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拿着黎家一樁樁一件件卷宗,很好,原來堂堂的川陝總督黎寧,還真不是一般人,竟然做出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黎婕妤的祖父曾任過吏部尚書,那可真是厲害的緊,籠絡了一幫子人爲他做事。
秦王拿着這些卷宗,交給正康帝,冷笑道:“皇兄,你看,黎家可真不愧是世家呢。真是對得起咱們朝廷的俸祿。”
正康帝拿着翻了幾翻,臉色都變了。他知道,哪個官員不貪污,哪個人沒有點私心。做點什麼利己的事情很正常。
但是,竟然和北疆那邊還有一絲曖昧聯繫,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正康帝氣得將卷宗仍在桌案上,“可真是養出來的豺狼,餵飽了還不夠,還琢磨着背叛主子。”
秦王道:“皇兄,這邊疆貿易本來就有,咱們並沒有限制普通商品的貿易,可是,這走私鐵礦石,可真就是犯了大忌了。這可是相當於給匈奴送兵器。”
秦王心裡有把握,別的罪過可能沒多大,可是,走私鐵礦石這一宗,那黎家可是死定了。
正康帝坐在龍椅上琢磨了一會,“黎家肯定是要嚴辦。但黎閣老當年做過吏部尚書,門生太多,要是牽扯下去,那可不是一個兩個的人了。咱們還是商量個章程出來,將首罪嚴厲懲處,其他人就輕輕放過吧。”
秦王道:“是,不然對朝政影響太大。而且,多數人不過是牆頭草,也沒做出什麼大事。臣弟覺得,這懲處還是要快。這次調查黎家,雖然都是暗地裡進行,但黎寧那樣的狡猾之人,必定有所察覺。他人還在西北,可別在這節骨眼上鬧出事來。”
正康帝點點頭,“那是自然。而且,既然要辦,就辦得漂亮。朕打算以召集有關地方官員進京商議北疆戰事的名義,將黎寧等人招來京城。你看是否可行?”
秦王笑道:“皇兄不愧是皇帝,這法子倒是可行。只是,黎婕妤那邊,就先等着黎家進京?”
正康帝道:“不用,直接打入冷宮。敢出陰招,就得承受。等黎寧進京,再說要不要將黎婕妤賜死的事情。就算入冷宮消息真傳出去,朕也不怕。現在,就怕黎寧不反。”
殺人總要名正言順。本來,黎家罪名就足夠滿門抄斬,如果再敢謀反,那可真是不給九族留活路了。
其實,正康帝從沒想過要把整個黎家往絕路上逼,沒想到,黎婕妤這一折騰,讓他們仔細一查,竟然查出勾結敵國這一樁事,那可真是觸動逆鱗了。
秦王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黎家,這家人可是給過他明晃晃的羞辱。其實,他心裡,壓根沒喜歡過黎婕妤那樣的女人。畢竟,如果喜歡,和皇兄說一聲,也不會有她後來入宮的情況出現。
可是,喜不喜歡是一回事,被人打臉是另一回事。他可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只要有機會,必然會往死裡報復。
當年爲了大局,他認了,如今有了機會,不狠狠報仇,那就是傻子。
等小滿這邊聽到黎婕妤死掉消息的時候,倒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以爲最多也就是降位或者打入冷宮呢,怎麼就直接處死了?畢竟,她沒真死掉或受傷。
“芍藥,你說,皇上心裡怎麼想的,是真的爲了替我出口氣,還是又牽扯了朝政?”小滿不太相信正康帝會單單隻爲她一人出氣。
芍藥笑道:“娘娘,想那麼多做什麼?反正,現在替您報仇了就好。至於其他的,分那麼清楚,不是讓自己找不痛快嘛。”
也對,小滿點點頭,她矯情什麼,隨便正康帝怎麼想的。
“不過,我始終好奇,黎婕妤爲什麼這麼做。而且,我畢竟沒死,可她卻死了,心裡到有些不舒服。”
小滿不是聖母,而是和黎婕妤實在是沒什麼明面上的過節,心裡還沒形成什麼深仇大恨,總覺得黎婕妤犯不着害她。
芍藥笑道:“好了,別多想了。這話要是讓皇上聽見可怎麼是好?還以爲您不領情呢,這不是傷皇上的心嘛。”
小滿點點頭,也是,以後過自己的日子,其他人,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黎婕妤本不必死,正康帝的旨意也是打入冷宮而已。而秦王是負責此事的人,他繞過王皇后,直接去了黎婕妤處,就是爲了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要做出殺人那樣子喪心病狂的事。
秦王讓人全部退下,冷笑地看着黎婕妤,質問她。
黎婕妤聽着秦王的話,哈哈大笑,淒厲道:“你說呢,你說我爲什麼要殺了那個賤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秦王挑了挑眉,什麼意思?他哪裡知道女人的心思。
“因爲你。因爲你愛她!所以我必須讓她死,我恨不能讓人把她拖出去狠狠折磨死。讓她那樣從馬上摔下,真是便宜了她。”
秦王覺得這個女人可真是瘋了,什麼話都敢說。“一派胡言。林婉儀是皇兄的女人,本王怎麼可能會喜歡!”
