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露他們到時,馬車多少也有點好用了,柳原也早帶着寶丫等在馬車上了,看來這倆孩子是累壞了。
劉文原本正安排着裝車,一見倆主子到了,忙上前回道:“爺,還得等一會,早起吩咐車伕們說,我們今兒有可能不回的或是遲點的,這臨時通知他們,一時沒弄好,這會正收拾着呢。”
劉文這話,耿靖陽聽了也沒覺得不好,更沒責怪,畢竟是他們臨時做得決定,這事還真說不上怪誰,只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淡淡的道:“好了,這不怨他們,趕緊收拾,好好伺候就行了。”
車伕們在一旁候着聽了,忙謝恩。其實東西都是現成的,倒也不難收拾,只是他們那時有人喝了點小酒,有點暈乎,做起事來用不上勁,才使得速度慢了些。
小廝們忙着行裝,耿靖陽就帶着柳露到柳原他們坐着的主車去了,劉文娘早聽得主子來了,忙掀開簾子,低了低頭道:“請主子恕罪,寶丫小姐這會困了,我讓翠喜正收拾着鋪蓋呢。”
柳露看了看她懷裡的寶丫,小傢伙睡得不甚安穩,大概是不舒服,忙攔了她們的禮,“別行禮了,趕緊的幫寶丫弄好鋪蓋,好讓孩子睡下,咦,這小弟呢?”
翠喜從未見她家奶奶這麼沒章法的急過,有點想笑,不過素日警醒慣了,倒也忍住了,朝着旁邊指了指,“小舅爺,正歪着呢。”
可不是,這小弟正趴在小桌子上呢,柳露鬆了口氣,她還道小弟走哪去了。這也是她一路帶着柳原從南邊走到京城生的習慣,一錯眼的看不見弟弟,就着急。
耿靖陽就站在她身邊,見她爲着這個也能急出汗來,忙道:“瞧你,也不想想,這麼多人跟着。能讓他丟了。”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又對翠喜吩咐道:“緊着些,孩子們這麼睡着該凍着了。”
聽他這一說,柳露也忙搭着耿靖陽的手,爬上了馬車,幫着將被褥弄好,讓孩子們睡下。寶丫倒是好眠,動了窩兒也沒醒,柳露好笑的親了下小傢伙的額頭,給她掖了掖被子,回頭小聲地對候着的翠喜她們倆道:“你們,回後頭的馬車吧,這裡有我,不用你們操心了。”
倆人聽了吩咐,見也確實沒甚事,也就告退了。
等她們下了馬車。柳露才推了推趴着的柳原。小聲道:“小弟,困了就躺下吧。”
柳原沒動靜。倒是瞧着下人下了車,不放心的耿靖陽上了車,見了忙道:“你這樣叫他如何能醒,我看不如我來抱他算了。”
柳露也覺得有理,反正耿靖陽這人高馬大的也不怕摔着了小弟,就讓了位置給他,耿靖陽忙上前來準備抱柳原。
誰知被他們這一折騰。柳原倒是醒了,見姐夫要抱他,忙紅了臉道:“別,我不困了,剛只是歇腳的時候眯了會。”
耿靖陽見他這樣,也知是睡不成了,就點了頭,隨他了。
她們這裡一完,那邊小廝們見着主子來了,忙又加緊了些,沒一會兒也就好了,伺候主子們上了馬車,待耿靖陽一聲令下,揚了鞭子,趕着馬車也就走了。
回去的一路上,倒是有些風景,比從城裡出來盡是房舍的好些,寶丫是困得很了,老實地睡在了馬車上的小榻裡,柳原這會倒是不困了。因爲在郊外,柳露也就沒那麼多的忌諱,直接掀起了窗簾,見柳露如此,柳原也掀起了另一邊的。
騎在馬上的耿靖陽,見柳露往外看,就笑着靠近她,低聲道:“這裡的景緻不錯吧,你瞧那邊,連片的桃林,可都是寺裡的產業,過了這片桃林,纔是別家的,我們家的小別院就在桃林的西邊。”
雖然已是秋天了,她還如能看見那粉的、紅的、淺紅的桃花似得,想象着,如果全開了,會不會如詩人描繪的那樣,可愛深紅愛淺紅呢?或許遠遠見了就如仙境似的,賞心悅目吧。想的開心,遂笑着道:“家裡的宅子靠的近,到時我們倒是可以時時見着景了。”
柳原再另一邊,看不見,忙也湊了過來,果見成片的桃林,讚道:“這真是美,這麼大片,到時要收多少桃子呀。”
柳露沒好氣的點了點他的額頭,嗔道:“你就知道吃,這麼好的景你不賞,雖然如今見不着桃花開,可這滿山的桃樹也是壯觀的,這樹葉漸紅漸黃的也很是美呢。”
柳原也不惱,只道:“當然要想到吃了,要不等花落了這大片的桃林豈不可惜了。”孩子說的都是實話呀。
耿靖陽也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人,倒是讚許的對柳原道:“難得小舅子看到了事情的本質,以後讀書後也不用怕你不懂民生了。”
柳露可是沒興趣聽這些,但這也是難得的教導小弟的機會,忙也打起精神來。
柳原認真的道:“這些我都懂的,早先爹爹在的時候,常常遺憾自己不善經營,才讓孃親操勞得,教導我以後即使讀書,也要常出門看看,免得不懂百姓生活,只知聖人之言了。”
柳露聽着倒是有點動容了,原來柳老爹還有這樣的一面,大概是自己失敗之後的經驗吧,也虧他一詩書傳家的公子在困境中還能對他們這麼的好,想來那本尊也是因着很是愛戴自己的父親,這才悲慟之下的病了就沒有醒來,讓自己來了。
柳露摸了摸弟弟的頭,想着自己一定得好好地照顧他,才能不辜負了這身體的親人,當然更要對得住留給她空間的柳氏老祖宗了。
耿靖陽見她目露悲傷,怕她想起了去世的父母忙岔了話頭道:“好,小弟說得好,等我同你姐姐成親後,就將你送進桐山書院,那裡的先生可是很好的,就小弟這樣的,一定可以考進去。”
柳露也想起了這茬,忙問道:“靖陽,那裡的入學考試都考些什麼?”
