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
胡秋和嘴裡的酒噴了出去,咳嗽了好幾聲,咳的眼淚都出來了,雙眼通紅的看着過來報信的丫頭。
他就知道,夫人出門赴宴帶着傻丫絕對沒什麼好事,可不就叫他猜準了麼,胡秋和心裡有些泛苦,夫人這脾氣實在是有些太直了,這是要將君家得罪死的節奏呢。
不過,泛苦過後,胡秋和又有些得意,眼瞅着君家今兒這事一出一出的,他也看出來了,君家怕是不會長久的,就是得罪死了也沒什麼,還是自家夫人有遠見,也不枉他一門心思的不納妾只寵着夫人一個了。
轉眼間,胡秋和看到君莫爲眼中的惱恨之意,趕緊拉下臉來指着傻丫罵道:“你這丫頭說什麼呢,淨知道胡說。”
“老爺,我可沒胡說。”傻丫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扎煞着手回話:“我親耳聽到的,新媳婦如今正和她婆婆鬧呢,說什麼不願意一輩子守活寡,對了,盧夫人也在,她正勸新媳婦呢。”
傻丫這話說出來,在場的賓客全都意味深長的看着君莫爲,有那私底下和君莫爲不睦的官員甚至暗地裡嘲笑君莫爲兒子不爭氣,又有些看笑話的意思,想要看君家要如何給張家一個交代,或者說,張家面對君家騙婚又要怎麼處理。
“胡言亂語。”
君莫爲是打死都不會承認他兒子不行的,他指着傻丫厲聲喝斥:“說,誰指使你污我兒的。”
傻丫因着性子憨實而被胡夫人喜歡,就是胡秋和平日裡對她也多有包涵,她在胡家日子過的很是不錯,哪裡受過這等訓斥,立時嚇的大哭起來:“哇……我沒胡說。沒胡說……”
傻丫哭的打着咯:“咯,你好凶,兇我。我說的是實話,哇。老爺,奴好怕,咱們趕緊家去吧。”
看傻丫哭的倒在地上不起,再看君莫爲氣的臉都成了青的,握緊了拳頭大有一副要上去狠揍傻丫的樣子,要不是他爲了保持風度才留住最後一點理智,胡秋和絲毫不懷疑君莫爲能扯着傻丫狠揍一頓,胡秋和心裡暗笑。只說君莫爲這個僞君子也有今日。
摸摸短鬚,胡秋和一本正經道:“丫頭趕緊起來,老爺我知道你一身本分不會說謊,得,反正今兒酒也喝了,禮也送了,咱們這就回家去。”
傻丫立刻從地上蹦起來,一邊抹淚一邊對着君莫爲扮鬼臉:“叫你兇,兇,我跟老爺回家。你想打也打不着。”
在場的好些人都實在崩不住險些笑出聲來,胡秋和起身一指前邊:“丫頭開路。”
傻丫狗腿般的躬身在前給胡秋和引路,胡秋和對君莫爲一拱手:“君兄。我家這丫頭是個傻子,她說的話做不得準,你也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君莫爲勉強笑了一下,忍着氣道:“哪裡,哪裡,不過是個丫頭,君某不會在意。”
“如此便好。”胡秋和一本正經的點頭:“得,丫頭咱們走吧。”
傻丫笑嘻嘻的一邊往前走一邊手舞足蹈道:“老爺,啥是**。爲啥新娘子說沒了**就要守活寡,奴不明白。老爺明白嗎?”
胡秋和以袖掩面:“老爺我也不明白,等哪時得了空。你去問問君大公子吧。”
“奴記下了。”傻丫一蹦三尺高:“夫人再來這裡可要記得帶奴,奴碰到了問一問,咱們家公子說過不懂就問,這叫不恥下問,奴記得呢……”
君莫爲臉色陰沉的都快滴下水來,右手攥的咯崩直作響,心裡怨恨張薇尋事,也怨恨胡秋和這樣落他的面子。
崔禮臉色也不好看,君紹旭可是他的外甥,君紹旭得了那樣一個太監的名聲,他崔家臉上也無光,他有些坐不住了,尋個藉口起身就走。
好些官員見崔禮都走了,又想君莫爲今兒必定心情不好,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心思,便也都起身告辭。
本來熱熱鬧鬧的一場婚禮落得這樣冷清落幕,叫君莫爲心裡極不是個滋味。
酒樓上,金夫人看着陸續從君家出來的那些賓客,不由勾起脣角來,這麼些年過去了,今兒金夫人才痛快的真正的笑出聲來:“哈哈,報應,報應,我有生之年總算看到了君家的報應。”
李鸞兒勾脣淺笑:“他們遭的報應還正經不夠呢,咱們且往下瞧吧。”
金夫人點頭,又疑惑的看向李鸞兒:“說起來,今兒這事真不尋常,這裡邊一環扣着一環,弄出來的事情足夠君家那些人人仰馬翻了,想來,以你是想不來這麼些計策的。”
一句話叫李鸞兒不由紅了臉,拍了拍桌子:“夫人問這麼些事做甚。”
金夫人會意一笑,心下明白,背後必是嚴承悅幫着出主意了,或者說,嚴承悅也出人手幫忙了,她也有心感激一番。
想到嚴承悅的斷腿,金夫人又滿心不是滋味。
嚴承悅這人當真是不錯,雖然足智多謀,可心性卻是極純粹的,又重情重義,是難得的良配,只是……他那腿到底阻礙了他的前程,終是叫他難酬大志。
若是嚴承悅沒有斷腿,以他的才貌必然早已青雲直上了,而李鸞兒若是嫁了他,以他的心性,必然保李鸞兒終身富貴,可惜他斷了腿,此生怕是隻能富不能貴了。
想到此處,金夫人終是嘆了口氣,搖頭苦笑一聲。
李鸞兒察覺出金夫人心頭所思,瞧她一眼:“夫人,承悅的腿真的沒治了麼?夫人是當世神醫,難道不能想個法子?”
