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大奶奶都笑了起來:“真正個憨娃娃!要媳媳好處可多了,不過現在嘛,了讓你早早有個幫上的!”
玉海脖子一扭:“我姐姐不是天天照着我嗎?”
老奶奶笑說道:“是啊,你剛上學時,你太小,怕人家欺負,你爺爺就讓你姐陪你一塊上學,招呼你,護着你。可你姐姐長大也是要出嫁,做人家媳媳的。怎麼能老照看你呀!”
玉海天真地笑着說道:“她出嫁我也不讓她離家!就我們姐弟倆,上院下院那不能住?”
大奶奶笑了起來:“說兒話哩,到時候人家女婿就把他接走了,到人家自己家裡去了。”說着親吻着玉海面頰嘆道:“你看你四姑不一樣走了嘛!唉,女子家,總歸是人家的人!等你長大了,什麼都咳開了(明白了)。”
老奶奶也笑道;“真小着哩!……”.大奶奶又說:“玉海,你初小上完了,該上高小了,你爺想讓你去南關你三姑父那上呢!……”
玉海忙問:“我和姐姐都去?”
大奶奶搖頭:“就你去。你姐大了,該上女校了。唉,女子家嘛……,得等回頭商量好了再說。……”
祖孫三人正說話,就聽見那撓蝨竄進了院子,攆的豬和雞吱哇亂叫。知道樑潤昌回來了,現到下院去了。那撓蝨來到後院,見燒火做飯的繡汶玉靜母女,跳了兩跳,又竄進後窯,見炕上祖孫三人,跳了一跳。又出了窯在四大奶奶春鍋外邊瞧了瞧,跳了一跳!又到二門子外邊轉了一轉,沒有異樣,放下了心,臥在窯門口那石臺階上了。您知道它在幹嗎?在數人。若是人不夠,便會跑到大門外等着。
記得前年玉靜的四姑樑杏花出嫁的那天晚上,撓蝨因找不到她,急地在前院後院外亂叫亂找。平日本十分聽玉靜玉海的話,這會兒是誰的也不聽了,不讓人上大門,誰上大門咬誰。還是樑潤昌親自去三番五次才把他哄到後院要拴起來,
它嗚咽着掙脫,跑到二門外畔上一夜的嗚叫。當大家聽了樑潤昌解釋原故,弄地一家人傷心起來。尤其是大奶奶心疼老生生(指母親們上了年紀後,生的最後一個兒女)的小女兒出閨成了人家的媳婦,不知婆家待她好不好,早哭成了一團。……
連着兩晚都是如此,鬧的樑潤昌也無法了,不等女兒回門,便命玉靜玉海借禮拜天,帶上撓蝨,去他們四姑家看看。
到了四姑家,那狗兒一瞧瞅見了四姑,高興的一跳多高,圍着四姑又撲又跳,那個親熱,將四姑婆家一家人逗地直樂。四姑的婆婆寬待兒媳孃家人,那狗兒也美美地吃了一頓羊骨頭。自那後,那撓蝨知道了四姑的去處,便再也不鬧了。
自那後,那撓蝨知道了四姑的去處,只是只要逢年過節,兩個娃娃出門帶上它:如果兩個娃娃往坡上走,便知道是去四姑杏花家,便前頭跑了,奔到四姑大門口等着;如果兩娃娃往坡下走,便知道是往大姑石榴家,便前頭直奔到大姑家大門口等着。
這狗兒還十分護主,只要是這樑家院的人,它都護,尤其是後院的,更是護地厲害。
有一天,鄉下親戚一個後生來給樑家大門四門送些菜,要在城裡玩玩。並和往常一樣,要在這住一夜。因常來,那撓蝨也認的。可當一家人圍在院子裡看那後生與如一男人強壯的四奶奶開玩笑打架時,那狗兒可不願意了,護着四奶奶,衝那後生直叫,後來急了,咬住了那後生時衣襟兒直打鞦韆,鼻子裡還發着怒吼。
逗的後院大小無不捧腹大笑,引的前院大小也來看熱鬧。
有人要問它爲什麼不咬肉?那是幾年前,有一次——那會日兒它還很小,玉靜玉海也還小,在一塊玩,一不小心咬傷了玉靜的手背。玉靜那羊脂似的嬌嫩手背上齊齊幾個牙印,還流着血。樑潤昌將它拴在窯門口,拉着哭地眼淚汪汪的玉靜,指那手給它看,並數落道:“你憨着哩?連
娃娃那手都敢咬?”
那撓蝨低着頭,乖乖地一動不動地。
樑潤昌命它將咬傷的地方血添去。周圍站着一羣看熱鬧的人們都想看它怎麼辦。只見它垂頭夾喪氣地,嗚咽着,閉着眼睛輕輕舔一下,又舔一下。衆人笑了起來。那玉靜剛正哭地傷心,這時見撓蝨如此可憐樣兒,忙將它抱住了,抹着眼淚笑開了。
那狗兒將臉兒埋在玉靜懷裡,好一陣嗚咽。
逗地周圍人無不嘖嘖讚歎着大笑。
樑潤昌又拍拍它頭,輕聲說:“不要怕。可是記住,以後再不許咬人,聽見了沒有?”
又放開它的繩子,讓玉靜和它玩,試試讓它咬,它連連後躲,不敢再咬了。
而且從此後,它再不敢隨便咬人了。
這後院裡兩門兄弟,雖辛勤苦幹,但幾個娃娃說笑熱鬧,加上這個知人意的狗,使得這後院總充滿了笑聲。前院的人們,尤其那剛嫁過來那媳婦兒,平日裡的生活寂寞枯燥,便總愛拿着針線往後院來串門子湊熱鬧。
話又說遠了。且說那撓蝨回到後院不一會兒,樑潤昌也回來了。
進了後窯,見母親和自己的老伴正和玉海說話,也笑着過來逗那玉海:“海娃,爺爺的寶蛋蛋,讓爺爺揣一下……”
玉海起來抱住他的脖子撒嬌。
要說這玉海可是樑潤昌的心肝寶貝。
樑潤昌有四個女兒,卻只有一個兒子樑通保,而兒子又只生了一兒一女,也就是玉海玉靜兩個。您說他能不寶貝?要說這孫女他也喜歡,可畢竟是個女子,將來要出嫁,是人家的人。
千百年來男尊女卑根深蒂固,這個內外又有別了,相待自然有別了。所以疼愛孫子,便是樑潤昌生平最大樂趣。
這會兒飯好了,人也齊了,一家人就在院子裡的石桌跟前吃飯。
雖然對“醋糊糊”厭惡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