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兩,這……”
孫大發有點爲難:“不瞞大娘子說,我這手頭實在是緊,大娘子看能不能再加點,我那地確實是好,難得的旺地,要不是錢財不湊手,我必捨不得賣。”
李鸞兒笑笑,瞧瞧錢中人:“我記得緊挨着孫大叔家的那塊地也不錯,不知道那是誰家的?”
“似乎是前王莊成家的,說起成家,和大娘子家還沾親帶故呢。”錢中人想了一下回答。
孫大發一看是真急了:“別,可別,大娘子有話好說。”
“孫大叔,三十五兩確實不低了,您那地說實在話,也就是我們打算開食肆的纔買,若想種田,誰都不會買緊挨官道的地,十兩銀子一畝,這價錢真高了。”李鸞兒皺皺眉頭,爲難道:“可誰讓我偏喜歡上了,貴便貴些,沒法子,三十五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要知道,這地買回去還要請人平整,還要蓋房,我手頭上總要留些銀子過活吧。”
孫大發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而且,李鸞兒給的價錢在買家裡算得上高價了,他一咬牙:“那就依大娘子,三十五兩,咱們馬上去籤文書。”
不一會兒,孫大發叫小兒子請來里正,兩家簽了過戶的文書,錢中人和李鸞兒又馬不停蹄的去了縣城到縣衙裡備了案。
這地皮李鸞兒多交了銀子簽了紅契,備在了李春名下,爲此,竟是多花了四兩多銀子,等簽了契約,李鸞兒又給了錢中人二兩銀子的中介費用。
把一切事務搞定,李鸞兒懷揣地契和金夫人歸家。
才一進門便見李鳳兒坐在院中做繡活,一邊眼巴巴的盯着門口直瞧,看到李鸞兒和金夫人回來,她立刻蹦了起來,把手中的活計放下,一臉笑容的問:“可是辦好了?”
李鸞兒笑着從懷裡把地契拿出來遞給李鳳兒:“把地契收好,等過了孃的七七,咱們就開始蓋新房。”
“蓋新房羅……”李春在屋裡聽到,一蹦一跳的出來,一把拽住李鸞兒:“大妹,咱家蓋新房,蓋新房了,春哥兒要住新房羅……”
“哥。”李鳳兒白了李春一眼,一把拉過他囑咐道:“出去了千萬別跟人說咱家蓋新房的事情,不然別人會打咱家的主意,咱家就沒錢蓋房了,也沒錢買肉吃,更沒錢買食材給哥做菜用了。”
李春一聽嚇壞了,趕緊捂嘴:“春哥兒不說,打死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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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他噌的跑進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一碟子小巧精緻的點心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拉着金夫人並兩個妹妹坐下:“吃,可好吃了,春哥兒做的。”
李鸞兒摸摸李春的頭,拿了個凳子先遞給金夫人,又搬了凳子自己坐,坐定之後拿起點心咬了一口,隨後便眯起眼滿臉的享受之情。
這點心做的真的很好吃,清淡而不油膩,又別有滋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香甜的味道,才咬第一口,便覺有一種青草的味道,那種嫩嫩的,春天裡小芽才從地裡發出來的感覺,再細細的嚼,又感覺點心的麪皮很是筋道,那草芽的味道轉變成花香,春日午後,在太陽下悄悄開放的野花的感覺。
如果細細感覺,並不覺得像是那些富貴人家做的多精緻的點心,可卻有一種鄉野的,野性的又純真的感覺。
吃過之後,便如同整個人置身於春日的原野中,那種說不出來的溫暖的天然的微微欲薰的感覺讓人貪戀。
李鸞兒吃完一塊點心,又拿起第二塊,而金夫人和李鳳兒已經吃到了第四塊。
李鳳兒一邊吃一邊點頭稱讚:“真好吃,哥這點心是怎麼做的,也教教我。”
李春摸摸後腦勺:“不,不知道,我,我就是瞎做。”
李鸞兒一口點心差點噎到,敢情她們成了李春的小白鼠了。
等一盤點心下肚,李鳳兒已經泡好茶水,各人面前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李鸞兒端起來喝了一口,熱熱的茶水滑過食道,給胃裡帶來一片溫暖。
歷經末世二十年兇險,過慣了朝不保夕的生活,這春日午後的李家的居家生活叫李鸞兒滿心的感慨,更覺得心頭一片暖意,這樣的生活,是她在末世中想都不敢想的,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保護好家人,這樣居家的溫馨任何人都不能破壞,若人什麼人或物想要破壞,那便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再看看金夫人,臉上也帶着複雜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鸞兒從金夫人眼中看到了留戀和不捨,也讀出了無害,突然間,一顆心就這麼放下了。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默契僅在不言中。
而李春和李鳳兒還不知道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裡那兩人經歷了怎樣的內心掙扎,這兄妹倆坐在一邊拍手玩,小孩子一樣玩的不亦樂乎。
轉眼間,便到了李母的五七,因着四七是李鳳兒帶着李春一塊去的,五七便輪到李鸞兒帶着李春去祭拜了,可好巧不巧的頭天李春夜裡着了涼,竟是病了。
雖說金夫人給李春煎了藥,喝下去好了一點,可到底身體虛弱,還是起不來牀。
只不過向來去祭拜李母李春便是搭頭,有他沒他差不了多少,李鸞兒便也不想着李春跟她一塊去,一早起來,李鸞兒便和李鳳兒開始準備供品。
把前天李春做的點心收拾出來,又弄了些肉餡,包了幾個小巧的水餃,再切一幾片熟食,一碟碟的放進籃子裡,金夫人又拿了黃紙裁好,並把昨天教導李鳳兒疊的金元寶也裝好,最後拿了一個小瓷瓶遞給李鸞兒:“聽鳳兒說你娘在世的時候愛喝幾口黃酒,這是我特意留下的,你去了倒到墳頭給你娘嚐嚐。”
“嗯!”李鸞兒鄭重點頭。
她如今成了李母的女兒,雖說對李母沒有什麼感情,可該做的她必要做好,對李母,該有的恭敬也是得一絲不缺的。
收拾完了,待李鸞兒臨出門前,金夫人又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按理說這些話不該我說的,可你們家那些長輩……唉,爲了九泉之下的人,我也不得不說你幾句,這五七據故老相傳,乃是去世的人在十殿閻王那裡受審的日子,這受審的路上,便要被小鬼拿着鞭子痛打,據說,供奉的時候家裡親人必要是痛哭的,哭的越痛,親人便有可能不捱打,你且記着,去了墳上一定要使勁哭,如此,你母親也在地下也能安然。”
李鳳兒一聽,趕緊道:“姐,你可千萬記住啊,我知道姐姐如今脾性變了,很看不慣那些動不動便流淚的弱女子,可爲了孃親,還請姐姐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
李鸞兒聽的很爲難,不過,還是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