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子這樣,碧荷她們倆倒是笑了,不過這要讓她們用主子的吃食,畫屏可是不敢的,她可是真真切切聽老爺子親自吩咐的,如何敢陽奉陰違?正準備勸一勸,不想碧荷很有眼色地拉住了想要推辭的她。畫屏也不傻,見碧荷這樣,只得忍了,反正自己平時都是以碧荷姐姐爲首,這會子自是聽她的。
碧荷之所以攔了畫屏,不過是她最爲了解主子的脾性,知她說的這話是真心的,也確實是吃不下這麼多東西。再說了,老爺子早上讓擺這麼多吃食,不過是想多弄點式樣,隨主子挑罷了,也不是真就讓主子全吃下去,她們又何苦急吼吼地推辭,惹主子不痛快。
知道這層,碧荷下勁地捏了捏畫屏的手,見她不動了,笑對主子道:“好的,奶奶先用吧,別餓着了,您放心,我們不會告狀的,不過您也得多用些,可不敢同以前那樣用的少,不然讓老爺子知道,可真是一場官司了,到時我們怕是要被老爺子尅層皮下來。”
柳露聽了大笑,知道碧荷這是變相地暗示自己多用些呢,忙樂呵道:“好,我知道了,你個小管家婆,日後誰要是娶了你,可真不知是好是壞了?”說完還故意搖了搖頭,其實她也是真怕惹的碧荷又嘮叨上,這話她說的也算是她的真心了。
碧荷不妨她說這話,倒是一噎,不過如今她臉皮可是被主子不遺餘力地一再逗笑,弄得很是厚實了,只故意不依地道:“主子這真是的,又拿我們這蠢笨的人取笑,我看您這是拿我們逗樂當下飯的小菜呢。”不過她嘴上說着,手上倒是沒停,伺候着主子用飯。
柳露好笑地看着如今被自己說起這嫁人之事,已然一臉無所謂的碧荷,暗想。不錯有前途呀!雖然覺得總是惹碧荷有點不厚道,可她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惡趣味,遂笑着道:“好了,好了。算你這丫頭有理,一會還得上前院,你們也別等我用完了再用,那就沒時間了,一起用吧,完了好同我一起上前院。”
主子這話說的也是實情,當然這在別家是別想。碧荷同畫屏感念主子的一片心,也不推辭,點頭應下了,一時無話,主僕三人用了早膳。
因爲老爺子叫,用了早膳,簡單收拾了下,柳露也就沒再歇息。留下畫屏守院子,帶着碧荷往前院走去。她們這剛一進院子就見鐵錘伸着個脖子朝這頭張望,柳露心裡奇怪了。這鐵錘平時看着挺穩重的,怎麼也會做如此形態?看來八成是老爺子等急了,催上了,忙快走了幾步。
鐵錘自然也是見着柳露了,見她走來,忙激動對屋內回道:“老爺,四奶奶來了。”說完才邊笑着給走來的柳露請安行禮,邊幫她打起簾子。
柳露這剛笑着擺手讓鐵錘免禮,就聽得屋內傳來一聲笑罵,“我說鐵錘呀。你個猴頭還愣着幹嘛,趕緊地讓你們四奶奶進來,別磨嘰了。”老爺子顯然很是高興,說話聲特大。
柳露聽了老爺子叫,知道他是急了,忙一步跨了進去。這進了屋,才發現屋內並非老爺子一人,也沒敢多看,知道定是不礙老爺子才讓喚她來的,自然也就知道了今天老爺子叫她必定是爲了此人,遂丟下猜想,先給老爺子請安行禮。
這邊廂,待她行完了禮,老爺子忙笑着給柳露介紹道:“這是老四的魏師叔,平時待老四最好,你也見見禮。”說着指了指正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
柳露一聽老爺子介紹的這麼隨意熱情,知道關係定是極好,再說了又是自家男人的師叔,不管關係是真好假好?禮她得做足了,不然就是給相公丟人了,老爺子一說完,她忙轉身認認真真地給那人行禮問安。
她這樣,倒是讓慣來隨性的魏清崖有點不習慣了,畢竟他年齡同耿靖陽差不多,兩人雖差着輩分,平時相處時卻如同朋友,忙起身攔了柳露道:“不用多禮,隨意就好,你們成親我沒來,見面禮卻是不能省的。”得他這人平時不大愛說話,這一見面別的客氣話沒有,上來就是先送禮。
這不他這一說完,魏師叔就從懷裡掏出了本醫書,是他以前出外遊歷所的,並不是門派裡的,拿出書,他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溫和地道:“這是我在外遊歷時偶然得的,雖算不上珍品,也是很難得的,聽靖陽說,侄媳婦也喜看醫書,家裡還開了個成藥鋪子,想來送這個正好,你別見笑。”
柳露見他小心翼翼地對待書,知他是愛書之人,這書必定是極好了,遂順着他的手,看了眼桌子上的書,看那紙張確實古舊,想來必定不凡了,不然這擅醫藥的魏師叔定是不會當禮物送人的,心裡歡喜,忙又行禮拜謝道:“既師叔能看上,哪有不好之理?侄媳這裡謝過了。”
老爺子最是不耐這些禮節,見他們說完了,忙道:“好了,好了,這謝來謝去的忒累,其他的感謝的話別說了,算起來都不是外人,老哥哥今兒還有事要請老弟幫忙呢?”
