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全保繼續說道:“而後要我監督你們兩家人,看看還有誰來跟你們接頭……!想起了,我也就好後悔呢!你們可都是我親親的侄兒啊!可是……我也沒有辦法……玉明啊,你年輕,不知道這個事情的深淺,我也沒有辦法給你教,你既然已經到了共產黨的那邊,那你就好好地幹就是了,我不反對你!就是了!玉明啊!你能來看我,我就高興的不得了了!”
樑玉明哭着跟他說,勸,但是那個樑全保說:“我是不敢回頭。”
最後,樑全保也哭了起來,說樑玉明:“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謝謝你!你能這樣想我,我好高興啊!”
樑玉明被叔叔的話說的心軟了,只得自己回來了。
他們叔侄分手的時候,樑全保說:“玉明啊,你是我的親侄兒,你既然來看我了,我也答應你,不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你呢,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樑玉明問:“什麼忙?”
樑全保說:“我們在這裡苟且偷生,可不知道你們那邊什麼時候打過來?如果你有消息的話,給我說一聲。”
樑玉明:“啊?你讓我給你們通風報信?”
樑全保很懇切地說:“不是爲了讓你通風報信,而是爲了你的叔叔我能逃出一條命去!你的嬸嬸一個人在家裡,不能讓他母子成了孤兒寡母!”
樑玉明被叔叔說的沒有話講,就問:“嗯,那我怎麼給你報信!”
樑全保說:“有什麼變化,你讓人給我捎一句話就是了。”
樑玉明問:“什麼話。”
樑全保看看侄兒,說:“你讓人給我捎一句:黑豆買完了,黃豆也買完了!我就知道了。”
他們叔侄分手了。過了半年,八路軍要進攻那個鎮川,也就是樑全保他們的所在地。
樑玉明得到了消息,就找人,給樑全保捎了一句話:“黑豆買完了,黃豆也買完了!”
結果,等到八路軍的部隊過去時候。那裡面的樑全保等人全跑了,一個都不剩。
事情也就這樣了。
可是到了整風的時候,人們動員要坦白從寬,要對黨忠誠。
年輕而又單純的樑玉明就給當時的公安處交代了這個事情。
誰料想,頓時惹起了軒然大波。
公安處開會,就把他的黨籍開除了,什麼也沒有了,成了黨外人士。而且在內部通報了。
他能不沮喪嗎?但是他怎麼也沒有弄明白,爲什麼這樣?他交代了,還要這樣處理?他幾次找他的上司,問個理由。
……
其實他的上司也爲這個惱怒,但是慢慢想,這個樑玉明還是沒有鬥爭經驗,是被樑全保給哄了。但是事情發生了不能不嚴肅處理,所以一直沒有替他說話。
從此,這位樑玉明就在公安處的外圍活動,沒有了一切榮譽,也沒有了正式工作。
而且這位樑玉明倒黴到什麼程度?黨籍丟了
,工作丟了,自己的老婆也就在這個時候病死了……
李秀月因爲奶過他,所以一直跟嫂子照看着着樑玉明的媳婦,但是,還是沒有留住,病了幾個月,死了。心疼不已,可是也沒有辦法。
而樑玉明的這個事情,這一輩子就一直跟着他,妨礙着他的一切,……但是他一直在公安處的外圍活動着,爲共產黨繼續忠實地工作着。
……
此時的街道上,李秀月已就在給戰士們做軍鞋,老人們還在紡線線。前方的抗日戰爭,依舊在如火如荼的征戰着。
但是,整風的風也漸漸地吹到了老百姓中間來了。而且抓特務的風,什麼時候都沒有鬆勁。
有着一個女兒在那邊的樑通保李秀月夫婦,又成了議論的中心。
女兒曾經是國民黨的官太太。而現在的夫君還在榆林的鄧寶珊的部下,所以他們家裡的事情又成了每次開大會,開小會的議論的話題。
而且那位林春輝是個二流子,已經成了政府的教育對象,而樑通保跟他的關係一直很好,也成了一個問題。
說來說去,惹的樑通保心裡非常地不高興了,生悶氣,忍不住,又跑去酒館裡面喝了一肚子的酒,醉醺醺地跑了回來。
酒後膽壯了,把那些說他和他的女兒是特務的人,好好地站在街上,好好地罵了一通——那人口才本來不怎麼樣,可是醉了以後,那嘴裡的話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多,而且說起來滔滔不絕,句句佔理。
他說:“我的女婿是個抗戰大倭寇戰死的英雄!我的兒子是八路軍的人,我們家誰是特務?我的女女?就是一個戰死的將士家屬,怎麼就是特務了?我們家被那些特務欺負的時候,你們都在那裡?啊?你們都在哪裡?我的女兒下了那些特務的槍,你們沒有看見嗎?可憐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你們還要欺負啊?有我在,就不行!”
