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李鸞兒隨駕南巡,因着好一段時間沒在京中,許多人家也都沒有走動,好多事情不是很明白,且等她回來安頓好了,便開始在親友中走動,那等脾性相投的便串串門子聊聊天,一時間也得了許多這段時間沒在京中的八卦。
其中有陶家人進京,陶二娘子許給一個年級極大的官員做妾,只那個官員早年間是靠着他嫡妻孃家發起來的,這官員倒是懼內,他老婆也是極厲害的,陶二娘子才進了門就被人家來個下馬威,不只罰跪,且還捱了打,險些將那張小臉給毀了。
這官員的嫡妻也知陶家送庶女來做妾是想借自家走關係的,她是萬萬瞧不上陶家爲人的,壓着自家相公不叫管陶家的事,叫陶家來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當真是悔恨不已。
另便是汪惠娘尋了個長的極好的舉子嫁了,只她萬沒想到的是這舉子年紀不大,瞧着脾氣性格也都好,對她也極溫柔,卻是個有家室的。
舉子的夫人不曉得怎麼知道了舉子別娶的事,一時間帶了女兒殺上門來,站在汪家門口罵了好幾日,又說要靠舉子停妻再娶,搞的汪惠娘好生沒臉,只人都嫁了也無可奈何,只得想法子和舉子原先的夫人調解,被舉子的夫人坑了好大一筆錢才了了這件事情。
原她和舉子都鬆了一口氣,只當那位前妻是個愛財的,拿錢打發了便是。
只兩人都沒想到舉子到京城好幾年沒回家,那前妻在家裡早勾搭上了人,是舉子十分要好的一個朋友,那朋友見舉子的前妻長的好,又喜她性格潑辣爽利就經常去家中幫忙。一來二去兩人眉目生情,只礙於有舉子在不便相好便是了,等得知舉子停妻再娶之後,兩人都覺得機會來了,這舉子的前妻當機立斷帶了女兒來鬧騰,不只坑了汪家和舉子的錢財,且還叫舉子寫了文書將女兒交由她撫養。
等這舉子的前妻拿了好大一筆錢回去後。立時便和舉子的朋友成了親。成親之後舉子的朋友帶了他前妻到京城準備明年的春闈事宜,等舉子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氣的險些吐了血。
自然,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給人添些談資罷了。
卻有一件大事叫人談了好些天了,官家前些年開海關通商海外,這麼些年過去,大雍的船隊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遠的近的好些國家都知道大雍朝富足,幾乎是遍地黃金。這歐羅巴等國的一個女王極慕大雍繁華,從船隊那裡得了海圖,竟是組了船隊要來大雍,據說再過一兩個月這女王就要來了。
大雍百姓還沒聽說過什麼女王。只知唐時出過則天女皇,再就沒有什麼女主,如今聽說歐羅巴等國好些都是女主天下。頓時便來了幾分興致,這段時間談論最多的便是那什麼英吉利國的女王。
李鸞兒是在去瞧李梅時聽說這件事情的。彼時裴大娘子、裴三娘子還有顧歆並馬夫人都在楊家,見李鸞兒來了俱都起身笑道:“可算是將咱們的女將軍盼來了,且叫我們瞧瞧女將軍的風采,都說歐羅巴有女王,等這女王來了,你們女王女將軍見上一面,倒瞧瞧哪位風姿更盛些。”
李鸞兒先是一驚,後來問了一回才知這事,便笑了:“這有什麼稀奇的,歐羅巴諸國女主天下的多了去了,且女王主政並不比男子主政差上什麼,人家那些國家也不在意這些個的。”
“說的好像你極了解一般。”馬伕人笑笑拉李鸞兒坐下:“即你知道,便與我們說說。”
李鸞兒笑了笑,便給她們講起歐洲諸國混亂的血緣關係,且有許多戰爭都是因爲國主繼承權而引起的,說了一時,引起衆人驚歎,李鸞兒又講了一些歐洲諸國的風俗這才又說起旁的話來。
這時候衆女家中都是有兒有女的,聊了沒一時就談起兒女經來,過了一會兒子,顧歆嘆了口氣:“說起來,養兒養女都有煩惱,養女兒要給她尋好婆家,養兒子又怕找着不賢惠的媳婦,實在叫人頭疼。”
裴三娘子笑指着顧歆:“你家女兒纔多大點你便愁這個,你這輩子怕都是愁不完的。”