耿靖陽見她轉移了注意,眼裡又恢復了神彩,才悄悄的鬆了口氣,自己實在是見不得她不高興,忙答道:“他那裡分幾個階段學習的,小弟肯定是要到蒙學哪裡的,只要小弟將自己在家學的那些複習好,肯定就沒問題了,再有一個那裡的先生很注重字,這小弟要抓緊了。”
柳原聽了,忙保證道:“姐姐、姐夫放心,我一日不綴的,其實姐姐的字比我好,爹爹曾說要是姐姐是男兒就好了。”
柳露忙不好意思的拉了小弟一下,“你可別說了,這是你姐夫聽見了,不會說什麼,要是給別人聽見了,還不得讓人笑話。”
耿靖陽要笑不笑的看了眼柳露,弄得柳露羞紅了臉,很是不甘的嬌嗔了他一眼。惹來了某人的更大聲的笑,恨的柳露拿眼直剜他。
這耿靖陽如此,跟着他們的下人可是驚秫了,他們的冷麪四爺,何時這麼恣意的笑過,大家都偷偷的互相瞟了一眼,心想着,這一趟,他們算是見着景了,看來這位四奶奶在爺的心裡可是很不同的,以後自己可得當心伺候了。
一路上有了風景可看,倒是比來時輕鬆,因着離的也不遠,沒用多少時間,就到了小別院,柳露見快到了,忙搖了搖寶丫,輕聲道:“寶丫,該醒了,我們到了。”
小丫頭也算是睡足了,聽她娘叫她,還以爲到家了,忙揉了揉小眼睛,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撅着個小嘴道:“可是到家了,我都有些想爺爺了。”
柳露忙拉了她的手不讓她揉眼睛,笑着道:“我們寶丫真是個好孩子,還時時想着爺爺,不過這會還沒到家,我們到了處特別好看的地方,快起來看看。”
寶丫聽說不是到家了,還有點失望,不過因爲有她娘,倒也沒鬧脾氣,乖乖的道:“好”。
柳原也坐過來幫着給寶丫起牀,沒一會兒,姐弟倆也就幫着給寶丫收拾好了。
馬車一停,宜園別院的崔總管早一步接到信也就來這飛絮園等着了,這會見到了,忙帶着手下人,上來請安了。
這崔總管大概五十幾歲,一見耿靖陽從馬上下來,忙湊上去,笑着請安道:“給四爺請安,四爺可是有日子沒來了。”
此時柳露正準備下車,耿靖陽聽他說話,只來得及點點頭,就忙跑到馬車邊,伸手接過孩子,遞給早候着的劉田家的,然後又回頭扶着柳露下了馬車。
耿靖陽見家小都停當了,這纔回神應着崔總管道:“我這不是來了嗎,還打算住幾日呢,您怎麼親自來了,這宅子平日雖不常住,可也有管事的,很不用你親自來的。”其實心裡還有句,估計是來湊熱鬧的。
崔總管本吃驚的看着他無比嫺熟的做着這些瑣事,心裡的震動已然不是一點子驚訝能形容了,都懷疑,這還是老四嗎?
見他與自己說話,忙回過神來,他可不敢在耿靖陽面前太過託大,這位小爺看着冷,手段更冷,不過對自己人倒是護短,儘管心裡想着,面上不顯,笑着接口道:“這有什麼,這會也沒人注意,宜園離這裡也不遠,我幾步路也就得了。”說完還瞅了瞅一旁安靜呆着的柳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