衆人拉他勸他,可是他醉了,根本聽不進別人誰的話,沒有辦法阻止他的暴怒。一直站在哪裡說。
最後人們把白書記找來了,樑通保看見白書記,也有些清醒了,但是心裡的話不吐不快,繼續給白書記,給衆人說:“我的女女是在米脂,可是她是在哪裡當老師,叫娃娃們讀書寫字,又沒有去當什麼特務啊!難道米脂是日本鬼子的?你們可以去看看嘛,看看我是不是在這裡胡說?就說我女子現在的男人是個特務?你問問這個城裡的人,那個人不認識他?那就是一介書生嘛!他能當得了個特務?嗯嗯嗯,他連個搶不會拿!我又不是沒有見?難道我兒子的姐姐,能害她的弟弟的事情嗎?我的女婿能害我的兒子嗎?兒子的姐姐,對他的弟弟,簡直快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了!還要怎麼樣啊?”
白書記忙說:“你別生氣,不是那麼回事,人家只是懷疑!”
樑通保說:“人家家裡十個八個的兒子女兒,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家裡的大人看不住,你可以懷疑,我就一兒一女,我能看不住嗎?他
們如果能互相陷害,我能看不見嗎?但是沒有啊?你們說他們可能揹着我互相殘害嗎?可能嗎?摸摸自己的良心,我說的不對嗎?”
白書記跟他解釋,但是被酒精壯了膽的樑通保此時只管自己在那裡說!說樑玉靜的可憐,說樑玉海的英雄善良!最後嚎啕地哭了起來。
此時的人們被他的話給鎮住了,紛紛議論人家一雙兒女的好處,也有些女人聽到了這樣的話,淚水也都滿臉了。
白書記一看,也沒有辦法阻止了,趕快派人去請來了李秀月。
李秀月一聽,就噔噔都跑來了。
此時,李秀月的那個小房裡住着誰啊?田春英,他聽說了,也跟着李秀月一起來了。
原來,田春英跟劉光武結婚,一年後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五個月了,孃家不讓住,被妹妹田冬麗接過來了,就住在樑家院子裡面,今天聽說樑通保在街上罵人呢,急忙跟李秀月一起趕過來,要看個究竟。
李秀月往哪裡一站,樑通保頓時就泄了氣。又看見田春英,樑通保更覺得沒有臉面了,低下了頭。
李秀月給白書記道歉:“他喝醉了,對不起了!”
白書記說:“他是喝醉了,但是他的那些話,是有道理的,是我們的工作中間有問題,傷了他的心!我應該道歉,向你們軍屬道歉!”
這話說的李秀月不好意思了,急忙說:“嗯?……我們也有不對的!他這樣鬧,就是不好……”
而後,李秀月說樑通保:“別鬧了,回家吧?”
田春英說樑通保:“沒事,想說就說說,沒事!”
樑通保就乖乖跟着李秀月,田春英回家了。
……
此時的樑家生活水平不算低,但是因爲樑潤昌的染房已經倒閉,下院子的客房也已經關閉了,二郎廟的錢財根本不敢動,因此一家人靠樑潤昌的小鋪鋪那點收入,到底吃力多了。也就慢慢地就跌下了空,也就是欠下了一大堆的賬。
爲了生活,樑通保和親家,也就是田冬麗的父親聯手,在南關外面開了一個雜貨店,專門買各種大小粗細的麻繩。
樑通保買來了很多的麻的原材料,回來就在路邊,用簡單的工具,把那些麻,加工成各種繩子,在哪裡賣。
此時的龍泉縣裡的大小生意鋪,幾乎都是對八路軍開的——賣油布的——那會兒沒有現在的塑料布,爲了戰士們的被褥不受潮,就必須要用到油布。
油布,就是棉布上刷桐油,第一遍的熟桐油完全滲進棉布中,起到深層養護的作用,並強化了綿紙的拉力和韌性;再刷一遍熟桐油,由於第一遍刷上去的熟桐油已經讓綿紙飽和,第二遍的熟桐油就只停留在表面,乾燥後結膜,形成一層保護層,油與水不相融合的特性,讓水一接觸到這一由熟桐油形成的保護層,立即滑落,就可以起到防水的效果。
所以賣油布的人家的院子裡面,晾了一大片的油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