李鸞兒笑道:“我是不愁的,我可不管我家四個臭小子娶什麼樣的媳婦,只要他們喜歡管她賢不賢惠,即便是不那麼賢惠,他們瞧着好,這日子過的歡喜比什麼都好。”
“你不怕你媳婦不孝順?”裴大娘子問了一句。
“怕的什麼,將來我家臭小子娶老婆,娶一個分一個,早早給他們分了家,由着他們鬧騰去,我是不管這個的。”李鸞兒擺手笑了:“再者我瞧着咱們大雍再不賢的女子又有多不賢惠,她們總沒那個膽子欺壓公婆,我又怕個什麼。”
李梅聽的哈哈大笑,指着李鸞兒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姐姐快別說了,你好沒羞沒臊的,你自是不怕的,這天底下的甭管男子女子惹得起你的有幾個?你家兒子將來娶妻哪裡有膽子欺壓你,人家恐要怕你一生氣伸個指頭過去就能搞的人半死不活的。”
她這一句話說出,衆人想來確是這麼個理,實在忍不住全都噴笑出聲。
李鸞兒倒也不臉紅,笑着點頭:“自是這麼個理兒,因此我無論如何都是不怕的。”
顧歆拍她一掌:“好沒羞沒臊的,就該叫你生個閨女,看你愁不愁閨女婆家事。”
裴三娘子也跟着起鬨,李鸞兒笑了笑指着顧歆道:“我是沒本事生閨女的,不如將你家閨女與我,我幫你好生調理一番,等將來出嫁壓制住她相公,叫你什麼都不愁。”
“莫提,莫提。”顧歆趕緊擺手:“你一說這話我倒想起一事來,我家二爺疼我家大娘子疼的緊,這麼點的年紀就開始犯起愁來,前些日子竟說要叫大娘子給我家老爺養上些日子,叫大娘子學些拳腳棍棒的功夫,這些日子便正琢磨此事呢。”
李鸞兒聽的也笑了:“很該的,你家老爺子功夫倒是不錯,很該叫你家大娘子學起來。”
談過兒女事,衆人就在楊家用了飯,飯後湊班子打馬吊,李鸞兒運氣不錯,贏了不少錢,倒是馬伕人最背運的,數她輸的多,只她也不差那幾個錢,玩的倒也盡興。
一直到天快黑了李鸞兒才告辭離開,她回家就得了信兒,說是李春一家不日回京,叫李鸞兒幫着將宅子收拾一下。
李鸞兒一聽兄長一家要回來,喜的無可無不可的,這一宿都沒睡好覺,第二日就匆匆趕去李家幫着收拾宅子,這宅子留着許多舊人打理,全也乾淨整齊的緊,只是李春一家離京的時候他家三個小子都還小,如今好些年過去都長大了,需要添置好些東西,再加上顧大娘子又生了兩個小子,這兩個孩子也要添置東西。
再有金夫人年紀越發的大,得弄些年老婦人喜愛的物件,還有李春和顧大娘子多年未進過京,衣裳被子什麼的也都得添上。
如此算起來倒也挺麻煩的,李鸞兒好幾天坐鎮李家指揮的李家的下人團團轉。
她做事倒也利落,三五天的功夫便將一切收拾妥當了,又瞧着天越發的熱,查點了李家的冰庫,瞧着存冰不是很多,又叫管事出去買了好些來。
等她弄妥當了又過五六天的功夫,李春一家總算是回來了。
好些年沒見,李鸞兒心中激動,早早的就帶着一家大小到城外去接。
京城北郊,李鸞兒叫馬車停在路旁樹下,先安撫了自家的四個小子,又下馬車遠遠張望,見官道上枯黃一片,不見半點人影,心中一片焦急。
嚴承悅見她心焦,便也跟着勸慰幾句,情知李鸞兒在馬車中也坐不住的,就叫下人搬了小桌和小凳子放在大樹底下,又擺上茶水點心陪李鸞兒等着。
此時丁點的風都沒有,到處都是極悶熱的,李鸞兒如今不懼寒暑,只那些下人都熱的滿身是汗,李鸞兒瞧了心中有幾分不忍,便叫瑞珠弄了些涼茶與他們。
又過一會兒子,李鸞兒耳尖的聽到有動靜傳來,再站起來遠遠望過去,就見路盡頭似有幾輛車駛來,她頓時大喜,拉着嚴承悅又張望一會兒,見那車越駛越近,車上李家的標緻明顯的緊。
“回來了,回來了。”
李鸞兒高興的叫了幾句,又整了衣裳妝容站着等。
一忽的功夫,馬車就到了近前,當前一輛兩匹馬拉的青布馬車,馬車看起來很簡樸,只仔細看用料還是作工都是極好的。
這馬車身後還有一串的車隊,大約裡邊都是李家的下人還有李春帶來的禮品和一些財物。
“哥……”
李鸞兒遠遠的招手高呼。
“妹妹。”當先的馬車車簾被人一把掀開,李春着急的跳下車跑過來便要去抱李鸞兒。
嚴承悅動作極快的將李鸞兒挪來,一把拉住李春的手:“大哥,好些年未見,相煞我與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