫急,彩玉姑娘說,她和婉茵姑娘去就成。說夫人這些日子累着了,讓奴婢不要吵醒夫人。”春喜垂首解釋道。
“哦。”既然她們已經去了,她再趕去也沒有多大意義。
想到彩玉與婉茵的貼心,麻姑會心一笑,“孩子們在哪裡?”
“在書房裡畫着玩。”春喜答道。
胡家的書房之前是給胡家裕用的,裡面的筆墨紙硯都是胡家裕之前留下的。孩子們還沒有私塾先生,所以只能是自己畫着玩。
麻姑擡腳去了書房,見孩子們正趴在地上,拿着毛筆,認真的在紙上畫着。
“夫人,奴婢去給您準備些吃的。”春喜行禮道。
“不必了,我不餓,待會就吃午飯了,我跟大家一起吃。”麻姑說着,擺手讓春喜退下。
春喜行禮應聲是,退了下去。
麻姑看着孩子們認真的模樣,有些自責起來。本來說要給孩子們找個先生,當時想到了胡家裕,只可惜胡家裕那會沒有閒情逸致來教孩子們讀書寫字,這事也就給耽擱了下來。
麻姑站在門口,將門外透進來的光給當了個正着,孩子們見眼前黑了些,忙擡頭朝着門口看去。
“娘。”
“二嬸。”
孩子們齊身喚道。
“誒,你們在畫什麼?”麻姑蹲了下去,仔細瞧了起來。
孩子們基本是亂畫的,可有一張紙上的東西吸引了麻姑的注意。
“這個是……荷花。哈哈,這個荷花是哪個畫的?”麻姑欣喜的問道。
這荷花沒有上色,黑色的荷花卻不顯得呆板。
“是有發哥哥畫的。”大妹指着胡有發咯咯的笑着道。
胡有發有些羞澀,撓着頭道:“嘿嘿,我也是瞎話的,想起了老家池塘裡的荷花,有些想念,便憑記憶畫了起來。”
憑記憶畫的?
“有發,你告訴二嬸,之前可有跟人學過畫畫?”
胡有發搖了搖頭,“不曾學過。之前出去玩耍,我看到喜歡的,都會拿着石頭在地上隨意照着樣子比劃兩下。”
今兒麻姑又發現了胡有發的兩個優點:一是畫畫很有天賦;二是他很謙虛。
“有發真棒!你畫的很好,以後二嬸給你找個先生好好教你,你可願意去學?”
胡有發歡喜的撫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