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娘被老爺子這麼直白的一問,倒是有點愣住了,不過她也沒在意,看了看有點花白頭髮的耿荃,心裡有些嫌棄,自己當初怎麼就同意皇后表姐嫁給了這麼一個又老又醜的人。
徐秋娘這話雖然有點偏頗但也是不遠的,兩人本來就差着年歲,耿荃又是常年在外行走的,那裡會保養了,這還是柳露這段時間給調理過得,不然她更看不上眼了。
倒是徐秋娘現在雖然也有四十五六了,但是保養得好,看上去也就只有三十出頭而已,早年雖然家逢變故,但是那時事還沒發,她就又跟着皇后到了王府得了庇護,也沒吃什麼苦頭,這麼些年,也就是同耿荃離了王府的幾年算是吃苦了,人還能不年輕。
徐秋娘要不是礙着皇上,早就巴不得同眼前人從未有過任何關係,很是複雜地看了眼耿荃,面無表情地道:“怎麼我還回不得了,也對,你是不會歡迎得,居然沒通過我就給兒子娶了個身份這麼低下的丫頭,也不看看她的身份可配,我這話可是撂下了,這丫頭我可是不會承認得,我的兒媳可是王妃的妹妹。”
她這話一出,其他人生氣暫且不談,耿靖陽可是將柳露放在心尖上疼得,怎容人這麼說她,立馬坐不住了,虧得老爺子瞭解兒子,忙攔了耿靖陽,對着下人揮了揮手讓他們先下去,等會要說的話,可不是下人能聽得。
徐媽媽本就是來看熱鬧得,這會讓她下去,她可是不願意,她還等着適時給徐秋娘出主意呢,可是輪不到她不想走。小萊管家一早就等着請她和倆丫頭出去了。
徐秋娘知道今天要想好好地將事情辦妥,有些小事自己還是不要爭得好,也就對掙扎着不願離開的徐媽媽道:“你帶着環佩她們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徐媽媽原本想着憑徐秋娘的地位,還是有可能留下她的,誰知也沒辦法。只得表忠心地道:“姑姑。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這話讓人不覺皺眉,這搞得好像別人準備怎麼着似的。
等下人都走開了,老爺子也不累贅。直接道:“現在一家都在,我們正好也說道說道,你自嫁給我也有小三十年了。可是你憑心而論,可曾對得住耿家。再有娶媳婦前我不是給你去過信,可是你根本就不重視也不理。就連前兒個,我傳信給你回來參加兒子的婚禮,你不也沒回來,怎麼倒怪上我了。”
徐秋娘聽了這話,臉上一點也沒有露出愧疚的神情,瞟了一眼耿老爺子,淡聲道:“我有什麼對不住耿家的。靖陽可是耿家唯一的血脈,就憑這。你也不能說我對不住耿家。”
這話聽得廳裡幾人都無法對答,這也能算是功勞?那家女子成了親,不該生孩子傳宗接代得,老爺子以此記在心裡,感激你,這只是老爺子仁義罷了,你倒好直接得了雞毛當令箭了。
徐秋娘可是不管他們幾個的想法,接着倨傲地道:“其他的也就不說了,今天來只是告訴你,這媳婦我可是不承認得,王爺那我也應承了,那閨女我也看過是個好的,你們準備準備選個好日子去人家裡提親,王爺說了要是成了,他們親自做媒。”見了耿荃她突然很是不舒服起來,早忘了自己當初想好的和緩說辭,話說得也就難聽了。
耿老爺子聽着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說出的話,不覺有點側目,自己還真是不瞭解這個女人呀,她有什麼權利這麼決定,是不是太過自以爲是了吧,算計過兒子一次,難道還不夠?