金夫人無奈搖頭:“我是神醫不假,可並不是什麼都能治的,嚴承悅若是才斷腿的時候尋我,我有七成把握救治他,可是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的經脈早就已經損毀,就是我能把骨頭幫他連上,經脈不通,他也站不起來。”
“難道真沒法子了?”想到嚴承悅那麼一個智謀百出,俊秀非凡的人終身爲廢人,李鸞兒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是鬱郁難歡。
金夫人皺眉,思量了好一陣才苦着一張臉開口:“師傅留下的醫書上有提過,只是……唉,有法子和沒法子差不了多少。”
“什麼法子?”
李鸞兒一陣驚喜:“只要有法子就好,不管多難,咱們總歸是要試試的。”
金夫人一邊思量一邊道:“那法子太過奇特了些,我想着,這世上沒人做得到,能做到的怕是隻有神仙了。”
“到底什麼法子?”李鸞兒再度追問。
金夫人雖然覺得說和沒說差不多,可看李鸞兒這樣關心,終是開了口:“師父祖上傳下來的一本書中記載了一件事,說是華神醫當年碰到過經脈盡毀的斷臂之人,原本,華神醫是沒把握醫治的,只是,他碰到了一個人,合那個人之力,費了好些力氣將那斷臂之人治好了,就是經脈也幫着恢復正常,後來那人活了六十五歲,終身胳膊都沒再有異常,和常人無異。”
李鸞兒聽的一陣驚喜:“華神醫是如何治的。”
“華神醫碰到的那個人屬於當世神仙之流,書中記錄,他修出神識,那神識可大可小,大可盡知方圓幾裡之內萬事萬物,小可探入螻蟻體內察看,那人便是用了神識探入斷臂之中,頗耗費了一番纔將經脈恢復好,再有華神醫出手將那人的斷骨接上,自然便好了。”
金夫人當時並沒有細看,如今想起來還有些費力,不過,她努力回想,將書中的記載仔細的講了出來。
“神識?”
李鸞兒聽了心頭一震,自有一番驚喜。
金夫人並不知那神識是何物,只當那人是神仙一脈,可李鸞兒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年華神醫碰到的那個人或者也是異能者,和她一樣屬於精神系異能。
異能者在末世很多,可末世之前卻並不多見,不過,卻也是有的,就李鸞兒所知,末世之前各國都有異能者組織,各色的異能者也都有,就是精神系異能也不缺少,如此推斷,古代自然也是有異能者的,只是古人將那些人當成了神仙敬着,怕是古代許多的仙人一類的傳說,就是來自於異能者吧。
照金夫人所言,那個異能者應該是將精神凝聚探入人體之內,對人體器官進行了一番修復。
若是末世之時,憑李鸞兒的等級應該是能做得到的,只是她穿越過來精神力大降,如今是沒有那樣強大的精神力的。
不過,李鸞兒算着,如果她能達到精神系五級,說不得可勉力一試。
她現在精神力纔是三級頂峰,要想達到五級,還有得磨呢。
雖然說現在沒法子去治嚴承悅,可是,李鸞兒總算是看到了希望,她堅信只要她努力了,總會將等級提升,總有一天能夠叫嚴承悅再站起來的。
金夫人見李鸞兒沉思起來,臉上一片肅穆,不由嘆了一聲:“莫想了,那等神仙人物並不是誰都能碰上的。”
“夫人。”李鸞兒擡頭看向金夫人,臉上一片鄭重之色:“若是,若是說有那樣的人相助,夫人有沒有信心治好嚴承悅?”
李鸞兒如此的重視,金夫人也不會打馬虎眼,認真說道:“有。”
“好!”李鸞兒終是笑了起來,那笑容明媚已極,便是春花初綻也沒她的笑容好看:“總有一日我必能尋到那樣的人,到時候還要夫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