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圍住了紀委所在,只有在華尚的安排下,大門處留着一個通道讓人經過。
因爲警民合作愉快,現場人雖然很多,但卻少見的展現出一種雜亂卻有序的矛盾狀態,大家不堵塞交通,不動粗不開罵,偶爾有人帶動着喊幾聲口號,吸引到一些不知所謂的人湊過來,很快新來的就被同化了。
上千人,張啓不相信這全是華尚煽動過來的,他沒那個本事,那麼其中有多少人是自發的真正的認同自己而過來的呢?一百?兩百?還是幾百?
古人有語:士爲知己者死!
被人認同、被人感激,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是一種讓人慾罷不能的感覺,多少英雄豪傑,就是因爲被認同,才推着他們一步步坐上了巔峰的位置。
“啓哥!壯觀吧,你牛了,你出名了,你丫絕對升官發財了,我太崇拜你啦。”華尚在看到齊湛來後,就改變了計劃,跑到紀委大堂等待張啓,看到後者臉上的表情,激動的開口說。
搖頭笑了笑,張啓心裡有着得意,更多的卻是開心,不過謙虛、低調,這是老古董的毛病,他還是對着華尚低聲說:“行了吧,讓你的人別再煽動了,搞得和真的似的。”
“煽動?我差點就找好了人,不過……這些人裡面真沒一個是我叫來的,大家是自發的!自發的你知道嗎,就是那種十里長街送總理的自發。”華尚一臉羨慕的說。
“自發的?!”張啓先是懷疑,接着他就聽到大家因爲看到他出來後的歡呼,這種聲音,這種語氣,那些表情,很明顯不是裝出來的,張啓馬上就不懷疑華尚的話了。
“張局長出來了!”
“張局長出來了!”
圍在門口的人看到大堂裡面有一羣人,看仔細一點,張啓正好在其中,都大聲的喊了出來。
南方剛入秋的時候還是很熱的,加上今天是大晴天,太陽很大,現在又是中午的時間,圍住紀委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流汗的,身上黏黏的很難受。
但就是這羣人,忍受着熱氣,擔心着可能會出現的被“驅散”,擔心着民不與官斗的鐵律會發生作用,卻都站到了現在,喊到了如今。
楊小佳一家人、婁順義、孤兒村的村民、西皿村村民以及許許多多不認識的老百姓,張啓看着這些人臉上的汗水,那充斥着真心的歡快表情,頓時心裡有種從未出現過的感動。
這種感動如同夏曰清泉,讓他從頭涼爽到腳,沖刷掉他一直以來的孤傲。
邁開步伐走到門口,一直不會作秀的張啓真心的擡起手,幫婁順義這個喊得很兇老頭擦拭臉上的汗水,嘴裡擠啊擠的,擠出一句話:“天太熱了,你這年紀頂不住的。”
“沒事,我天天下地呢,張局長是好官,好官就不應該被冤枉,大家說是不是!”當張啓走過來的時候,現場很安靜,兩人的對話也被旁邊的人傳到了後面。
大家聽到婁順義的話後都紛紛大聲吼了幾聲是,夾雜着對張啓感激的話語,聽起來讓人心裡格外的暖。
“大家都回去吧,沒事了,回去吧。”張啓絲毫不吝嗇自己的體內的真氣,運氣喊話,把自己的話傳達到各個地方都聽得到的程度,開口勸說道。
馬上的就有人接話:“事情不解決,我們就不回去,誰知道下一次還會不會亂抓人,這事沒完!”
“對,沒完!我們要公道。”人多膽量足,加上既然放了張啓,那就代表是別人的錯,有人開口挑明,在場的人都不害怕了。
眼含深意的看了張啓一下,齊湛這個時候拿着擴音器站了出來,開口喊:“我叫齊湛,華異市市委書記,這事我給鄉親們一個保證,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絕對不會放過一個人,大家都回去吧,明天就貼公告,把處理結果說出來!大家要是覺得處理不好,可以去堵我的門!”
