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沾滿鮮紅的鐵棍,再看看那滴滴答答的還夾雜着某些白色的血腥之氣,頓時,之前壓抑下去的反胃現在立馬又涌了上來。
“嘔——”一溜煙的跑了回去,扒拉着車子又死命的吐了一會兒,再看看自己手上還死死抓着不放手的鐵棍,終於她腦子清醒了,她真的殺人了……
一早就注意到這邊狀況的竹言挑了挑眉,抽空看了一眼這平時輕笑着一臉溫和卻又幹練的助理,此刻正傻乎乎的看着手上的那根鐵棍,樣子茫然無措。
竹言瞭然一哂,她這反應可比當初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好多了。
還記得上輩子被師尊領進門,自己被師兄放棄變成了小可憐後,手中的靈石怎麼緊着都不夠用,於是靠人不如靠己,求人不如求己,她咬咬牙自己接了任務出去了。
也是那一次,她第一次認識到了修仙界的殘酷,原本組團好的隊友是一位溫溫和和的年輕男子,一路上也對她算是照顧有加。可惜,在遇上了一根千年難遇的靈草時,他就徹底變了,那張原本溫和的臉上變得扭曲,眼中的貪婪擋也擋不住,像極了她母親死後那一羣貪婪無度的親戚。
在他拔劍相向時,她自然不會任他斬殺,於是奮起反抗,好在,她早前拼命修煉,雖然看着稚嫩,但是修爲卻比那個男人更高上一些,而那男人顯然也沒想到她一個小孩居然有如此修爲。在他的劍抵達她的胸口之前,竹言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了他的心臟。
劍入血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着他那驚恐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異常清晰——
看着那流出來的涓涓血液,和鼻尖充斥着的無處不在的血腥之氣,她直接趴在地上吐了個天昏地暗,直到渾身虛軟,最後這纔拿着她第一次殺人奪回來的戰利品返回仙劍門。爲此,她還好幾天沒吃下一點東西,在牀上躺了整整十天才調整回來。
想想當時天真的自己,呵呵……
心中暗嘲了一聲,也就是那時候她的心態開始轉變的,弱肉強食,弱者不配活着,這是她混跡在修仙界學來的不變真理。想要活着,就必須變強,必須不擇手段!
烏亮的眸中一暗,原本清澈的眸子轉變成一片深沉、幽暗。
對上那朝着她撲過來的黑衣人不再留手,運起靈氣在手,身子一個跳躍,在他驚愕的眼神下,小拳頭直接轟——的一聲砸向他的腦門。
“砰砰——”那腦瓜子如西瓜似的炸裂開來,頓時血漿四濺,染滿了那前仆後繼撲上來的黑衣人。
回眸一看,身上殺氣席捲而去——
頓時,黑衣人的腳步頓了頓,他們被這小身子裡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震懾的不得動彈。
不過,很快的又反映了過來,他們那一雙雙幽暗的眸子轉變爲赤紅,看向竹言的眼神中更加的火熱異常,一個個不要命了似的毫無防禦,就這麼直接衝了過來,那絕對是勢必要將她抓到手的架勢。
在這一刻,竹言也察覺到了這些黑衣人的不對勁之處,他們不像是來殺人的,而像是來抓她的——
這個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過,不過很快的就被那蜂擁而來的攻擊給引去了心神。
左腳一踹,右腳一踢,小拳頭舞的虎虎生風,稍有弱點的黑衣人都被她一招爆頭,感受着那點點滴滴涌入的功德之光,她的力氣更足了,像敲西瓜似的,逮着腦袋就敲。要是腦門脆點的,就直接被敲的裂開了,然後腦漿四濺——
鮮血一滴一滴的沾上了她的衣角,像是在證明着她的戰績。
小白牙一齜,那兇殘的小模樣嚇的旁邊的連城大叔也不由的抽抽嘴,心裡暗罵了一聲,這是哪家放出來的殺人小魔頭,爆頭小妖怪啊!太他媽兇殘了!
