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東府衛終是在後花園小軒的地上挖出一大包的東西來,扔在蘇平安面前。
蘇平安忍着渾身的痛深吸一口氣:“小的也不知道,只是見過夫人叫人偷偷往這裡藏東西。”
東府衛盯着蘇平安瞧了半晌,一擺手:“連人帶東西帶走。”
玉嫂子嚇的戰戰兢兢,哆嗦着道:“各位官爺,平安這孩子受了傷,還是,還是等奴給他上了藥……”
“你放心。”東府衛轉頭對玉嫂子一笑:“去了我們東府,自然會找大夫給他瞧。”
玉嫂子嚇了一大跳,猛的跪下嗑頭:“謝謝官爺。”
她起身後從袖子裡摸出一些碎銀子遞過去:“官爺打些酒喝。”
那東府衛倒是沒要玉嫂子的銀子:“銀子拿回去,蘇平安是證人,我們虧待不了他。”
玉嫂子還是不放心,蘇平安一瘸一拐的過去安撫她:“嫂子安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得了空捎話給如意,就說我過不了幾日就會回來。”
這話玉嫂子不相信,凡是進了東府的哪裡有囫圇個兒出來的。
只是那些如狼似虎的東府衛玉嫂子也不敢惹,只得眼睜睜看着這些人將蘇平安帶走。
酒樓之上,金夫人和李鸞兒眼見着東府衛帶人離開君家,這才結帳離去,一回家,金夫人便換了一身衣裳,對李鸞兒笑道:“如今,倒是該我出頭露面了。”
李鸞兒微一施禮:“願夫人馬到成功。”
金夫人笑着點頭:“咱們費了這樣大力氣,又不知道攪進去多少人,若是再不能報仇血恨,我也不必……”
她話沒說完,李鸞兒已經捂了她的嘴:“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這次。咱們必能將君家拉下馬來。”
“好。”金夫人臉上笑意未減:“這次定成的。”
她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半白的頭髮挽起。並不如平常那樣整齊,看起來有些散亂,尋常時候頭上戴的金簪玉環全都摘了下來,猛一看上去,金夫人就是一落魄的尋常婦人,自然,這樣的打扮很惹人同情的。
金夫人善識人心,明白她若是一身盛裝去告狀的話。雖然也是能告倒君莫爲和崔氏的,可卻顯的有些咄咄逼人,她這樣落寂窮苦的去,不管是主審官員還是尋常百姓都會大起同情之心,如此,才能叫人更加痛恨君莫爲,揭穿君莫爲僞君子的真面目。
笑着拍了拍李鸞兒的手,金夫人邁腳就朝外走,才走了沒幾步,卻見顧夫人身着素服。頭上也只戴了幾隻銀簪子匆匆趕來。
“顧夫人?”金夫人和李鸞兒同時開口,疑惑的看着顧夫人。
顧夫人一笑:“夫人,我來同你一起去衙門。”
“顧夫人。您去?”李鸞兒還是有些不明白。
顧夫人挽了金夫人的手,咬牙道:“自然也是去告君家的,告他爲退婚約僱住人行兇。”
李鸞兒會心一笑:“可是不麼,險些要了夫人一家三口的命呢,夫人無奈,爲了命纔不顧亡夫叮囑趕緊退了和君家的婚約,君家勢大,夫人只是一介小婦人,又能如何呢。”
“如此。這便去吧。”金夫人明白,顧夫人完全可以不露面的。只是顧夫人念着兩家情分,也想要幫她一把。更有可能是想再往君莫爲身上加罪名,叫君莫爲名聲一敗塗地,這才拋頭露面的去告狀。
金夫人和顧夫人挽着手出了門,並沒有坐李家的馬車,也沒有坐顧家馬車,而是僱了一輛極簡陋的車子前往刑部衙門。
於希叫人押着蘇平安,帶着尋來的證人還有證物,另外就是從君家起出來的那一大包的東西趕去刑部衙門,才進了正常,就見刑部尚書段巖和大理寺卿程雪吉正坐在一起說話,柳木臉帶冷笑坐在一旁喝茶。
見於希進來,柳木趕緊起身對他招手:“於老哥這邊坐。”
於希笑着過去,叫東府衛把那一包東西放下,對段巖一拱手:“段大人,官家的意思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叫咱們該怎麼審理就怎麼審理,另外,爲怕百姓不明真相,可叫京城百姓前來觀看。”
程雪吉一聽這話,臉上精彩之極,他轉頭看看段巖,卻見段巖笑道:“這是自然的,我和程大人必會稟公辦理。”
“甚好。”於希笑着命人將那包東西打開:“這是從君家的地下挖出來的,雜家可一下都沒看呢,如今人都來齊了,咱們也瞧瞧君相公家能有什麼好玩藝。”