老爺子如今越看越覺得,此人的嘴臉醜陋了,憐惜地看了眼已經氣得臉通紅的兒子,沉聲對正大放厥詞的某人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這麼多年我沒休了你已經是對得住皇后了,這些不着邊際的話,最好別說,我不管你許諾了誰,我耿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女人做主。”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最好清楚,不管你今兒仗着誰,我耿荃也是不怕得。”
老爺子今天看來是被氣恨了,連休了的話都說出來了,他本來是打算將人留下,然後家裡弄個小佛堂給她住着,也就不再放出去,這已然是對她最好的結局的,這徐家跟着恭王,難道旁人不知?其實皇上早就說過隨便他怎麼處置了。
徐秋娘沒想到耿荃能說出這個話,自己雖然很是看不上他,可是讓人給休了還是很難堪得,她倒是不怕,只是面子上過不去,很是氣憤地道:“這是你說的話,我爲着兒子可是費盡了心思,看看你給找的是什麼身份的女子,一個孤女能對兒子有什麼幫助,難道你想兒子同你一樣一輩子只是個沒出息的。”
耿老爺子覺得此人真真是好笑,太自以爲是了,她看上去說得是爲着別人,可追根究底卻是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呀,這人總是想着恢復孃家的一切榮光。如今她這麼說,真當別人是傻子了,會被她給繞了。
老爺子暗嗤了聲,自己從前就看透她了,現在還有什麼不能明白得,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肅聲道:“還是收起你那套吧,別人不知你的心事,我還能不知,當着孩子們我也就不說了,再說我耿家的孩子,何時需要通過這些來獲得富貴了,再說富貴了又如何?如你這般主不主,奴不奴的。”
這話已然是很刻薄了,更何況是從老爺子的口中說出,四個兒子都有點詫異地看了眼老爺子。老大,老二,老三坐着聽這些話,多少是有點尷尬的,畢竟是老四的親孃,可是也覺得痛快。他們爲着老爺子這麼些年受得苦,一直覺得虧得荒,今兒老爺子拿出了男人的氣概,哥仨恨不得鼓掌了。
徐秋娘被噎的一愣,從未見耿荃也能這麼說話,從前向來是冷着一張臉,話不多,今天這是怎麼了,心裡不痛快,遂也撂了臉道:“這就是你這個當爹說的話,誰不望自家孩子出息。再說我就算是個奴才也是比你有體面的,那可是王府,是誰想進就能進得,更何況王爺待我可是沒你想的那樣當成個奴才,我看,你其他的話就別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王爺可是不好惹得。”她還真就仗了恭王的勢。
徐秋娘在耿家一直高高在上慣了,到了如今也還是如此,就這,她還認爲是忍了口氣了,覺得自己夠給耿荃面子了。(所以說這耿家其實就是徐秋娘心裡的病,一遇到就失了分寸謀略。)
耿荃覺得這麼些年,自己的不忍看來是給錯了人,這位簡直就是個說不通得,虧得當初她走了,要不好好的兒子還得被她給帶壞了,既然說不通,他也就不願意說了,看了眼耿靖陽,見兒子也是一臉詫異的樣子,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的孃親是這麼個人,定是覺得,這有還不如沒有呢。
想好了,也不多說,老爺子正色道:“其他的不多說了,那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你說的王爺什麼的,我想他還管不到我家事上,再不然我倒要與他理論理論了。”
這話耿家幾個兒子是同仇敵愾的點了頭,徐秋娘看也沒看耿荃一眼,直接不信。在她覺得,即使當初皇上用了你耿荃,可同兒子比起來,明眼人都會知道,到時皇上必定是護着自家兒子的,有你耿荃什麼事,沒得被打板子。
老爺子見她這樣,也不願再對計較,直接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只一句話,當年你以皇后娘娘要你幫忙,丟下孩兒去了王府,這也有幾十年了,現在你該可以回來了,要是不願意,我也不難爲你,一紙休書與你也是可以的,你自己想想。”老爺子到底還是留了條路,給她選。
徐秋娘今天被耿老爺子弄得很是被動,她就不明白了,好好地爲兒子親事來得,怎麼總是圍繞着休不休她打轉,情形怎麼一下子這麼被動了?見耿荃一再地說着要休了她,也覺得很是沒臉,這麼多年她在王府雖然不算是正主子,可除了王爺王妃小世子們,也沒人敢給她沒臉。
如此,徐秋娘是再也忍不了了,沉了臉,冷笑道:“真真是好不要臉,我還沒說你什麼,你竟然說要休妻,你可是忘了當初可是皇上和皇后做的媒,就這麼好休得,我倒要看看你可是敢不敢休,這個家你以爲我樂意進,真真是美的你。”
耿老爺子今天算是見識了他這位夫人的真面目了,看着就覺得噁心,也不準備再忍着她了,看了看面露兇色的那張臉,不由地冷笑了下,還以爲自己沒膽量,他要不是得了自家皇上師兄的口諭,一切隨自己意,今天會這麼強硬,真不知她竟然如此之蠢。
如此一想,老爺子就更是不耐了,覺得同這麼個蠢人牽扯不清,日後可不是個好事,遂也就不囉嗦了,直接對她道:“當着孩子們,我今天宣佈下,夫人今天就留下了,跨院那邊剛好有間空房,老三等下你親自去收拾出來,佈置間佛堂給老夫人禮佛用,王府的那些下人就讓小萊管家去安排,讓他們儘快回去,我們家小,招待不了。”說完也不看徐秋娘已然變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