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坐在隔壁屋的牀上,耳邊是李家姐妹細細說話的聲音。
當聽到李鸞兒講述認乾孃所帶來的後果時,金夫人不由發笑,漸漸的,脣角的笑容變的嘲諷又陰冷。
李鸞兒啊……
金夫人想到那個身形柔軟,內心卻異常強大的小女娃,不由滿心感慨。
如果當年她也像李鸞兒這般的看透人心險惡,懂得謹慎小心,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或者,她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當年,她可是比現在的李鸞兒要大的多呢,結果,卻因爲輕易相信了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有那個負心的男人,到最後,把自己的兒子都害死了,落到生無可戀的地步,如果不是師傅出現救了她,說不得,她現在早已經變成一堆白骨。
想來,這李鸞兒比她精明幹煉多了,也比她想得開。
被人休棄又如何?
瞧瞧李鸞兒,被崔家那樣羞辱的趕出家門,不還是好好的活着,不只自己活的好,還帶着兄長和妹妹努力過活,這樣自強自立的女娃,便是以後再遇到什麼事,也是能好好的邁過去的。
可是她呢,同樣被趕出家門,卻想不開的想要自盡,和李鸞兒一比,她這個棄婦還真是軟弱的叫自己都要唾棄啊。
金夫人從李鸞兒身上瞧到了女人被休棄後的另一種出路,感慨完了,卻又下定了決心,她要留在李家,她要瞧瞧李鸞兒憑自己的力量能夠走到哪一步。
李鸞兒並不知道金夫人是如何想的,她經歷了末世,防備人已經成了她的本能,便是金夫人所做所爲沒有任何損害到她的地方,她也不由的要戒備的,更何況,金夫人原本就來歷不明呢。
和李鳳兒說了好一會兒話,又給李鳳兒講了幾個小故事。
當然,這幾個小故事都是李鸞兒所經歷的真實的故事,只是,她把故事的背影稍微改了一下,故事的內容也做了修飾而已。
李鳳兒聽着李鸞兒給她講的那些情同姐妹的好友在危險面前互相陷害,恩愛夫妻因爲飢餓反目成仇,便是父子兄弟也能夠爲了保命而丟棄對方的小故事,不由的面色慘白。
她一把抱住李鸞兒:“姐姐,不要再說了,姐姐放心,你在崔家所受的那些委屈,將來,我要一點點幫你討回來。”
李鳳兒把頭埋進李鸞兒頸間:“姐,我不會變成那樣,永遠不會,我不會丟下你和哥哥不管的,這家裡就咱們三個了,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聽着李鳳兒小聲的哭泣,李鸞兒心裡一陣酸楚。
她伸手撫撫胸口,這種情緒,有多少年沒有再出現過了。
她歷經末世已經變的麻木冰冷的一顆心,似乎在一點點的融化,她,再次感覺到了心跳的聲音。
真好……
李鸞兒嘴角綻開一絲微笑,她終於不再是行屍走肉了,她,有了牽掛的人,也有了給她溫暖的人。
隔壁,金夫人嘴角也綻出一絲真心笑容。
真好啊,如果當年她也有真心爲她的家人,也有李鳳兒這樣一個嘴硬心軟的妹妹,或者,她會過的很好,起碼,比現在要好的多。
嚴府
一大清早,嚴家小廝便被拍門聲驚起,他匆匆打開後院的院門,就看到兩個身着素服的美貌小娘子站在外邊對着他笑。
“你們是?”小廝揉了揉眼睛問。
李鸞兒一笑:“勞煩小哥了,我們找周管事有些事情。”
那小廝一聽,立刻笑道:“找周管事的啊,你們且等等。”
他引着李鸞兒和李鳳兒進了院子,在旁邊的一間小屋內安頓好姐妹倆,便匆匆找人去了。
過不多時,李鸞兒聽到腳步聲響起,片刻後,屋門被推開,李鸞兒趕緊拉着李鳳兒站起來,就見周管事跑的額上冒了汗,一進門喘了口氣便問:“小娘子,是不是又有什麼新鮮野味。”
李鸞兒笑着點頭,從放在地上的揹簍裡拿出兩隻野雞來:“這是我前兒在山上打的,給周管事嚐嚐鮮,另外,昨天我們在山上獵了一頭熊,還有一隻野豬,不知道……”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周管事連連點頭,雙眼冒着亮光:“這熊可是不多見的,小娘子且等等,我去問問我家大少爺、”
說話間,周管事又匆匆離去,不過,那小廝卻是極有眼色的,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些茶水點心招待李家姐妹。
周管事匆匆朝嚴大少爺所住的聽濤院走去,沿着小路才拐個彎,眼瞧着就要到聽濤院了,卻不想碰到了嚴家小少爺。
嚴小少爺手裡拿着刀,分明是才練完武要回屋的,他見周管事一路急匆匆的,好奇的問了一句:“周叔,你這是?”
周管事停下腳步笑笑:“前些日子賣虎的兩個小娘子又來了,說是獵了頭熊和野豬,問咱們府裡要不要,這不,我正要問問大少呢。”
“熊?”嚴小少臉上原本的漫不經心變成嚴肅:“那小娘子什麼樣?是不是長的嬌嬌弱弱,模樣很是俊秀,說話卻極乾淨利落的?”
周管事重重點頭:“小少爺怎的知曉?莫不是認識。”
“快,快帶我見她。”嚴小少一把抓住周管事的手,拖着他就往前走。
“小少爺,且等老奴問過大少……”周管事力氣哪比得過嚴小少,被他拖出去一大截,喘着粗氣說話。
“問什麼問,熊可不是那麼好得的,留,必須得留。”
嚴小少一語定局,周管事也不再掙扎,帶着他就直奔後門而去。
李鸞兒等了好大一會兒,再次聽到開門聲的時候,就見周管事走了進來,她纔要說話,卻見周管事身後冒出一個黑臉少年來,這少年看起來着實面熟的緊。
“這……”李鸞兒指着少年:“你,你不是那個……”
少年看到李鸞兒,大鬆一口氣:“還好,還好,的確是你。”
他拍拍胸口,緊接着朝着李鸞兒深施一禮:“承憬謝過小娘子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