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被兒子這幾句話弄得心情和緩了些,不過這在皇宮裡,也是不敢多說什麼的,只道:“你省的最好,我去了。”說完也不管兒子那憂心的小眼神,拍拍衣袖走了。
老爺子和着舒公公離了他們剛一直呆着的隱秘小廂房,穿過了拐角廕庇處,一到了大路開闊地,老爺子忙整了整神色,彈了彈衣襬,氣度儼然地隨着舒公公往正門而去。
還沒到門口就被守門的侍衛給攔住了,舒公公立馬上前,拿出了昨兒皇上給的令牌,這倆人其實是認識舒公公的,不過本着今兒事情特殊他們還是謹慎地喝止了。其中一人看了看令牌,沒問題後,就又對兩人進行了例行的檢查,見沒有異常,這才放他們進去。
這一進門,老爺子自覺地留在了廊下,讓舒公公先進去稟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高公公,這舒公公剛說完,那高公公尚未回覆,皇帝在書房就聽見他們談話了,忙高聲道:“小高子,什麼事?”他一直在等着賊子的動靜,也是有點心神不寧的,遂就問問外頭是什麼事了。
高公公一聽裡面皇帝的問話,忙進去回道:“是小舒子回來,耿老爺已經進來了,正等在門外。”
不妨是這個事,皇帝聽了忙激動地站了起來,一疊聲地道:“快,快讓他進來。”
高公公是知道皇上同耿老爺之間關係的,見皇上如此激動也不覺得奇怪,還很是安心。耿老爺子來了就好,這下皇上就定心的多了,忙出去親自迎耿老爺子,等高公公出去一見了老爺子。見他精神矍鑠看着比年齡小於他的皇上還年輕,不覺心裡一樂,看來他這日子過得舒心。他與老爺子也是相熟的,忙快步上前熱情地道:“耿大人近來精神不錯嘛,快着走吧,皇上這就宣您進去呢。”
耿老爺子見了高公公還是很高興的,再說人家還這麼熱情,並沒有人走茶涼地對待,遂笑着道:“你個老小子近來也不錯嗎。這皇上可還好?”這話問得輕。
高公公見他不見外越發地高新,忙輕聲提醒道:“心煩着呢,您進去就知道了。”
時間不多,兩人也沒多做交談,就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皇上早就等着了。見他們進來,沒等他師弟行禮就嗔怪道:“就這麼點子路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這話裡有說不出的親暱。
皇上這話聽的老爺子心裡一暖,先行了一禮才擡頭回話,這一擡眼見皇上鬢角都生了白髮,精神看上去也萎靡的很,想起往日兩人年少時的快意,心裡酸酸的,這皇上可真是不好當呀,不過這會他可不能當着皇上的面失態。忙收斂了情緒,仍以往日的稱呼喚之,“師兄,弟來了。”
他這不合乎常理的稱呼反而讓皇上不甚愉快的心情,好了起來,笑呵呵地道:“好。師弟來了,爲兄就更放得開手腳了,你那裡的事了了。”他雖然不知道忠王下了多大的力對付耿家,可也知道事情不會多簡單,必定也是艱難的,倒是想着問了起來。
老爺子早年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倆人早就有了默契,一但誰脫了身,不管互相之間早先有沒有約定都是會增援對方的,所以皇上並不奇怪耿荃能來,這纔會安排了人守着宮門處接應他了,這一舉措也讓他們倆在往日的爭鬥中得了許多的利,所以皇上這一見面纔不會奇怪耿荃真能想着進宮來,對待他的到來也是坦然的接受,不過只奇怪他怎麼脫身的這麼早,纔有此一問的。
見皇上問起這事,老爺子可不敢矇騙皇上,遂笑着一五一十地將他們怎麼樣將賊子全部擒拿的事都說了出來,只略過了文氏一家的事,那是老和尚該煩的,他走之前就已經交代小萊管家了,趁着賊人沒反撲過來,就先一步將文家全部移到老和尚處了,讓老和尚自己斟酌着處置了。
皇上聽着師弟的這一通說,很是快意,不覺大樂道:“你小子倒是討巧了,這都能趕上,半點沒費勁,我這還擔心着,你家老大老二老四俱都不在家,該如何是好呢,如今見了你算是安心了,想來家裡女眷也是平安。”他還是知道這忠王想着利用蠱人控制了耿家的內院女眷的,當時他也是因爲擔心才破例在那麼艱險的情況下派了人去通風報信,不想報信之人還給他帶回來了意外之喜,知道師弟早就有了準備,他心裡當時就是一鬆,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他家師弟何時讓人摸到過自己後院的。
