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你說了?”
“嗯。”陶清苒點了點頭,從他話裡撤了出來。
長指拂過她臉頰。眉目溫和如畫。“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愛哭鼻子啊?”
“對不起,我瞞着你是爲你好。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所以最近沒有聯繫你。”
其實他也迷茫過一陣子,他說要獨自一人呆一個晚上,其實跟陶清苒分開以後,獨自在交易所。他就已經想通了。
不管過去的他是怎樣的,他都很確定現在的自己也沒有改變。或許不如過去那樣感情濃厚,可是在他心底似乎只裝得下一個陶清苒。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她一個人。
那天晚上他之所以會跟雲心雅走,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他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在酒店,他幾乎是一個晚上沒睡。第二天矇矇亮就離開了酒店回家找她,看到家裡沒有人的時候,他是真的心慌了。會開口斥責她也是因爲太關心她,怕她出事。怕她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後來…
言旌安嘆了口氣,看着眼前人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哭笑不得,“我們回家吧。嗯?”
“好。”她擦了擦臉。要走之前又想起了病房內還有一個病人,拉住了他問,“可是雲心雅…”
“沒關係,雲庭會過來照顧她,我們先回家。”
陶清苒這才點頭,兩人的身影走遠了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你是不是來偷偷看過我?”
“嗯,我怕你一個人不方便。”
怪不得有時候她放到了門衛室的東西都被人搬到了家門口,起先她還以爲是門衛老伯幫的忙,結果原來是言旌安偷偷來過嗎?
“以後不要再瞞着我做事了,也別騙我。”
言旌安從後推着她,輕笑出聲,“我怎麼知道你對我就這麼沒信任,我還以爲你會選擇相信我,還是說…你是對你自己沒有自信?”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選擇相信你,可是現在,你也有我不曾參與過的生活,我怕這三個月裡你會改變,怕你心底還藏着其他人。”
“我是對自己沒自信,所以一直都不敢開口問你。”
頭頂驀地一沉,言旌安重重拍了她頭頂一下,沉穩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哦,我也想過繼續跟你在一起值不值得,我看過過去的言旌安寫下的東西了。”
“大致能夠了解他對你抱着什麼感情,我知道他是想保護你的,這一點到現在也沒改變,我也想保護你。”
“老實說,我不是沒嘗試過放下你,後來發現太麻煩了,丟掉不捨得,放下又太難,那不然就只能繼續捧着了。”
“所以…你跟雲心雅什麼都沒有,你還是願意選擇我的咯?”
“是啊”黑眸淡淡睨了她一眼,脣角微彎,“你看看你,沒辦法站起來,生活不能自理,又不愛跟外人交流,性子犟說話又難聽,除了我以外,誰還能忍着你?”
“沒了我,你能怎麼辦?沒了你,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麼。”話說到最後,言旌安聲音低了下來,眼眸黯然。
這段時間,他滿足着雲心雅的一切,儘量編織了一個完美的假象,將陶清苒摘了出去。
可是他也放心不下陶清苒一個人,她現在生活不方便,這幾天他也偷偷來看過陶清苒,遠遠的看着她。
有時候看她被攔在了臺階下上不去,他也想上前去幫忙。
其實那天陶清苒過來找他,他早就看到了,只不過選擇了無視,不好過去找她。
在車裡看着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輪椅上,言旌安強忍下下車的衝動開車離開。
他心不在焉的敷衍,連雲心雅都看出來了。
那天晚上,雲心雅來找他攤牌,是他拒絕了雲心雅靠近,也坦白的承認了他就是在利用雲心雅當誘餌。
哪怕雲心雅罵他混蛋,說他冷血無情,他也沒什麼反應,生生受下了那一巴掌。
比起雲心雅,當然是陶清苒更重要,何況陶清苒現在沒有背景也沒有自我保護能力,她甚至連生活能力都不具備,他不能夠拿陶清苒來冒險。
在那羣人找上門來時,他就果斷的讓陶清苒搬走。
好不容易纔將她拉出了混水,結果雲心雅又將她拉下來了,這回,就算是他想保住陶清苒也不可能了。
“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我喊了你幾遍都沒聽見。”
“沒什麼。”
言旌安將她送回了職教宿舍,宿舍不大,只有幾十平方米,不過五臟俱全。
只有一間房,臥室內只有一張小牀,他將人抱到了牀上,“好好睡一覺。”
陶清苒一回來就洗了澡換了衣服,可是她總覺得手上有血,在他要起身的時候,慌亂的拉住了他,“你要走嗎?”