那一招爆頭的架勢實在太駭人了點,叔他就在網絡上玩遊戲纔會這麼幹!
可偏偏這小丫頭像是爆頭爆上癮了似的,死在她手裡的無一不是這招式。沒死在她手裡的也因爲他們腦門堅硬。
再看那些黑衣人也像是和她對上了似的,一個個的前仆後繼的上去送人頭。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叔他就不管了,還是殺他自己手上的人吧!
那一羣的黑衣人,將那一大一小一金毛圍在圈內,攻擊的黑衣人卻只有十個,被打死了一個就填補上一個,死一個補一個,居然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砰——”突然,又是一聲車撞牆的巨響從外邊傳來,頓時在四面圍牆裡邊的人頓了頓。
竹言小眉頭一皺,眸光閃了閃,這是來人了?
誰半夜三更也像他們似的開車回去結果撞牆上了?
殺紅了眼的黑衣人此刻也從那猩紅的瘋狂模式中鎮定了下來,腳步頓了頓。
另外原本圍觀中的黑衣人不知道做了什麼思考,暗中朝中間的人使了個眼神,在竹言還來不及揣摩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見在她左右的兩個人快速的在腰間拿出了什麼東西似的往地上一扔。
頓時,白煙四起,只不過眨眼之間就瀰漫了整個空間。
這是——
“小心——”
竹言以醫入道,對這些藥物什麼的自然非常敏感,一觸及到這白煙後就立馬察覺到不對勁之處,手腳不慢,她趕緊的封印了自己的五感。
卻是來不及做其他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跟在她身邊的小糖果嗚咽了一聲然後四爪一軟,摔倒在地。
“砰——”不遠處的清涵助理也昏了過去毫無動靜了。
唯獨還站在場上的除了那一些黑衣人就剩下大叔了,可惜,大叔也堅持不了幾秒,那雙露在外邊的眸子一暗,下一刻就一頭栽倒在地。
竹言抿了抿脣,腦瓜子一轉,隨後也雙眼一閉,跟着“昏”了過去!
只聽的周圍窸窣之間,有個男人的聲音陰狠的響起,在這一片寂靜之中格外突兀,“走,把他們帶回去。”
“那外邊的那個人呢?”旁邊一手下問道。
“也帶回去,最近實驗室裡跑了好幾個實驗體,這些人就帶回去給博士湊數吧。”
“是——”
就聽的恭敬的一聲回答,隨後竹言就感覺到一雙手將她從地上拖起,然後一把倒掛在了一人的背上,晃噠晃噠噠的向外邊走去。
被倒掛着的腦充血了的竹言:“……”
靠,早知道不裝暈了,這他媽的太難受了,竟敢這麼對待本女修,看本女修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暗暗的磨了磨後槽牙,隨後閉着眼睛又繼續裝作暈過去的“屍體”去了。
好在,這腦充血的時間短,沒一會兒的,她就被扔進了一輛車子,砰——的一下被砸在了一個軟乎乎的地方,暗暗估算了一下這溫暖柔軟程度,竹言覺着這墊底的應該是一個人。
隨後就聽的一陣油門轟鳴的聲音,身子跟着搖晃了一下就開始上路了,車輪滾動的聲音,還有緊接着而來的劇烈晃動,可想而知這速度到底有多快。
車內,一進一出的呼氣聲中還能察覺到有十幾個人的樣子,其中更有幾道沉穩有力,深不可測。
竹言知道那一定是高手,看來想要跳車逃走也有點困難,而且還有大叔他們幾個呢,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了,有這些高手在,竹言也不敢貿然調動起神識,不然被發現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默默的將這個逃跑方案排除!
在一段時間的顛簸之後,這靜謐無聲的車內總算是響起了聲音。
“李哥,後邊已經沒人追上來了!”