不過皇上今兒特特問起耿家的女眷,也是有另一個原因的,原來自那日老方丈彙報了這女子命格奇特後,他就一直關注了,這要不是因這是耿家的媳婦,估計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接進宮自己就近看着或是滅了。不過儘管如此,他也是不放心,這纔有方丈面見柳露,玄公公暗探的事,不過這事過後他還真放心了點,知她對社稷無害,說不得還能有功,在一個反正這女子在耿家有師弟看着,他也就丟開了手。
如今皇上見師弟家的事如此安全輕巧地解決,倒是有點信了老和尚說她可能有利社稷的話了,這女子大概真是個有來歷的,故而有此一問。
這事老爺子後來去了寺裡也聽老方丈提起過了,那時心裡還是有點駭然的,不過他倒是更爲相信柳露就是老四的命定之人了,所以對柳露總總的奇怪之處不與多說的,不然就那功夫的心法,她自己釀的酒,家裡吃的米,果脯等等,這一日日的,不奇怪?他這要是一追究定是漏洞百出,看着柳露平日的好,老四也維護媳婦,他也就跟着幫柳露填補了不少的漏洞,這才使得柳露安然到今的,不然憑着老和尚他們的注意,柳露自以爲安全的事,早就暴露了。
如今聽得皇上問起,老爺子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忙謹慎地回道:“都好,也沒受什麼驚嚇,黃莊林子外頭還有陣法在,家裡我也留了些護衛,在一個估計賊子不會再去了。”末了,將手中的藥瓶呈給了皇上,樂呵地道:“魏師弟做的迷藥,這裡還有一瓶,您留下吧。這也是魏師弟的意思,他這是剛一做好想着老四,就讓白鑫那孩子給帶來了,還說讓呈一瓶給皇上。”
皇上本就比較奇怪師弟怎麼來的這麼快,剛纔聽他這一番解釋,倒是明白了,不過對這藥很是好奇,見師弟拿了出來,忙接到手中,細瞅了瞅,沉吟了片刻道:“倒是個奇藥了,到底是我欠青雲門多些,師弟我在宮裡不方便,你在外對他們多照顧些,也不知師父如今功力進階如何了。”老爺子和皇上的師父是漁歌子大長老,最是醉心武學。
老爺子聽了這話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他早就打算好了,等老四回來就將這事同他合計合計,讓他同魏師弟通個氣,想來師弟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畢竟這對青雲門是有好處的,瞧着皇上滿意的神色,越加覺得自己將這藥說成是魏師弟給的做得對了,忙回道:“這是自然,師兄無需勞心。”
皇上聽了點頭道:“好,這也是我們的孝心,你記住我也就放心了。”他師父除了武功還真是無慾無求。
說了這話,老爺子也不願意再扯青雲門了,畢竟是謊言說多了到時對不上可就玩大了,忙轉開話頭道:“這忠王爺那裡估計得不到派往我那處人的回報,大概就會有所行動了,不過我還是奇怪他怎麼到現在還沒動作,難道這是想着先拿了我,還是另等什麼契機?”
這話很對,皇上也早就有此懷疑了,不過事情如今都到了這步,他也早就安排好了,即使這忠王今兒不動了,他也有法子讓他動起來,至於忠王等什麼契機,憑着自己如今的佈置也是不怕,遂很是不屑地道:“朕等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怕了他,師弟放心,這事我已然安排下去了,你只管陪着我等在這裡即可。”說完又對身後的高公公道:“小高子,這皇后和太子他們現在在哪?”
高公公知道皇上即使對全天下的人防備也不會對耿老爺起疑心,他們那是過命的交情,也難怪耿老爺子在這麼艱險的時候,還進宮來陪着皇上,也就不遲疑避諱了,忙答道:“主子娘娘在宮裡的小佛堂從進去就沒出來,太子殿下在東宮也沒外出,也沒同人聯繫。”
聽了他這話,皇上臉上總算是露出了點喜,點頭讓他繼續說。
高公公見皇上神色還好,略遲疑了一下,才又咬着牙道:“不過文貴妃那裡好似有些不對勁,二皇子到現在還沒出宮,嫺妃那裡倒是很安靜,如時常一般只看看花,沒出來,三,四兩位皇子也一直沒進宮,在自己的府上安穩呆着。”至於五皇子他是提也沒敢提。
皇上對嫡妻還是很看重得,一路陪着他從那麼難的境地走到今天,也是很難得的了,可是共患難易同富貴難呀,這老妻也多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太子倒是極好沒一味地順從他母后,不知他能不能頂住今天的考驗了,若是太子拿捏不來大事大非,這日後的大統承繼,自己就該好好掂量掂量了,他絕不允許日後再出現一個外戚干政的局面。(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