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言董事長今晚要離開洛城,我當然是過來送你上路啊!”海風颯颯作響。站在他不遠處的男人長身玉立。身上的黑色西裝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
船艙的燈光晃眼從他身後打來,他的臉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言康榮微微皺起眉,看到對着他的漆黑槍口也只是慌亂了一瞬就恢復了鎮靜,“是你?一直在跟我做對的人是你?”
“嗯。”
對方回答的暢快,言康榮低低笑出了聲,似乎是真的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越笑越大聲,他原本以爲最大的威脅無非是傅家。又想着傅家縱使勢力大但是不在洛城,天高皇帝遠的。想動手也沒這麼容易。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防備着言旌安和傅墨若,將重要的心思都放在了他們身上,雖察覺到了不止傅家針對言氏。可是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傅家纔是最大的威脅,沒想到是他失策了。
看向站在那年輕男人身邊的人。言康榮冷笑,“倒是我看走了眼。養了條狗現在還反咬了我一口。”
趙誠錦臉色不變,平靜的看着言康榮,“老爺。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個道理是你交給我的。現在你不行了,我當然要找好後路。”
做夢都沒想到是跟在自己身邊幾十年的人背叛了自己,言康榮現在臉色難看了下來,死死瞪着趙誠錦,“爲什麼?爲什麼要背叛我?這些年我何曾虧待過你?”
“虧待?”趙誠錦溫和的面具被揭下後,眼底流露出濃烈的恨意,恨不得將言康榮撥皮抽骨,“言康榮!你害死了我全家!用我年幼的孫子去頂替霍家的兩個兒子!他纔剛剛出生啊!你爲了達到你的目的不擇手段,迫着我拿自己的親孫子去頂包!”
說起這話時,趙誠錦眼底的殺意盡顯,如果不是當年言康榮爲了抱走霍家的雙胞胎兒子又不想惹人生疑將他纔剛剛出生的孫子抱了去頂包,可憐他的兒子爲了搶回自己的孩子被言康榮派去的人活活打死。
他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具屍體,爲了報仇,他一直隱忍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言康榮說那是因爲他們得罪了人所以遭仇家尋仇。
呸!他幫言康榮做事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他的狠毒嗎?如果不是他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親信都能下手!言康榮也不會淪落到今天衆叛親離的地步!
聽夠了他們的往事,年輕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微微蹙起眉,隨手一扔,將手裡的手槍扔給了趙誠錦,“既然這麼恨他,給你一個機會。”
“去,親自開槍殺了他。”
溫溫淡淡的嗓音,脣角噙着輕和的笑意,彷彿只是在詢問今天的天氣一般平常的語氣,只是墨沉的眼底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暗色。
趙誠錦看着手裡的槍,遲疑着。
“阿錦,儘管我有錯,可我們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甚至我還救了你一命,你都不記得了嗎?”
“呵…”年輕男人笑出了聲,眉眼彎着,“言董事長這話真有趣,救了他一命又能怎麼樣?別忘了你可是殺了趙家一家,怎麼說,也是你還欠着趙家幾條人命,這麼算起來,就這麼讓你死了好像也不夠還。”
說着,“砰”的一聲,言康榮捂着自己的手臂,臉色蒼白。
那年輕男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了一把小型手槍,正說着話就眼都不眨的直接開了槍,一點防備都沒有,一旁的趙誠錦看到這一變故,不免身子一顫。
如果剛剛他妄想反抗或者想拿這手槍殺了這個男人,恐怕早就被打死了吧…
似乎是能夠察覺到了趙誠錦的想法,那男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近乎妖冶的面容噙着淡薄的笑意,“如何?一點一點折磨他是不是更加好?”
“是…”
“趙管家,我可跟言康榮不同,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同樣的招數別想用第二次,我可是一直都記着是趙叔你…”他用槍抵着自己的胸口,眼底愈發暗沉,“親自開槍打在了這裡,還安排人將我從船上扔了下去。”
“…”趙誠錦像是想起了什麼,瞳仁驟然緊縮,驚恐的看着他,“你…你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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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相信自己會失手,“我明明親眼看着你嚥氣的!這不可能…”
“嗯?”霍沛霖揚脣一笑,“你是打中了我,可能我命不該絕,我實在是太想念你和爺爺了,就算死都不瞑目呢!我現在回來找你們,你們怎麼好像不高興?”
不止是趙誠錦震驚,連言康榮都很驚訝,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會是言淮安!那個被他們一手策劃謀殺的言淮安他竟然還活着!
言康榮捂着受傷的胳膊蹲了下來,脣發顫泛白,雖不致命,可要是不及時止血,他也會因爲失血過多而休克的!