“是嗎?”黎婕妤湊近秦王,盯着他:“你說謊。幾次聚會,你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樣。團圓爺那次,我就發現了你的怪異,而我,以爲你是看向我,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而是那個賤女人。皇上爲你賜婚那次,你看她的眼神,就算再隱藏,也能看出你對她一片癡心。”
她大笑起來,“你也是可憐人,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每天都在皇上的懷抱裡嬌笑,眼中根本沒有你。你這個可憐蟲,和我一樣都是可憐蟲。”
她一開始只是想接近他,利用他,可是,後來,她失去之後,才珍惜他,愛上他。那份愛在歲月的流逝和得不到的痛苦中越發畸形。
秦王掐住她的脖子,“你最好別亂說,不然,本王饒不了你。”若是讓她活着,還不定惹出多大亂子。
黎婕妤有些瘋狂,她自從知道小滿沒有死掉之後,就有些瘋癲狀態。“好啊,你殺了我,你若殺了我,看你怎麼和皇上交代。我就算死,也要咬住你和那個賤人,讓你們陪我一起下地獄。”
秦王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瘋狂。竟然只是爲了他的眼神就殺人,真是狠心到什麼都敢做。
如果,這些話讓皇上知道,他倒並不害怕,畢竟沒有真憑實據,皇兄也不太可能爲了一個瘋女人的話就怎麼樣他。
可是,林婉儀經不起折騰,她的寵愛本就並不穩固,如果皇上有了疑心,那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等等,秦王想到,如果林婉儀失寵,那是不是他的機會來了?他是不是應該放任黎婕妤這樣。不用細想,他都很鄙視自己,爲了得到她,竟然想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如果,她知道了,會恨他一輩子吧。他喜歡她,但並不是爲了得到她的身體,而是,想讓她好好看着他,眼睛裡只有他,真心愛上他。
秦王手上一使勁,黎婕妤最後只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這個男人,多年以前,曾經在梨花樹下陪她說話,如今卻親手瞭解了她。她這一生,還真是可笑。如果,她當初多一份真心,少一些貪慕虛榮,結果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秦王其實從來沒有殺過女人。他雖然邪性,雖然不會輕易心疼一個女人,卻從來不對女人殘忍。可是,他不想留下她,讓她有機會傷害了他愛的女人。
一切都瞭解了,秦王給正康帝覆命,“皇兄,因爲黎婕妤有些瘋狂,當時拿着簪子想刺過來,所以,清陽就失手殺了她。”
正康帝想,一個戰場上打過那麼多杖,殺過那麼多人的人,會隨便就失手殺人?他纔不信。
但是,他也懶得多問,“算了,反正朕也沒打算讓她活着。敢傷害朕的女人,她本來就該一死。你下去吧,好好思量怎麼對付北疆的事情。”
秦王心道,果然,他們這些男人都是一樣的,喜歡的女人就是自己人,不喜歡的,就不會放在心上。同樣都是皇帝的女人,命運卻如此不同。
其實,秦王有些冤枉了正康帝。正康帝雖然一開始不知道黎家和秦王的事情,但後來,還是有人隱晦地向他漏了口風。
他雖然沒太相信,畢竟,女人之間爭風吃醋,說出什麼來也很正常。但還是派人查了一下,果真,這黎家還真不和他兩兄弟客氣,竟然勾搭了一個又一個,當皇家是什麼地方!
所以,他後來才徹底冷了黎婕妤。他知道,秦王並不真的喜歡這個女人,畢竟,以他對弟弟的瞭解,秦王要真喜歡,肯定會搶也搶走。可是,從此以後,他看見這個女人總是膈應,還是算了,反正他不缺這一個。
秦王將她殺死也就殺死吧。男人嘛,被女人耍了,總是心裡不舒坦。
黎婕妤死後,按暴病身亡昭告後宮,按選侍規格入葬。
衆人心裡都奇怪,若是暴病,那何必將爲選侍,這不是□□裸的打臉嘛。難道,黎婕妤犯了什麼不好說出口的罪行?不然,以黎家的勢力,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
這黎婕妤,看似那樣冷傲,又出身那樣高貴,能做出什麼骯髒事情,讓正康帝這樣生氣。
小滿比衆人早得知黎婕妤死亡的消息,也知道內因,倒也不再驚訝這件事。
正康帝沒有宣佈黎婕妤的罪名,讓小滿很滿意,畢竟,她可不想站在風口浪尖上。已經夠風光了,還是收斂一些好。
芍藥也囑咐榮華殿的所有人,都不許打聽這件事,她們娘娘可不能陷入到這件事情裡去。
宮裡死一個女人,也就是新人覺得驚奇,甚至有些忐忑不安,而進宮多年的老人們,可是不當一回事。
別說是早就失寵的黎婕妤,就是再受寵的妃子,也是今天把你捧在手心裡,明天就可能將你仍在泥淖裡,有什麼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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