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將一些洗過的水果分別放在臨着北窗的榻牀小炕桌上的胭脂釉木芙蓉碟子和旃檀木雕的盤子裡,剩下的放在刻了陣法的檀香木的大匣子裡,這樣保存時間長些。?
放好水果,柳露拍了拍手,看了看沒有其他的要弄的了,也就下了閣樓,正好樓梯口在小隔間裡,她順便將剛纔翻出的耿靖陽要換洗的內衣從衣櫥裡拿出來放在耳房的木架子上。?
等她滿意地安排好一切回到暖閣的時候,碧荷還沒有回來呢,只畫屏聽到了響動問了一下,待聽得柳露回說沒事,也就不出聲了。見沒引起畫屏的注意,無端地柳露鬆了口氣,這碧荷的嘮叨功力可是日漸加深,她都有點吃不消了。?
碧荷回來的時候,柳露已經半躺在榻上靠着草綠色的大迎枕上小睡了起來,她今天起的早了點,加之懷孕的原故,人日見的就有點疲累了,這才做了一點子事,就累的想睡覺了。其實她本不會如此不經事,可誰讓她前幾日動靈氣太過,這補起來不就慢了嗎。?
碧荷這一進來就見奶奶沒搭個薄毯子就睡了,很是氣悶,知道這事不能怪畫屏,四奶奶規矩大,沒她的吩咐丫頭子是不能隨便進來的,只得輕手輕腳地將一側的毛毯子蓋在四奶奶身上,見沒什麼不妥,也就出去了。?
碧荷這一出去,心裡到底有點不舒服,就壓着聲音對守在外間的畫屏道:“你這蹄子,這麼長時間奶奶沒叫,你也不知道聽着點,奶奶剛纔睡着了可是沒蓋東西,要是受了涼可是如何是好?下次可要小心點。奶奶是個好性的,四爺可不是好性,讓他逮着了,可有你好受的。”這還真不是她嚇唬畫屏,耿靖陽眼裡可只有他媳婦。出了差錯,自然是覺得丫頭沒用的,哪裡會不發火??
畫屏是打耿四爺外出後才提上來的,對耿四爺不是太瞭解。只知道他整天冷着張臉,本就有點怕他,被碧荷這樣一說不覺得就又怕了幾分,打着顫道:“是,碧荷姐姐我記下了,還請姐姐多教教我,日後必定當心。”?
碧荷原也知道這不怪她。可是她也太心粗了些,說她不過是讓她日後精心些,見她害怕了,知道是聽進去了,才又嘆了口氣道:“不是我嚇你,我們四爺可是個嚴謹的,你沒做錯事,他也不會罰你什麼的。日後你只認真爲主子就行了,記住,萬事要當心。別人說一句,你動一步的。”她本來想說四爺可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想想不能背後議論主子,才生生忍住了。?
畫屏也是個伶俐的,知道今天自己錯在了哪裡,自己只一味地聽主子的吩咐做事,覺得只聽着不錯了規矩,也就沒事了,沒主動想過關心主子,碧荷姐姐這是讓自己將主子放在第一。自己靠後,忙受教地點了頭,感激地道:“謝姐姐,日後必不讓姐姐失望。”說完人隨即也沉靜了下來,看上去同往日的神情大異了。?
碧荷本就是看好她,提點她也是爲了主子有可用之人。見她受教,也就無所謂地點點頭道:“我倒是不用你謝,你只時時記着主子就好。”說完從博古架上取來日常做針線的簍子,開始打絡子。?
畫屏小些,在針線上有限,忙丟下手中的繡繃子湊到跟前同碧荷學打絡子。碧荷也不藏着掖着,盡心得教畫屏,要說她自己在這上面也有限,只是奶奶是個精通的,時常指導她和翠竹,倒是讓她進步極大。?
她們主僕這一通折騰,前院的老爺子雖不知道兒子有可能今兒就回來,可也沒閒着,見柳露走遠了,才又不放心地問魏清崖道:“清崖,可真是無礙?”老爺子可是眼毒的,當時就發現他有一點遲疑。?
魏清崖對柳露的脈息確有疑問,不過不是什麼壞事,見老爺子皺眉,忙回道:“師兄別急,沒有什麼不妥的,只是侄媳婦的脈息裡有股強大的生命氣息,讓我有些微的不解罷了,也不知是她自己用了什麼好的保胎藥還是修習了什麼頂尖的內家心法,總之不是壞事就是了。”?
老爺子一聽是這個原因,他放心之餘也閉緊了嘴,這內家心法可是她兒媳家傳的,可不能讓人知道,雖然對方是自己值得信任的師弟,可有些事還是少些人瞭解的好,遂斂了斂神色,笑呵呵地道:“既然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剛老四媳婦在我沒問,你怎麼這個時辰到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不妥的事了?”?
