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宣等幾位警察已經從腰後抽出了警棍與謝強對峙着, 謝強個子不算高,只比170cm的蘇澄清稍微高了一點點,看起來並不是很強勢的類型。所以警察的動作讓他更加的緊張了, 原本橫扣着蘇澄清脖子的手改成往後鎖住手臂, 直接將刀子架在了蘇澄清的脖子上。
蘇澄清額頭直冒汗, 卻咬着脣一聲沒吭, 思緒飄得有些遠。當初自己也是因爲遭人搶劫而重生在了這個身體裡, 難道現在又要再一次地離開嗎?這次又會去哪裡?還是就此魂飛魄散,從此消失無蹤?莫非這就是我的命?前世眼睜睜地看着母親鬱鬱而終,看着來福倒在崖邊, 終於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嶄新的生活,慈愛的父母, 可愛的“兒子”, 還有, 還有對我那麼好的安哥,陳哥, 易大哥,門衛李大爺……卻又能上班上的好好的遭人劫持!既然註定最後結果是這樣,那麼老天爺啊,你何不當初就讓我那麼死去呢?
安閒眼看着蘇澄清雙目渙散,神遊太虛, 又見他白皙的脖子上漸漸被刀鋒壓出的紅痕, 心中焦躁不已, 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 緊緊抓住謝芳的手臂:“謝小姐, 我求你了,你上去勸勸你弟弟好不好?如果等到你弟弟真動了手就再也來不及了啊!”
安閒沒有控制力道, 直抓得人姑娘手腕都紅了。謝芳吃痛,卻反而從剛開始的無措中漸漸找回了理智和鎮定,只見她擡手抹掉臉頰上的淚,深呼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
謝強此時如繃緊的彈簧,眼角瞄到有人靠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便往後退了一步,嘴裡叫囂着“不要過來!”手中的刀又更往下壓了幾分,這下已經能看到有一道鮮紅的血跡順着蘇澄清的脖子流了下來,安閒雙手瞬間握緊,青筋畢現。
“小強,小強!你不要急,是我啊,是姐姐我啊!你不要做傻事啊小強,把刀扔開!”謝芳張開雙手着急說道,以求安撫住謝強。謝強扯着嗓子發泄:“扔了?扔了我能怎麼辦?難道你要看着我被這些警察抓去坐牢嗎?你還是我姐嗎?!我姐不會這麼對我,你根本就不是我姐!”
謝芳聽了渾身一震,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聲音也不再顫抖:“你說什麼?我不是你姐?我不是你姐?當年爸媽死後我爲了能讓你繼續讀書提前輟學出去打工賺錢,沒錢吃飯我就在宿舍裡撿着人家吃剩的泡麪湯喝,不就是爲了能夠給你多寄點錢回來讓你多吃點好的補充營養!冰天雪地的我穿了一件薄外套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一起搬磚頭扛水泥,就是爲了讓你能夠買一件新棉襖!高考前你突然說不讀就不讀了,那時我辭了即將升職的工作跑回去給你做飯陪你讀書,你考上了B市的大學,我就和你一起來B市發展。你現在說什麼?我不是你姐姐?我這麼多年來爲了讓你生活的更好甚至和我向我求婚的男友分手,就是因爲他不能接受我說以後你要和我們住在一起生活,你竟然說我不是你姐?!這麼多年來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能說出一件來嗎啊?”
謝強看着謝芳的模樣,曾經往事歷歷在目,不禁也溼了眼眶,鼻頭一酸,啞了嗓子喊:“姐!”一聲“姐”喊得心酸無比,謝芳瞬間落淚:“小強,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誰最愛你?任誰會傷害你也不可能是我啊!從小到大我都和你說要踏實做人,做好人!姐知道我弟弟不可能是壞人,人的一生怎麼可能不犯錯?是,咱這次是犯錯了,不過不要緊,咱改好嗎?坐牢也不要緊,你好好改造,姐一定在外面等你早日歸來!如果你傷了這人,你這一輩子就是真的完了啊小強!你就這麼忍心看着姐姐一個人過一生嗎?我這些年來難道還不夠嗎?啊?小強,聽姐姐的話,放了他好嗎?我們可以爭取減刑,我們可以彌補,姐姐求你了啊小強,姐求你了啊……”
話說至此,謝芳已經泣不成聲了,謝強神色動容,鼻翼抽動,很明顯因爲謝芳的話他心中很是掙扎,可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又一時放不下手中的刀,只見他面容痛苦,兩行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姐,我對不起你啊!”
