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語帶着杏兒與桃兒,朝着太太的牡丹居走去。太太猶愛牡丹,院中無數此種花兒,更有幾盆陪嫁的名貴的盆栽牡丹,只是現在並非牡丹盛開的季節,也就欣賞不到雍容華貴的牡丹花之色。
牡丹居的房門正關着,彩蝶,香玉兩個大丫頭正在門外守着。見到夢語來了,立刻福身行禮請安:“三小姐怎麼來了?”彩蝶先一步迎了上來。
“祖母說母親身體不適,甚是擔憂,特地讓我過來瞧瞧。”夢語笑着回道。
“夫人剛從老太太那回來沒有多久,現在正躺在牀上休息,還交代說晚膳也不用送進去了。”後上前的香玉福了福身說道。
“既然母親已經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擾了,等下再過來探望母親。”說完,夢語正準備轉身回自己的落櫻閣去,就瞧見屋裡走出來一個人。此人正是太太的四大丫鬟之一,趙粉。只見她快步走到夢語面前,福了福身說道:“夫人聽見三小姐的說話聲,讓奴婢出來請三小姐進去說說話。”
夢語也不多話,進了屋裡。
“既然母親已經躺下,夢語稍後再來也就是了。打擾了母親休息,倒是女兒的錯了。”夢語坐在太太的牀邊,看見太太微微臉色有些不太好的樣子。
“反正也睡不着,只是躺躺而已。聽見你在門外說話的聲音,就想着叫你進來陪着我說說話解解悶。”太太笑了笑。
“母親現在感覺如何了?”夢語一臉的擔憂着。
“也說不出什麼感覺,這兩天一直都是這樣,全身使不上力氣,想睡,可躺下又難以入睡。”太太搖了搖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本以爲自己不過是因爲累着了,所以使不上力氣,可當自己想要好好休息的時候,腦子裡一直都是家中那些瑣事在裡頭轉悠,吵的自己都睡不着。
“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無事,也許明日就好了,許是晚間睡的不踏實而已。”若是一點小毛病就勞師動衆的,只怕日後應了什麼景,也就成了別人說話的把柄。
“聽香玉說,母親都不打算用晚膳了?”
“是啊,面對再美的佳餚,也沒什麼胃口,又何必浪費了呢。”
“女兒覺得,母親多少還是用些,讓廚房送些易食之物過來吧。”夢語擔憂地勸說着太太。
總算在夢語的勸說下,太太同意用些晚膳,香玉和彩蝶立刻滿臉歡喜的跑到廚房吩咐廚娘。
家中唯一的一位受寵的姨娘,現在已經如同關入冷宮的娘娘一般,無人理會了。老爺現在每日除了去朝堂之外,就是到老太太那請安,然後回到牡丹居陪着太太用晚膳,最後就直接安息在太太處。老太太樂見於此,牡丹居里各個丫鬟婆子只怕要更加歡喜。即使今日老爺應邀去吃酒,不在家中。可太太想要什麼,立馬就能尋了送來,更何況不過是些煮爛了的粥品。
夢語陪着太太,一起在飯桌上用着剛送上來的海鮮粥。鮑魚剁絲,火腿提鮮,還有些香菜沫去腥味。吃進嘴裡,立刻就能從喉嚨處進到肚子裡。味道好極了!夢語品嚐着美食,可看着太太,卻是一副難以下嚥的表情。
太太吃了幾小口,就放下調羹,搖頭不想繼續吃了,可碗中還滿滿地就像剛盛上來一般。
夢語瞧着,品嚐美味的心情也頓時全消,勸着太太說道:“母親,再吃些吧。”
太太看着夢語一臉的擔憂,按下不適的感覺,勉強又將一小勺的粥送進了口中。太太只覺得比之前都要強烈的反胃之感朝着喉嚨口,涌了出來。頓時,滿地都是剛剛入腹沒有多久的海鮮粥。只是這還不算,太太仍舊繼續幹嘔着。
夢語連忙上前,幫忙撫着太太的背,着急地問道:“母親,你怎麼樣?”