柳木低垂着頭,嘴角掛着一絲冷笑不知道在想什麼,段巖手指微微顫抖,程雪吉倒是幾步過去看了兩眼,就是這兩眼嚇的他後退了好幾步:“這,這……”
於希也是一臉的驚異:“實在是……全沒想到君莫爲竟有不臣之心。”
卻原來,那包東西里放了好些外邦貢品,這幾樣貢品是本該進貢到宮中的,卻在君家尋到,另外,那裡竟然還有前朝式樣的蟒袍玉帶,還有一頂前朝楊皇后的鳳冠。
就是這幾樣東西已經足以叫君莫爲有口難言,更何況,除了這些,還有許多的帳冊銀票和借據等物。
“這帳冊是怎麼回事?”於希滿臉不解蹲下身拿起一本賬冊看了幾眼,起身後對段巖一笑:“段大人也瞧瞧吧。”
帳冊交到段巖手中,段巖捧起來去看,越看,臉色越是難看,良久他纔將帳冊放到桌上:“沒想到君夫人這般貪心。”
那帳冊裡記載着這段時間君家錢莊的來往帳目,上面的記載和崔氏給合夥人看的可一點都不一樣。
這段巖的夫人也入股君家錢莊,這段時間來往家裡拿了不少的紅利,她原還沾沾自喜,也曾和段巖誇讚過,段巖原想着能分到這些錢怕崔氏厚待了他家,哪想到一看真正帳冊才明白崔氏在他們這些合夥人的紅利上都敢弄虛做假。吞了他們不少的錢。
段巖看看冷笑的柳木,再看看一旁虎視眈眈的於希,明白君莫爲怕是大勢已去。又想想崔氏的爲人,無奈嘆了口氣。將原來想保一保君家的想法拋諸腦後,心道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對得住當年君莫爲的提攜之恩了。
“可不是貪心。”柳木擡起頭來,目光陰森帶着幾分冷意:“若崔氏是個好的,也不會硬巴着要嫁給姓君的。”
程雪吉一邊喝茶一邊觀察那三人的表情,心下也有了數,明白除他之外的三人對君家都沒有什麼好感,原段巖恐還想着保君莫爲一保,現在怕他也恨不得吃了君莫爲呢。
“證據全了。證人也帶到,如此,咱們開始審案吧。”程雪吉放下茶杯沉聲說了一句。
於希笑道:“升堂吧。”
衙役高喝升堂,刑部正門大開,幾個小吏走到門外大喊着官家的旨意,不一時,正堂門外已經堵滿了百姓。
正堂中央放了一個長長的桌案,案後設了三個座位,柳木、程雪吉並段巖互讓一番各歸各位,旁邊也設了一個座位。這便是於希的位子。
小狗子跪在堂前,君莫爲和崔氏則坐在一旁冷眼瞧着。
程雪吉看向崔氏:“君夫人,堂下之人狀告你謀害性命。奪人田產……你可有話說?”
崔氏噌的站起來一指小狗子:“胡言亂語,本夫人堂堂一品大員的夫人,會謀害你家性命當真笑話,至說奪人田產更是無稽之談。”
君莫爲朝程雪吉拱拱手:“程大人,我家夫人乃崔家貴女,自小嬌養長大幾乎不識銅臭,哪裡有什麼謀財害命一說,還望大人明察。”
“大人!”小狗子看向崔氏,滿眼的恨意:“小的祖母乃是君夫人的奶孃。因小的祖母家原是前朝御醫之後,後獲罪不得已賣身爲奴。君夫人知道小的祖母手中有秘藥,就逼着小的祖母用藥害死了君大人的長子。害的金夫人流離失所。”
“你胡說。”
小狗子這話叫君莫爲驚呆一旁,崔氏急忙跳出來罵了起來:“你是哪來的賤民,敢污衊本夫人……”
“小的但有一句謊言,願叫天打雷劈。”小狗子忍下恨意,指天發誓。
“段大人,柳公公,您二位瞧?”程雪吉看向兩旁坐着的兩人詢問。
卻在這時,就聽門外鼓響,咚咚的聲音響的人心裡發慌。
“何人喊冤?”段巖沉聲道:“把人帶上堂來。”
不多時,小吏帶着兩位婦人進來,於希一看這兩人心下更有了數,見兩人要跪,於希趕緊對正堂之上三人道:“諸位,這兩個婦人身份上有些特殊,依雜家,還是莫叫她們跪了。”
於希乃東府掌令,但凡朝中官員對其都有幾分懼意,見他開口,段程二位自然不用多言,柳木如今和於希情分還好,也不願意駁他的面子,便均言道:“拿凳子來。”
早有小吏搬了兩個小圓凳過來,進得堂來的金夫人和顧夫人也不推辭各自坐了。
段巖笑着問:“不知道二位夫人有何冤情?”
金夫人和顧夫人各從袖中摸出狀紙遞上,金夫人先開口:“大人,我告君莫爲停妻再娶貪默我的嫁妝,告崔氏謀害我的孩兒……”
她一開口,君莫爲頓時坐不住了,瞪大了兩眼瞧着金夫人,就是崔氏也是一臉驚嚇:“你,你是金,金訪琴……”
金夫人一笑:“可不就是我,二位怕是沒想到我還能活着吧。”
一句話倒叫堂上堂下的人都明白了,原來這位夫人就是君莫爲前邊的那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