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姐弟的話說完了,那邊乾孃兩口子的話還沒完呢。乾爹一邊抽着旱菸,一邊聽着老伴的話。乾孃也不管他答不答話,自顧自的道:“要說這閨女,可真是個好的,家教也好,雖然看着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家底,可娶妻娶賢,老頭子你可是不知道,原哥兒的書也是她教着的,更了不得是,她那一手的繡活可是連家的傳人,要不是才哥兒做這個掌櫃的,我還不知道這有多了不得呢,我今兒可是好生摸了摸那繡活,要在平時我可是連見也見不到的。”
趙乾爹也被老伴說起了興趣,“你說閨女能做原哥兒的先生,這可是不得了得,我們莊戶人能算個數,認幾個字就算是不得了了,這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也不見的爹孃就願意給女兒請先生了,更別說還學得這麼好的,我們這幹閨女收得可是高攀了。”
趙乾孃可不管這些,只嗤道:“什麼高攀不高攀的,人跟人就是個緣分,再說我們也不是圖賴她們什麼,就你話多,我看人孩子可沒有這想頭,這也是我喜歡她的原因,不說這了,老頭子,你講講老耿大哥的想法,他可跟你說了啥,今天怎就沒回來。”
趙乾爹也不計較老伴的話,只接話道:“老耿哥到是滿意,這幾天看着閨女的做派,哪還有啥挑剔的,我去接他的時候,沒見着陽哥兒,才知道,那孩子去了外地,要幾天才能回來,倒是老哥哥說要去老嫂子那也說一聲問問意見,這話我就不好在問了,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說到秋娘,趙乾孃也就不再追問了,那事太隱秘,也是兩家走的近,大哥想着到時孩子要她多幫襯幫襯才略微提了點,自己也就不在過問了,這些年過去了,誰也不願再說起這事了。
趙乾孃也就按下心思道:“我這倒要跟你說個正事,我瞧着明兒,閨女一準也是同意處處看得,我想着既然不用買房買地也能落戶,就不要急着買了,衝着兩人的人品,再加上寶丫這事可是一準能成,到時,還能剩下原哥兒一人住,還不如現在不買呢,那地也是,先不說有沒有合適的,就算有,那兩孩子能自己個兒種,請了人也不划算,我想着,這地竟是很不必買的,憑着閨女的手藝,在讓才哥兒好好的幫襯還怕賣不着好價錢,老頭子你說好不好。”不得不說這乾孃可真真是爲兩孩子打算了。
趙乾爹聽了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就算與陽哥兒不成,這孩子也有十九了,我們既做了乾爹乾孃,她父母也不在了,就得爲她打算,那就得再相看其他人,可是耽擱不起的。這房子和地確是緩緩再說,好在兒子媳婦一時半會的也不回來,就算是回來擠擠也就是了。”
趙乾孃見老頭子也同意自己的想法,也是高興,道:“只怕孩子心重,不願麻煩我們。”
“那有什麼的,只跟她說房子一時半會的也難找,你我都老了想着讓她們多陪陪,也幫着你做家務,讓你清閒清閒,不就好了。”
趙乾孃這才笑起來,“這陽哥兒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要是能成,閨女可就待我們家時間不長得。好了睡吧。”
老兩口也就不再說什麼,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做早飯的時候,趙乾孃心裡揣着事也忙忙得到了廚房幫忙,自從柳露來了後,強烈要求三頓飯都她來做,乾孃怕她有啥想法也就隨了她,也想着這樣孩子心裡能舒坦些。今天卻是有事要問就到了廚房。
柳露一見乾孃,就知道她急性子又起來了,只親熱的問了聲好,也不提其他,再說一個大閨女說起那事也是不好意思的。
趙乾孃可沒這些的彎彎肚腸,大大咧咧的道:“閨女,早飯都做好了,寶丫還沒起來。”
“寶丫沒起呢,大概是有了小熊摟着睡的香,乾爹也醒了嗎,早飯好了,要不要現在就盛。”
“也起了,現在盛吧,不過閨女昨晚問了原哥兒沒有。”
柳露實在是讓這急性子的乾孃弄的臉紅,也怕她再說啥,畢竟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忙盛了飯一邊走一邊道:“問了,小弟說要看看人。”
趙乾孃一聽這事有門了,也高興也擡腳趕上,笑嗔道:“你走這麼快乾啥,也沒人笑話你,得我也不說了,你乾爹都坐着等吃了。”
柳露也見着了,甜甜的叫了聲,“乾爹早”趙乾爹憨憨的也道“早”,放好了碗筷,柳露道:“乾爹乾孃你們先吃着,我去看看小弟與寶丫醒了沒有。”
兩老都點了點頭,讓她去了。
等柳露走遠了,趙乾孃湊到老伴的旁邊道:“兩娃子都答應了,只等陽哥兒回來相看相看,要我說只要兩人見了面那是必成的,你就等着看。”到不知她老人家那裡來的信心。