“嗯。”低沉的應了一聲,卻是毫不帶半點感情。竹言心中微動,怕是這個李哥就是其中一個高手了。
“呵呵呵……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哥的手段,哼,那些條子怎麼可能追上來,哈哈哈……怕是現在已經追蹤到另一個岔道上去了。”
“嗤——那羣狗孃養的你期望他們能有多少能力,哼——”這道陰狠的聲音顯然帶上了濃濃的不屑和暗嘲。
“呵呵……阿承說的對,不過是一羣馬後炮罷了,只會等人出事了纔來裝模作樣擺個樣子,呵呵呵……還華夏聯盟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們毀滅了……”這人的聲音溫潤,卻帶着森森的寒氣,那低沉的笑聲笑的人頭皮發麻。
竹言都忍不住身上雞皮疙瘩直起,心裡暗罵了一聲,死變態!
眼皮子擡擡,差點忍不住想要睜開眼睛看看那說話的人到底長什麼模樣。不過下一秒就認識到了現在的處境,趕緊的繼續閉好,裝昏迷。
好在那些人顯然對那白煙的效果相當信任,將他們扔在這裡就不做他管了,倒是沒被發現異樣。
“哦,對了,之前那博士特地吩咐的小丫頭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啊,害我們死了好幾個兄弟。”話風一轉,轉眼的就將話題落在竹言身上了。
當即她耳朵豎起,想要聽聽這其中的緣由。到底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傢伙想要抓她?
“呵呵……博士也只是在尋找那個完美實驗體罷了。這丫頭啊……估計也是聽了下邊的彙報稍微感興趣了點。”
“就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博士喜新厭舊的德行,之前那兩具實驗體明明說丟了的卻又要找回來,白白讓阿新他們一隊人丟了性命還要我們擦屁股。真是可惜了,那幾個跟着我們一起去的沒用的蠢貨們,被個小丫頭爆了腦袋,嗤——真丟臉!”
“呵呵……誰讓上邊的人看重博士呢。我們這些人的命啊,恐怕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值一提的。”
“好了,阿承就別抱怨了,要是這話落到博士耳中你的小命了就得悠着點了,誰不知道博士最小肚雞腸了。”
“哈哈哈……你還說我,要是博士聽到你這句話,恐怕你也得上實驗臺走一遭了。”
“別笑了,馬上就要到基地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徹底結束了這場喧鬧。果然,這人的威懾力的確高超,幾人瞬間閉上了嘴巴,車廂內又恢復了一片靜謐無聲。
竹言心中一動,看來應該都是他們口中的博士閒的想要捉她了,哎!又是她招惹來的“狂蜂浪蝶”啊,人太優秀了就是沒辦法!
沒一會兒的,就感覺車子速度慢慢降了下來,經過一個崗哨,隨後他們這才進入了那個基地之中。
等車停下來,竹言就感覺自己又被倒掛上了,幾個男人帶着他們正朝裡邊走去。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一個空曠的廊道里迴響着,沒有其他的雜音更顯的這裡寂靜、沉悶,讓人心生壓抑。
好在這段路不長,沒一會兒,就聽見滴——的一聲,門開了。
瞬間,周圍的景象變得不一樣了,傳入耳中的聲音增多。原本的寂靜變成現在的紛雜,零零散散的人,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顯然像是進入到了一個秘密基地的樣子。
“李隊長回來了?”只不遠處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還帶着嚴謹的味道,一步步腳步聲走到了他們近前。
“是的,不知道博士那裡——”那個李隊長沉穩的聲音響起。
“今天就算了,博士剛收到一個有趣的實驗體,恐怕顧不上你們這個了,先把他們放到地牢去吧。”
“是——”恭恭敬敬的回了一聲,顯然之前說話那人的地位在這李隊長之上。
於是,雙方分開,竹言又被他們帶着往前走。
“哦,對了,那裡邊也還有幾個今天運送過來的實驗體,就關在一起吧。”
“是。”又是一聲沉穩的回答。這會兒他們總算是真的分開了,隨後又是一段挺長的路。
就在竹言腦袋充血的嗡嗡難受時,總算是到了地方。
就聽的吱吱呀一聲,鐵門一開,那些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就把她扔了進去。
“砰——”的一下砸落在地,這下子可沒墊底的了。
嘶——暗暗吸了口涼氣,竹言疼的齜牙咧嘴,這副還沒錘鍊完全的身體就是不好,隨便磕一下就覺得太他媽的疼了。
哎喲,她的小蠻腰喲!