小魏師叔忙解釋道:“靖陽那裡急,又想着同我多說兩句,路上也就沒怎麼歇腳,只一起趕路了,我們是到了城外分的手,他進城,我就來這裡歇息歇息了,看靖陽的樣子差事辦的不差,估計最遲晚上肯定到家。”剛纔柳露這在,他不好將話說死了,如果沒回來,可不是讓孕婦白等了嗎??
老爺子最是關心老兒子的這趟差,聽他這樣說,就知道必定不差了,越發地放心了,忙道:“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了,讓小廝送你去客房用些吃食先歇息下,等中午再叫你,我們老哥倆也很久沒一處聚聚了,中午我們吃酒用飯。”因爲大家很熟悉,老爺子也沒假客套什麼的。?
“也好,一路急趕,我還真有點累了,如此就聽師兄的,我就先去了。”小魏師叔這一路趕着追耿靖陽還真有點吃勁,說完帶着童兒同鐵錘一起往客房去了。老爺子得了兒子和兒媳婦的好消息,心頭高興,笑着送了送魏師弟,見他轉過了院子,就回了書房,想孫子的名字去了。?
耿家這老少說話的主角此時正在御書房裡向皇上彙報戰績呢。皇上看了看一身狼狽的耿老四又看了看他給自己呈上來的財產名單和名冊,很是滿意,心情頗好,也就淡化了因東胡蠻夷追究公主的事而鬱悶的心情,大方地誇道:“這次差事辦得好,這剩下的事就不用你了,直接回家看看吧。”一點也沒追究他延遲迴來的事。?
耿靖陽畢竟不同於其他的臣子,他同皇上私底下處的很好很隨意,心裡也沒當心皇上會追究自己沒及時回來的事,見他放自己假,高興的很,遂恭敬地道:“那師侄就謝過皇上了,不知皇上可有什麼話要帶給家父?”每次他覲見皇上,都要幫着帶話的,次數多了,他也就乖覺地不等皇上說,就先問了。?
皇上很滿意老四的乖覺,心說這可不是朕上趕着惦記師弟你呀!是你兒子要問的,遂樂呵呵地捋了捋鬍子道:“也沒什麼,不過這次他功勞甚大也受累了,讓他在家多歇息,不必往我這趕了,有什麼事會讓人去通知他的,對了這老大可有着意的女子,歲數也不小了,可不能再拖着讓你爹操心了。”?
皇上這麼問,也是無奈呀!誰讓自家弟弟惦記上人家了呢,在一個被弟弟這麼一鬧,他心裡如今可是有了個不算壞的主意對付東胡了,自然樂意配合了。不過師弟這人有時倔起來也頭疼,故而他才先從老四這打聽打聽,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再爲了一些事,委屈了師弟。?
其實皇上這主意也是昨兒剛想了個雛形,昨兒早上他被東胡那幫子使臣睜着眼說瞎話給鬧的很是煩心,下午又聽弟弟這麼一通叨咕,頭都疼死了。如何安置漣漪這事他也是極上心的,不爲了弟弟單看漣漪這麼多年的付出,也是該好好地安排了她。再說了漣漪也做了他多年的女兒,自己如何能不疼?要是不疼她,他如何會先將人安排進英親王府??
帶着煩心的事,皇上晚上先丟開了其他的軍國大事,琢磨開了暗衛傳回來的消息,結合目前的需要,和弟弟的暗示請求,他覺得這要是讓耿老大尚了漣漪,也不是不行的,對耿家他可是一百個放心。不過不知師弟會不會同自己鬧彆扭,畢竟漣漪再好,那也是走過一個人家的。?
尚主這事,對於那些個高門士族之家可能極動心,可對自家師弟就不見得了,人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子虛名,如不是爲了幫他穩固皇權除掉忠王,師弟估計早就滿地逍遙去了。再說了師弟的婚事就是爲了他才落到今兒這地步的,他還真是有點怕再同師弟說婚事。不過爲了弟弟爲了漣漪,他還是覺得問一問的好,不過他也不敢直接就問師弟,這會子還是在老四這先墊點底的好,作爲孤家寡人的皇上也是傷不起的呀!?
耿靖陽聽了很是奇怪,這說着說着怎麼就說到大哥婚事上了,難道是這次大哥立了功,皇上要賜婚,這可不好,誰知道那女子人品如何呀!雖然心裡嘀咕,他可不敢問出來,只得帶着疑問地一一應了。待他滿腹心事地走出御書房,剛好見自家的大哥從外走來,因在皇宮,也不敢多說,兄弟倆只得來了個眉目傳情,也就匆匆分手了。?
不過雖然倆人沒說上話,見對方好模樣地站在眼前,倒是都放了心,暗想四弟(大哥)精神不錯,身上也沒傷。耿靖陽因在宮裡見到了大哥,心情也好了起來,這時想着即將要見到幾月未見的媳婦,神情更加飛揚,一路出宮上馬往家趕去,那速度可真是如飛了。所以當他到家的時候,驚了一家子的人,想過他很快就該到家了,可也沒這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