看到他們兩人如出一轍的表情,霍沛霖努了努嘴,慢慢悠悠的收回了手槍,拉了保險栓後,又卸下了彈莢。
站着近,所以言康榮看得很清楚,那彈莢里根本沒有上子彈。
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原本聽到霍沛霖說他就是言淮安時是生了殺意,因爲趙誠錦很清楚就算今晚言康榮死在這裡,現在的言淮安也不可能讓他活着下船。
那一瞬間,他是想趁着霍沛霖不備挾持他逃生,沒想到…
霍沛霖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冷笑着將手槍扔到了甲板上,“你以爲我去愚蠢到將槍交到你手裡嗎?一條能背叛主人的狗,背叛了第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你不會愚蠢到以爲我會相信你吧?”
那端的言康榮聽到霍沛霖的話反倒是輕聲笑了起來,聲音略顯無力滄桑,“沒想到你這孽種還能活着!早知道我就應該親自動手剖開你的肚子將臟器都取出來,讓你死的那麼輕鬆反倒還給了你死裡逃生的機會!”
“是啊!真可惜”霍沛霖不以爲然的挑起眉梢,“不過沒關係,你們的遺憾我會親自幫你們彌補回來!既然爺爺想要被剖開肚子取出臟器,我這個當後輩的自然會竭力滿足!”
“…”言康榮臉色灰拜了下來,有氣無力,“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策劃了這一切,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放過阿錦,想看着我們內鬥?”
“no”霍沛霖搖了搖頭,“只不過是臨時起意而已,我想看着你們狗咬狗,果然很有趣。”
“爺爺,你好歹也將我養到了22歲,看在這份上我會盡量讓你死的痛快點,你放心,等你死後,我會帶着你的骨灰去跟我的父母賠罪。”
當年,他也是在郵輪上被人下藥用槍打死,一點回擊的能力都沒有,趙誠錦將他從船上扔了下去預備拋屍。
他那個時候年輕氣盛,以爲就算言康榮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他不是言家孩子的秘密也不會這麼快對他下手,因爲言家還需要他。
沒想到他們竟然早就找好了後路,不僅早就知道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活着,並且找到了言旌安來替代他,在他的生日會上,衆目睽睽之下就給他下了藥害得他差點葬身深海。
他雖然沒死可是也休養了很久才撿回一條命,自己的臉被海底的暗礁劃破,他醒過來後唯一的念頭就是復仇。
沒有想着要去修復疤痕,而是狠心選擇了整容,拋卻了用了二十幾年的臉,將自己徹頭徹尾的換成了另一個人,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這一天嗎?
霍家是怎麼被言康榮滅門的,現在他也讓言康榮嚐嚐這種滋味!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邊臉頰,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見那道淺淺的疤痕,可只要靠近細細一看就能看到那條印痕。
“報應…真是報應……”言康榮已經認命了,他沒想到當年的一念之仁竟然將他害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將這兩個小畜生早早的掐死在襁褓裡!
一個兩個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言旌安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意乖乖聽由他擺弄,現在這個早就應該死去的人又卷頭重來,跟獵食的豺狼虎豹一樣躲在一旁窺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現在看到他們落敗了就撲了出來,準備一口一口將他們吃下去!
“要怪就怪你自己手腳不乾淨,連個人都處理不了!”
趙誠錦忽然間撲了過來,霍沛霖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後,側身一躲,狠狠一腳踢在他膝彎處,只聽見慘烈的一聲吼叫,霍沛霖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冷着臉開了槍。
趙誠錦倒在甲板上,血從他身下蔓延開來。
嫌惡的皺起眉,那股血腥味夾雜着鹹溼的海風更惹人生厭,霍沛霖捂了捂鼻,往前走了幾步,冷聲吩咐道,“庚辰,把他處理了,這裡交給你。”
“明白,主子。”
“嗯。”
他頭都沒回的朝着言康榮走去,言康榮早在他開槍打死趙誠錦的時候就徹底癱了下來,儘管趙誠錦背叛了他,可是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還是讓他忍不住感到難過。
見到霍沛霖過來,言康榮閉上了眼睛,視死如歸,“動手吧!”
“呵…”霍沛霖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會以爲我會就這麼送你上路吧?”
言康榮睜開了眼睛仰頭看向居高臨下的霍沛霖,漆黑的眼底滿是對他的不屑和嘲諷,忽然彎下了腰身,提着他的衣領強制性的將他拽了起來,“這麼容易就讓你死了就便宜你了!告訴你,我會一點一點慢慢的折磨你,直到我玩膩了纔有可能送你上路,你最好祈禱我早點玩膩你,不然你會比死還難過!”
就這麼結束掉言康榮的性命太容易了,那沒意思,他等這一天等了這麼多年,現在仇人栽到了他手裡,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送他上路!
當初霍家一家都死了,言康榮連剛剛生產的孕婦都沒放過,他們兩兄弟從一出生就被言康榮分別帶走撫養,他們的母親產後正虛弱着就被搶走了孩子,活活悶死,他當然不可能讓言康榮就這麼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