此時的太太哪還有工夫搭理夢語,只是還是擺了擺手。
旁邊站着的團團轉的彩蝶、姚黃、趙粉、香玉四人,不知道該怎麼辦,夢語立刻吩咐道:“彩蝶去通知林總管,速去請大夫前來。姚黃趕緊去禧樂居通知老太太。”
趙粉上前一步,問道:“要派人去請老爺回來嗎?”
“不用了,沒什麼大事,讓大夫來了瞧瞧再說,我無事的。”太太終於慢慢平復了不適之感,喊住了趙粉。
“母親,來,女兒扶你去牀上躺着。”夢語和香玉一左一右,攙扶着嘔吐到無力地太太,朝着牀邊走去。
“都是女兒的錯,若不是女兒執意讓母親多用些,母親也不會如此。”夢語一臉的懊惱。
太太聽了此話,拍了拍夢語的手說:“母親也知道,你也是爲了母親的身體好。”
夢語猛然回過頭去,對着香玉說道:“去廚房,將今日爲母親做晚膳的人帶來,也不知她如何做的事,知道太太身體不適,竟然還做些病發之物!”香玉接到吩咐,立刻去廚房找人。
先一步到來的,是老太太。老太太扶着蓮蓉的手,快步地走進室內,看見滿地的嘔吐之物,表情更是緊張了起來:“媳婦,你如何了?”
太太掙扎着想要起身,被老太太按了下去,夢語讓出了牀沿的位置,在旁邊站好。
“勞母親爲媳婦操心了。媳婦就是覺得有些反胃,其它並沒有什麼。”
“反胃?”頓時,老太太着急的臉色變爲了大喜。老太太一把拉住太太的手,急切地問道:“你的小日子,有多久未曾來過了?”
太太愣了一下,過了會,臉上卻仍舊沒有如同老太太一般的笑容,回道:“媳婦的例假並不是很準時,雖然這個月還未曾來過,可也不過比上月晚了兩天而已,應該只是平常的腸胃不適。只怕還是要讓母親失望了。”太太慚愧地說道。
果然,就看見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來,也鬆開了拉着太太的那隻手。“腸胃不適也要早點跟我說了,請大夫來瞧瞧。小病最容易變大病了,若是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可就麻煩了。”老太太還是滿臉關心着,細細地囑咐着太太。
“媳婦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大夫應該請了吧?”老太太問道。
太太誇獎地對着老太太說道:“幸虧夢語這孩子在這,都已經爲媳婦打點好了。”
老太太滿意地看着夢語,笑着說道:“你也年紀不小了,等你母親身體好了,就幫着點你母親,學點掌家之能,只是千萬可不能給你母親惹禍了。”
夢語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老太太,太太,三小姐,廚娘帶來了!”
那廚娘一把跪倒在地,連連磕着頭說道:“奴婢知錯了,求三小姐饒過奴婢啊……”哭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看着夢語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回祖母的話,她就是今日爲母親烹調晚膳的人。”
“奴婢真不知道夫人不能吃海鮮粥啊,老太太恕罪啊……”廚娘知道老太太在這,立刻轉向老太太求饒。
夢語接過話,氣憤地說道:“不知道?!你在廚房伺候主子,不知主子愛吃什麼,能吃什麼,那你怎麼當的差?!”無論是夢語從前勸解父親接受太太,還是太太在夢語困境之時爲她說話,都讓夢語真心誠意將太太當做母親一般。如今母親身體有恙,夢語自然格外擔憂。
那廚娘見老太太不說話,看樣子,只怕這次做主的人肯定就是三小姐了,遂又向夢語哭訴:“奴婢只知太太胃口不好,所以特意烹飪海鮮粥,選材樣樣都是好的,想着鮮香容易入口。奴婢真不知爲何夫人會引起嘔吐啊……”
“無論如何,都是你的失職之錯,現在卻還在狡辯,……”夢語正準備對廚娘責罰一番,卻聽見門外彩蝶說大夫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