而就在謝家姐弟說話的時候,安閒已經悄悄繞到了謝強的背後。趁着謝強的手明顯鬆了一個手位,安閒突然爆發,小腿發勁往前跳去一把抓住謝強持刀的手,另一隻手鉗住謝強的脖子往後拉,嘴裡還喊着:“蘇澄清你給我快跑!”
謝強發現自己被人抓住,本能就用另一隻手去和來人搶奪武器,蘇澄清失了謝強的挾持,突然腳下一軟便往下跪去,安閒看到心下一急,手勁不免鬆了一鬆,立刻被謝強找準機會將刀奪了過去。
只見他反手一劃便在安閒的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這時,季宣已經衝到了糾纏的兩人身邊,擡起一腳踢向謝強的膝蓋,擡起警棍一把敲上謝強的右手手腕,謝強手中的刀應聲而落,趁着謝強一時沒有辦法反擊,季宣一個擒拿將謝強按在地上,用警棍從後面將謝強的雙手鎖在背後不能動彈。
安閒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口,眼瞧着易居禮將蘇澄清扶到一邊,立刻跑過去看蘇澄清的傷勢。蘇澄清被易居禮攙扶着站在一邊,終於緩過神,雙眼也有了神色。看到跑過來的安閒垂着的右手不斷往下滴着血,臉都白了。安閒卻彷彿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傷,擡手輕輕釦住蘇澄清的下巴低頭去看他脖子上的血痕。直到蘇澄清結結巴巴指着他手上的傷口說:“安、安哥,血!”安閒才感覺到痛覺襲來。
“那位護士小姐麻煩你輕一點,沒見我朋友臉都皺成一團了嗎?那傷的可是脖子啊!哎唷!阿姨您下手也輕點啊!會痛啊!”安閒本還在替蘇澄清說話,誰知爲自己包紮的護士長阿姨手突然一重,自顧不暇了。
小護士吐吐舌頭,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眼睛卻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腐女的心在咆哮——這就是傳說中的同志啊!那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好帥啊!我手下這個肯定是受了,長得真是太秀氣啊!帥哥攻自己都顧不了還這麼關心小受,真是太貼心了!兩個人好配哇!啊啊啊!~\(≧▽≦)/~
蘇澄清試探着動了動脖子,立刻倒抽一口涼氣,還真痛!安閒一邊將護士阿姨沒紮好而從旁邊冒出來的繃帶尾巴壓回去,一邊衝蘇澄清喊道:“你別亂動啊澄清!脖子上的可不是小傷啊!”蘇澄清眯着眼咧咧嘴:“就是繃得有點緊,不習慣。”
旁邊站在一旁收拾繃帶的護士長阿姨斜了安閒一眼,道:“你們兩個都只是皮外傷而已,這幾天都不要沾水,消炎藥吃一點不要化膿就可以了,沒有多嚴重。”說完又推了身邊興奮狀的小護士,斥道:“走啦!一個人在這傻樂呵什麼呢!”
小護士滿面潮紅(這貨是激動的),嘴上隨口應着護士長的話,手裡胡亂地收拾着,將兩分鐘的活硬生生拖成了七八分鐘,最後還是扛不住護士長的怒視這才拖着盤子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剛走出門外兩步,又噼裡啪啦得衝回來趴在門邊,衝室內兩人握了握小拳頭,鼓足勇氣大聲說道:“要幸福哦!”說完立刻掩面而去。
安閒和蘇澄清愣了愣想不明白這小護士到底是什麼意思,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最後蘇澄清因爲扭過頭看護士扯動傷口不由“哎喲”一聲捂住脖子,安閒也不再去想小護士的莫名行爲在一邊着急問:“怎麼了怎麼了叫你小心嘛,真的是!”
易居禮去樓下藥物室取了兩人的藥回來,看見安閒正彎着腰衝着蘇澄清的脖子哈着氣,姿勢曖昧,不由咳嗽了一聲。安閒回頭發現是易居禮,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很有些不正常,立刻直起身子與蘇澄清挪開兩步距離。
蘇澄清卻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正常,笑着和易居禮打招呼:“真是辛苦你了易大哥,我現在身上錢不夠,等出去取了錢再把醫藥費還給你。”易居禮又推了推眼鏡,笑道:“不用多少錢,大不了下次有機會你請我喝一杯就是了。”說完將手上的藥拿出一袋遞給安閒,安閒又忘記自己右手傷着了,習慣性就擡手去接,結果可想而知了。
蘇澄清連忙一起接過來:“易大哥,你都給我拿着吧,反正我現在就住在安哥家裡。”易居禮眨眨眼,將眼底的不明色彩遮掉,道:“是我考慮不周了,還是我拿着吧,你們兩個都是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