心裡暗暗嘀咕了一聲,聽着耳邊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竹言這才緩過勁來,還沒睜開眼睛呢,小手就已經摸上了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知道摔青了沒有。
“怎麼樣啊,那小娃沒事吧?”牢內,一道輕挑中帶着魅惑的聲音響起,悠遠魅惑的勾人心絃,在這個地牢裡顯得格外的突兀。
直接把竹言聽的一個怔愣,這聲音蘇的簡直比上輩子聽過的那狐狸修煉而成的九尾帝尊還要惑人呢!
還沒等她從這聲音中脫離呢,就感覺到旁邊一隻手將她扶起,然後小心翼翼的抱入懷中。硬硬的,並不怎麼寬大,卻很安全。
“沒事!”耳邊那冷洌中還帶着些青澀的聲音又是給她一陣衝擊,這聲音咋聽的這麼耳熟呢?
竹言趕緊的睜開眼睛,仰面對上的就是那雙沉黑中帶着透亮的眸子,微挑的桃花眼看上去漂亮極了。不過此時他的眸中卻是帶着極致的淡漠還有那隱藏在深處的一縷擔憂。
“額……是你——”竹言小身子一僵,這不是她欠下的那個因果嘛?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又被抓了?好好的一小男子漢怎麼就離不開被綁票呢?
那烏黑的眸子一見她醒來,也是愣了一愣,隨後又恢復了之前的淡漠,薄脣抿了抿,雖然還顯稚嫩的臉孔卻像成熟大人似的一本正經道:“是我!”
“哦——”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後慢慢的從他懷裡爬起來。雖然現在還是小孩子,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神馬的她還是牢記在心的。
感受着懷中失去的溫度,男人,不,現在應該還是男孩,握了握拳,隱去心中那一絲淡淡的失落,隨後又換了個姿勢安靜坐好。
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無限的蔓延。
坐在一旁蹲大牢像是坐華椅的男人,勾着性感的薄脣,一臉慵懶興味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中流光閃現。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那脣邊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了。
“喲,小外甥,怎麼你認識這小姑娘?”
男孩一愣,抿了抿脣,隨後淡淡的應了一聲,“嗯。”再多的話卻沒有了。
只是那一雙眼睛落在那小小的身子上,這丫頭比之前胖了一點,皮膚更白了一點,也更可愛了一些。
“呵呵呵……小外甥這麼盯着小姑娘看,別告訴舅舅我你臉盲症治好了哦!”帶笑的聲音帶着勾人的味道,要是有女人在的話非撲上去這樣那樣一番。
“臉盲症?”竹言詫異的望了對面那男孩一眼,臉盲症是什麼症,生病了嗎?
沒準她可以幫他治治,也還了他的因果。
“沒有。”男孩淡漠的應了一聲,就將視線從竹言身上移開,但是那眼中卻一閃而過的一縷深思,雖然年紀不大,但這掩藏心思的能力卻是槓槓的,讓人還真不能一眼就猜透。
“嗯——是嗎——”輕吟着帶着惑人的嗓音,一雙眸子興味的在男孩那張越發好看的臉上四處遊移,像是懷疑,像是審視,最後勾着脣輕描淡寫的挪開了。“哎呀呀,宸啊,你瞧你把我小外甥帶的越來越像你了。”
------題外話------
男主又出來找存在感了!
女主:“你有臉盲症,要不我幫你治治。”
男主淡淡的一擡眸:“不用。”
女主:“怎麼不用啊,你不認識人了怎麼辦?”讓我把欠下的因果換了呀~~
男主傲嬌臉:“不用。”認識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