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一節 舊習堪羞

那小婆盡力挑撥狄天仁和他妻子的關係,爲狄天仁原配夫人的回來結局,打下了,基礎。

狄天仁他的婆姨,原配夫人張氏,帶着女兒狄鳳仙回自己的孃家要住幾日纔回去。走時過來與樑家辭別。

玉靜玉海姐弟二人雖有人疼愛,可此時面對這個家,總覺得沒意思。看着母親跟那個二媽打架,姐弟二人心裡都很不舒服,但是也沒有辦法躲避。

尤其是玉靜更是又驚又怕,因爲每次打架,都是找的她的事情,母親看着她,那個二媽也看着她!而且兩個人打架,就在樑玉靜的身邊,還有那不堪入耳的叫罵聲,,就在她的跟前!二媽的銀簪子,就在她樑玉靜的幾步遠被踩扁!兩個人呢拉扯在一起,甚至摔倒在地上,也都在她樑玉靜的跟前,她不敢拉,可是又不忍心不拉!因爲有她的母親啊!她哭過,喊過,求過大人們被別打了,可是誰也沒有把她樑玉靜看在眼裡!只因爲她是個女子,是個不值錢的女子!……唉,看着家裡天天如此,真可謂是度日如年。

如今忽然結識了一位鄉下來的狄鳳仙本就覺新鮮。狄鳳仙年齡大玉靜一歲半,大玉海三歲。因相差不遠,拉話能拉到一起。今日又見她娘倆要回鄉下。三個娃娃鑽在一塊一商量,鳳仙便向樑家大人們提出央求,要玉靜姐弟到狄家玩耍。

樑潤昌和樑通保怎麼能不同意?

結果,一行四人,坐了狄家的馬車便去狄家溝了。

您想,這狄家人那個敢慢待樑家姐弟二人?

山上的鮮果山棗,地裡的新米新豆!頭天大鍋煮的新上來的嫩金稻黍(玉米)棒棒,二天煮雲瓜,三天煮一鍋五香豌豆角角,天天不重樣。

狄鳳仙因備嫁妝,首先照例得先給玉海做雙鞋。這會兒乘便量了玉海鞋尺寸,便收拾鞋底,開始納鞋底。

無事之時,姊妹三便常常站在高高的崖畔上,往遠處眺望:看莊稼,看連綿的大山,看一座又一座通往南北的烽火臺,而往南邊那無定河對岸嘹望

,看見那一處處寺廟,又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龍泉縣城和城裡那最高處,自秦代以來,各朝各代官府的藏糧之地——廒倉疙瘩。

這個廒倉疙瘩已經有兩千多年了,原來的廒倉疙瘩的根基,就是秦朝太子扶蘇的太子宮,秦始皇出巡的時候,曾經在這裡來過,住過。後來秦始皇死的不明不白,扶蘇也被趙高和李斯害死了,這個秦太子宮就荒廢了,因爲後來的官員誰也不敢住到那個太子宮裡去,說是裡面陰氣太重。所以就被各朝做了官府的廒倉疙瘩。這個糧倉,至今還在哪裡發揮着他的作用——依舊是國庫糧倉!

……

這一天,玉海久久看着那城牆城門洞,忽然落下淚來,玉靜明白其意,也哭開了。嚇了狄鳳仙一跳,忙問原因。二人開始還不好意思說,三言兩句套問才明白,長嘆道:“我爸不也一樣?有個我媽還不滿意,又尋下一個。自從我那二媽過門,這家裡一滿成了二媽的天下了!我媽從不與她爭,也就吵不起來!”

玉靜心裡天真地想:“瞧這嬸嬸多好?哪似我那媽,一天到晚吵不停。”

那狄鳳仙又勸兩人放寬心。

三人又邊玩邊往下走。又走在了狄家溝的路上,偏巧碰見了張氏。

只見那張氐衝着一個崖畔站着淚流滿面。

狄鳳仙知道緣故,也站住了。

玉靜玉海姐弟某名其妙。就聽狄家院子裡傳來一陣叫嚷漫罵聲,忽然明白了。

此時此刻,在這裡,姐弟二人終於領教了鳳仙她二媽的厲害口角。當然不是衝着這些娃娃來的,而是衝着風仙她母親張氏來的!

“王八如日的!”

“臭板子!”

“我給狗狗兒扔塊骨頭,它都知道衝我搖搖尾巴哩,你算什麼啊。哪裡的黃猺下下的種?”

“那個山旮旯裡變出來的慫婆姨?比骨頭裡憋出來的王八如日的!”

“看你一天天在男人身邊晃悠顯能,是他給你慫婆姨扔下一根骨頭了?比

骨石!”

罵的真是花般十樣。

……

整個院子就聽那二媽的鵑噪(叫罵)。

狄鳳仙的母親張氏是一聲不敢吭。

玉靜心中不滿起來,說:“狄嬸嬸,你能就讓她這麼厲害?”

張氏抹着淚:“我們家的人,怎能那樣胡說胡罵?唉,由她去吧!”

這位狄張氏出身也算是龍泉城的名門,曾有一位祖爺中過舉人當過府衙的師爺,真可謂書香門第。

可也正因爲這樣的門第,對兒女們的教育便多些書生氣,尤其是讓女兒們教幾個字,再學幾篇《女戒》、《女兒經》。讓自己家女兒要文靜賢惠,“溫柔卑順,乃事人之性情:純一堅貞,則操身之節操。”“賢女敬夫”,“夫唱妻合”,“相夫教子”。使得女兒們賢惠之餘又顯多了些軟弱,尤其面那些個髒話醜話,真是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位狄張氏正是如此。

見狄嬸嬸如此,幾個娃娃無奈地直嘆氣,那玉海瞧着崖對面那山溝棗林,又落下了一串串淚。

樑玉靜也想起了那首秋瑾寫的那首《勉女權》的歌,她就站在哪個畔上,唱了起來:“吾輩愛自由,勉勵自由一杯酒。

男女平權天賦就,豈甘居牛後?

願奮然自拔,一洗從前羞恥垢。

願安作同儔,恢復江山勞素手。

舊習最堪羞,女子竟同牛馬偶。

曙光新放文明侯,獨去佔頭籌。

願奴隸根除,智識學問歷練就。

責任上肩頭,國民女傑期無負。”

聽她唱歌,樑玉海也跟着唱了起來。

狄鳳仙聽他們唱歌,就站在哪裡,靜靜地聽。等他們唱完了,狄鳳仙說:“真好聽!只是裡面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樑玉靜就給她解釋。

羨慕的狄鳳仙不得了:“我媽還念過幾本書,可是我沒有念過書!外面的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們可別笑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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