“我不走。”
“那你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他也知道今天的事嚇到了陶清苒,故此沒有拒絕,而是坐了下來,點了點頭,“我不走就在這裡陪着你,你睡吧”
“旌安,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我醒過來,還能看到你的是嗎?”
言旌安彎脣,“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你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肯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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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想像個傻子一樣被你矇在鼓裡,是不是那個什麼…陳嘯天找上來了?”她還記得杜峰跟她說過的有關言旌安的過去,知道陳家不是好惹的,她怕是陳家的人來找麻煩,怕言旌安有危險,硬是不肯閉上眼睛睡,一直睜着眼,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不是,你安心休息吧,別擔心,我會陪着你。”
雲心雅把陶清苒拉下了水,現在她暴露在了那些人面前,言旌安現在也只能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避免他們用陶清苒開刀。
她緊抓着言旌安的手不鬆,倒下來後,也仍舊在看他。
後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只知道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醒過來後,看到趴在牀邊睡着了的言旌安,她才鬆了口氣,還好他還在。
目光貪婪的在他臉上游走,陶清苒悄悄的挪動了下位置,頭枕着手,睡在他面前看着他。
手指描繪着他眉眼,直到他被自己弄醒。
言旌安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啞聲道,“醒了?”
“嗯。”
“家裡有吃的嗎?”
“有…方便麪。”
陶清苒坐起了身,墨發凌亂的披散着,“我沒去超市買過東西。”
“就知道你一個人不會老實過日子。”言旌安揉了揉發麻的胳膊,起身道,“在這乖乖等着,我去趟超市。”
“我跟你一起去!”
今天的事對她來說衝擊太大,她怕一眨眼言旌安就不見了,更怕他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裡消失,永遠的離開自己。
拗不過她,言旌安無奈同意,只是還沒下樓就看到了正上樓來的警察。
言旌安眼眸一凜,帶着她躲到了拐角。
“警察來了,我們估計得在這兒躲一會兒了。”
今天的事情鬧得太大,而且影響惡劣,光天化日之下就發生了這種槍殺案,而且還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發生的,大衆和媒體的雙重施壓之下,警方對這件事格外重視,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直到在場的人不止是受傷的雲心雅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在,警察順着查了過來,就是想將陶清苒帶到警局去詳細盤問一番,尤其是當時現場的情況。
敲了敲門,沒人迴應,警察在這裡呆了差不多五分鐘才離開。
他們走了,言旌安和陶清苒纔出來。
“你是怕去了警局不好解釋嗎?”
“嗯,我不好曝光,這件事也不方便被警方知道。”
“那怎麼辦?我想警察肯定還會再來這裡找我,可是我總躲着也不方便吧?萬一警察誤會了,就更麻煩了。”
言旌安看着剛剛離開的警車,“我會想辦法處理,你別擔心。”
“我不會讓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怕什麼麻煩,只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很危險是不是?”
言旌安點了點頭,“是很危險,所以一開始我就不想讓你牽扯進來,”
“我不知道重新遇見你是錯還是對,陶清苒,你成爲我的軟肋,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保全你。”
在他成爲雲程青的那段日子裡是循着本能賴上了陶清苒,那段日子安寧到他都快忘記了自己其實是一個沒有明天看不到未來的人。
太貪戀這種靜世安好的日子,反而現在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陶清苒被他留了下來,一直到深更半夜,言旌安纔回來了。
看他風塵僕僕滿臉倦容,陶清苒也心疼了,他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都處理好了,警察不會再來找你。”
處理?他怎麼處理的?
陶清苒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儘管她努力的想要追上言旌安的腳步,卻發現他好像根本就不想讓自己追上。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言旌安都一樣選擇對她隱瞞了他的處境和過去,還是不願意開口對她說實話,更不願意告訴她,爲什麼他會陷入到這種危險中。
看到他還買了兩大袋食物回來,陶清苒簡直哭笑不得。
“你打算在我這裡長期駐紮了嗎?”
“怎麼?不願意?”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說實話。”
“清苒,我本不想讓你牽扯進來,可是你現在後悔跟我在一起也來不及了。”
陶清苒眉眼彎成了月牙,“我什麼時候說我後悔了?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只不過言旌安,以後你不能夠在瞞着做其他的事了。”
“好。”
言旌安在煮麪時,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問道,“你是不是跟傅家的人很熟悉?”
“嚴格來說並不算熟悉,是過去的你跟傅家的人很熟,可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會湊在一塊兒。”
利索的關火擔面,言旌安不冷不熱的說,“以後不要跟其他人接觸,無論是傅家還是那位陸景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