本來人魏師叔見這新進的侄媳婦是真喜歡醫書,心裡這一高興還準備同她再說點子啥的,不想被老爺子這一攔,只得將快要到嘴的話給生嚥了下去,不想他這剛平復了下,就又被老爺子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出,忙道:“這是什麼話,老哥哥有話但請吩咐,同弟弟我還說什麼請不請的,豈不是見外嗎。”
老爺子見魏師弟嗔怪,忙笑着道:“好,老哥哥不同你客氣,其實也不是其他的事,這不老四媳婦有了身子,也沒請個大夫來家看看,她只仗着自己會點子醫術不願找人看,你這來了,我就急着叫了她來,一是拜見,二是你幫着診下看看有什麼不妥的?”
魏清崖總算是知道這一慣不講俗理的老爺子今個特特地讓兒媳來拜見的意思了,心裡有點好笑,他說這老哥哥急赤白咧尋了老四媳婦來拜見自己呢,原來根由在這,不過他慣來不拘禮,也不生氣,還好脾氣地笑了笑,“好”正好他這纔來,一切用具都在手邊,也不麻煩,說完就讓他身後的童兒將脈枕放好,請了柳露坐下,讓她將手搭上,開始細細地把起來。
柳露自打老爺子對人師叔說了這請求後,臉就爆紅地只差遁走了,這要是一般的大夫也就算了,可這人不僅是才上門的客人,更兼是長輩師叔,這多讓人不好意思,可礙着老爺子的熱情,她只得忍住害羞,故作淡定地坐於師叔大人的旁邊,聽話地伸出了手,讓他搭脈。
魏師叔可不知道柳露的感覺,他只認真地把着脈,細細地感覺到她的脈息穩重有力,滑脈也很是明顯,如此過了一會,他也就收了手,看了看緊張看着自己的老爺子,魏師叔笑了笑道:“不礙,我還沒見過比侄媳婦身體還好的孕婦呢,我這裡也不用開什麼保胎藥,侄媳婦只注意些飲食就好了。”
老爺子聽了這話,方放鬆下來,知道兒媳婦這是真懷上了,不能說他老人家不信柳露,畢竟這事他得慎重!兒媳婦只自己把了脈,他怕不準,自然要尋了高人來診一診了,這會子魏師弟說有了,他覺得保險了,心裡越發地高興,呵呵笑道:“好!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這兩個月來我日夜地不安心,家裡的事偏偏得又多,老細媳婦沒事就好。”他老人家自然不敢說怕沒懷上了,只一語含糊帶過了。
魏師叔自然不知道老爺子的想法,還以爲他擔心兒媳婦身體,遂笑着道:“不用擔心,有了身孕也就頭三個月要當心點,後頭就好了,可別像有些人那樣,一有了身孕就臥牀休息,這可不好,得適當動動,有助於日後生產。”
老爺子一聽還有這麼一說,他忙問道:“我倒是不太瞭解,好似許多高門大戶的媳婦子有了身孕,大多都是胞胎藥喝着,牀上躺着的,怎麼到了你這,藥不喝就算了,還得多走動?”這藥不喝他倒是覺得對,畢竟是要三分毒他還是知道的,既然兒媳婦身體好,自然就不用喝了,可多走動難道就真的好嗎?
老爺子對孕婦還真是不太瞭解,只記得好似徐氏懷靖陽的時候,可是恁事不動,全是丫頭們服侍着,走動也就幾步路的事,後來生產的時候也算是順利,並沒多難呀!
魏師叔知道那些個高門大戶的人家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覺得這身孕金貴,不能妄動驚了胎,二來嘛,有幾個大戶人家的後院是乾淨的,不多走動也是爲了護着孩子,不給人有可趁之機罷了。
魏清崖知道師兄一大男人如何能得知這些,他也是在外遊歷時,聽那些個同行們說起才知道的,遂笑着解釋道:“確實不用如此,你沒瞧見周圍莊戶人家的媳婦子有了身孕不照樣勞作嗎,見誰輕易就掉了孩子的?”至於那些高門大戶後院的話,他可是不會多說的。
老爺子聽了這話,倒是認真地想了想,他以前一直在外走鏢,做任務,還真是很少注意女子懷孕這事,就連自家後院的事也沒搞清楚呢,如何注意人家?他這會子也就想想這幾年閒在黃莊見過的媳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