齊湛這個市委書記做得還是不錯的,在場的人也都或多或少聽說過,但官位太高也有缺點,那就是老百姓覺得不夠親近,所以即使聽到了齊湛的保證,大家還是都把眼光集中在張啓身上。
自己的信用居然還比不上一個縣公安局局長了,齊湛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心裡對張啓卻是更看重。
再三的確定自己沒事,大家硬是看着張啓上車離開之後才都散了,各自回家吃飯,然後等着明天是不是真的如齊書記所說的,有個好的處理結果。
“啓哥,放心吧,我給派了好多的水,還分了傘,加上秩序不錯,這一次可謂井然有序的示威行動了。”上了車,看到張啓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表情,華尚安慰的說道。
聽了這小子的話,心情不錯的張啓愉快一笑,他今天是受到了感觸。
佛爲何普渡衆生,那是因爲衆生信他、敬他,歷史上的好官,張啓不敢說是十成,但最少有幾成是因爲感受到了大家這種真誠的回饋,才踏上了梳理乾坤的道路,才一步步做到了名留青史,纔有包公海瑞這一批人。
以前當官賺錢都是爲了自己,甚至連救人破案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爲了自己心安,張啓從來沒有爲民請命這種如此高尚的情懷,他一直是“彼以衆人待我,我以衆人報之”的心情來辦事。
你們把我當一般人,我就在你們面前做個一般人,這就是張啓看待老百姓的態度。
但現在不同,張啓此時心裡反覆浮現的一句話就是:彼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
既然被認同了,那就別反覆,一直做個被認同的人,感覺想必會很不錯,……張啓又多了個做官的理由!
“先給嫂子打個電話,然後我們接着搞,也別擔心齊書記,那傢伙也是老狐狸一隻,他不會出死力的。”華尚看到快到公安局了,放慢車速對着張啓說。
張啓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現在恨不得把全華業縣的壞人抓到牢裡,還百姓一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朗朗乾坤,但飯要一口口吃,先把敢於阻礙自己偉大理想的敵人打倒再說。
打了電話給蘇琴報了平安,在華尚提醒下,又給出力的衆人都給了個電話,大家在知道他剛出來肯定很忙的情況下,幾句話說完就收了線,只是約好找個時間一聚。
到了公安局,在下屬們的目送下,張啓和齊湛走回了他的局長辦公室,這一次出事,局裡也篩選出了肯把寶壓在張啓身上的人,到時候華尚這個狗頭軍師肯定會給張啓出主意的。
現在張啓需要做的是聽一聽齊湛的話,盤算後面的計劃,看看要怎麼打任寅福這個省府大少的臉。
“哎,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安分,這一次弄得這麼大,肯定被臨市的看笑話了。”各自坐下之後,齊湛接過周玲遞過來的茶杯,等待辦公室只剩他和張啓兩人的時候纔開口說。
聽着齊湛言語間只有無奈沒有責備的語氣,張啓心裡就小松一口氣,他佔理,他強勢,但不代表他想到處得罪人,齊湛這語氣,還真有種華尚猜想的預兆。
把自己手邊的菸灰缸推到齊湛面前,在齊湛帶點你小子開竅的揶揄表情中,張啓開口問:“換個位置考慮下,齊書記要是我,會怎麼做呢?”
被張啓嗆了一聲,齊湛也不生氣,他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得了吧,我這種老好人可不會有人捨得整。”齊湛笑道一聲,然後繼續說:“我和任省長談過了。”
張啓繼續的老神在在,眼神變都沒變的看着齊湛,後者心裡讚賞的點點頭,道:“康萬輝調去清水衙門養老,算是給你的交代,任省長也讓我給你捎句話,替任公子道個歉。”
“哦……”張啓點點頭,任寅福他老子的處事方式倒讓他刮目相看,以一個省長的身份肯讓人捎話道歉,拿得起放的下,不偏袒自己的兒子,不打壓自己一系的官員,這是千金買馬骨呢。
而且按照任省長的手腕,康萬輝真的只有壞處沒有補償嗎?依張啓看,那倒也未必,這其中肯定也有什麼協議,不出所料的話,這個協議很快就會在官場中人盡皆知。
任寅福的老子是個能人啊,這麼一來,壞事還可能變好事。
“紀委工作的人都比較清貧,康萬輝的兒子,剛去了雲天集團,聽說工資福利很不錯,房子都給了。”齊湛抽着煙,喝着茶,好像漫不經心的說,眼裡的神色卻是出賣了他。
自立門戶?收買人心?還是和任寅福有私仇?張啓看到齊湛毫不掩飾的目光,心裡轉動開來,但他對於官場還是有點嫩了,不知道齊湛的具體意思。
那就乾脆別想了,說話就是,到時候找狗頭軍師華尚分析一下,再不濟就去……恩,問老婆。
“阿啓,我很看好你,或者換句話說,你是所有會做上司的人都看好的一種人。”齊湛晃着茶杯,笑着對張啓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