趙乾爹好笑得看着老伴也不反駁她怎麼就這麼的篤定,不過自己也覺得這事好像八九是得成了,因爲從未見過耿老哥這麼主動的去城裡見兒子和老伴,以前也有人幫着介紹過幾個,也有那大戶人家看上陽哥兒本事的,可從未見老哥哥這麼熱心。這次越到閨女就像怕自家的莊稼被人偷去似的,急的不得了,想到這也是一笑。
趙乾孃見老伴很突然的笑了起來,還以爲他不信自己,推了一下他,“你可別不信,我就是覺着兩孩子有那緣分的。”
趙乾爹見老伴來了勁,生怕她又整治自己,忙道:“我沒有不信,我這不是正想着耿大哥那着急的樣子好笑嗎,你幾時見他這麼的沉不住氣過。”
“也是,算了不說了,等老耿大哥回來就知道了,兒子幾時回來。”
“才哥兒說等耿大叔回來的時候同大哥一起走,這次可能一個人回來,店裡有點忙,他媳婦得幫着照料,主家這幾天有事可能布料用得多點。”
“唉,這媳婦也是個要強的,她老子娘還在那府裡,她這不得做得好點,別給她孃家丟臉嗎,也怕我們看輕了,本來我是有點不願意的,你說我們再不濟也是一家子良民,她全家卻是奴籍,可才哥兒看上了,那家的主母又做主放了她的奴籍,孩子因爲她爹的幫襯那會才做上個小管事,我們也不得不同意,可後來不是也沒給她難看嗎,她咋就是不大願意回來,有事就找藉口,還打量誰不知道。”每次說到這些她就越說越生氣。
趙乾爹趕緊的道:“你就少說兩句吧,那畢竟不是自己家的營生,再說了,沒有他那丈人,人家會讓才哥兒做管事,人家的家生子多的是輪到他,這還不是親家的本事和臉面,閨女的事說不得還得請他丈人幫忙呢。”
趙乾孃也不是真生媳婦的氣,只是她本就一爽利人,最是看不慣旁人做事這樣遮遮掩掩的,可也知道媳婦是從那大戶人家的後院走出來的,眼裡耳裡看得聽得都是那彎彎繞繞,怕是這性子不會改了,只嘆自家沒有媳婦緣,苦笑道:“沒什麼,我只不過就是抱怨兩句,我的爲人你還不瞭解,平日裡,幾時爲難過他們。”
說到這,兩人到都只有嘆氣的份了。只能希望兒子多勸着點,媳婦自己多少改改性子了。
兩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寶丫的嫩嗓子叫着:“趙爺爺、趙奶奶好。”叫得兩老笑眯了眼,低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小丫頭今天穿得是一件桃紅色繡淡黃色的小魚短上衣,下穿米色褲子,腳穿繡有小金魚的桃紅色鞋子,頭扎沖天辮,緞帶下的小穗兒也是一對小小的魚兒,煞是好看。
趙乾孃愛的什麼似的直抱在懷裡揉搓着,弄的小丫頭咯咯直笑,還不停的叫喚着,別弄壞了她的新衣服。趙乾爹其實也想抱起來親熱親熱的,可看老伴將孩子弄的直叫喚,忙道:“好了,老婆子,讓孩子吃飯,今天我要幫着鐵匠鋪的老夥計送趟貨,可能午飯時是回不來了,你幫着張羅張羅。”
柳露忙道:“乾孃你幫着喂寶丫,我去幫乾爹弄些乾糧。”
趙乾孃也不推辭,她還沒稀罕夠呢,就抱了寶丫喂她,心裡暗贊柳露,這孩子帶的多好,這一身衣服要個幾天才能做得呢,更是還用了心,繡的魚兒像活得一樣,還是自己沒見過的魚兒,這衣服料子也是極好的,還真是捨得,要說這閨女辦事大氣呢,笑摸了寶丫的小辮,問道:“寶丫這衣服真好看,是誰給你做的。”
寶丫驕傲的道:“是孃親啦,那天孃親說寶丫的衣服有點不合身,問我喜歡什麼顏色,寶丫就說喜歡桃花,孃親就幫寶丫做了,也給繡了小金魚,奶奶你見過這小金魚嗎?”
“沒有,我們寶丫的小金魚真好看,你想露姨一直陪着你嗎?”
寶丫道:“那是孃親,當然會一直陪着寶丫了,難道孃親還會走嗎?像以前一樣,不要我。”說着說着小金豆子就掉了下來。
趙乾孃被唬了一跳,忙哄道:“乖了寶丫,奶奶不是這個意思,你娘怎麼會不要你,看看你的新衣服,還不是你娘做得,她肯定是喜歡寶丫不會走了,不信等會我們問你娘不就得了。”
寶丫抽抽噎噎的道:“寶丫乖乖的,孃親還給講故事呢,是不會不要我的,對不對?”
趙乾孃見孩子哭成這樣,也是後悔的不得了,忙指着老伴道:“不信,我們問你趙爺爺,好不好,老頭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趙乾爹是個不慣說謊的人,老伴逼着,寶丫又哭哭啼啼的看着自己,也無奈的道:“不錯,寶丫很乖不會有人不要你的。”
門外的柳露同剛好走來得柳原見兩老這樣的哄孩子,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欺騙孩子可是不好的事,要是問起他們來可怎麼回答。還是柳原機靈,忙高聲叫着寶丫道:“寶丫,你的小熊今天讓哥哥玩可好。”這纔將小丫頭的注意力引走了。
柳露趁機同乾爹道:“乾糧已經包好了,還裝了一水囊的水。”
趙乾孃也訕訕的道:“好了老頭子,閨女弄好了,你就趁早走吧,好早些回來。”
趙乾爹無奈的瞪了眼老伴,拿了桌上的包袱,頭也不回的走了。惹得趙乾孃不住嘴的“臭老頭、臭老頭”。
柳露與柳原都在後面偷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