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奧布恩城的迪亞斯,望着曠野上空翻滾的雲層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城頭站立的騎士團將領們,迪亞斯縱馬向着延伸到天邊的大路疾馳而去。
“就這麼讓他離開嗎?”城牆上,馬恩看着迪亞斯的背影問道。
“怎麼,”奧爾克斯伯爵微微一笑,“你在擔心什麼?”
“自從馬斯卡伯爵公開反對賽蘭公爵之後,現在的北方已經出現動盪的局面,那些有實力又有野心的將領都快要按捺不住了吧!”馬恩說道,“在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眼中,迪亞斯對公爵的舊部有着難以估計的影響力,是一個絕對值得利用的人。”
“你是擔心迪亞斯被那些人利用?”
“現在的北方已經夠亂了,迪亞斯的出現有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伯爵,我不明白,以您的爲人,怎麼會不去阻止他?”
“現在的帝國,就像一棵被蛀空的大樹一樣吧,”伯爵說道。
“伯爵,爲什麼這麼說!”馬恩吃了一驚。
“現在的帝國已經失去了過去的強盛,到處都可以看到危機,”伯爵說道,“被稱爲帝國最強兵團的我們,面對帝國衰落,卻一直都是碌碌無爲啊。”
“伯爵!”旁邊的騎士們都大聲說道。
“你們跟着我這麼多年,也都變得象我一樣保守了,”伯爵仰望天空說道,“爲了不至於愧對公爵在天之靈,我們必須振作起來!”
迪亞斯任由戰馬在曠野上奔馳,感受着夏日清晨涼爽的微風。突然間,迪亞斯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看過去,迪亞斯發現有一個人沿着大路縱馬追了上來。迪亞斯停了下來,等着那人追至自己眼前。
“你好,公爵之子,我是奧布恩城城防大隊長薩隆,”薩隆恭敬的說道。
“你認識我嗎?”迪亞斯問道。
“我昨天在騎士團的大廳中有幸見過您,”薩隆說道。
“很高興認識你,薩隆大隊長,”迪亞斯打量着眼前的軍人,薩隆身上只是穿着簡便的皮甲,腰間掛着長劍,從裝束上看,不是白銀騎士團的人,“你出城追趕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希望能夠,”薩隆躬了躬身說道,“作爲一名戰士跟隨您,相信我的劍一定能夠幫的上忙!”
“哦?”迪亞斯注視着薩隆,“爲什麼,你要放棄大隊長的職位,我現在無權無兵,爲什麼要選擇跟隨我?”
“就以您公爵之子的身份,”薩隆說道,“成大事不僅要依靠力量,更要靠眼光。我相信跟隨您,會比老老實實做一個大隊長更有前途。”
“你這話說的還真是直接呢,”迪亞斯說道,薩隆笑着躬了躬身。從薩隆的眼睛中,迪亞斯看出一絲狡黠之色,沒有多說什麼,迪亞斯撥轉馬頭繼續前行。薩隆不明白迪亞斯的意思,只好跟在後面。
“你已經下決心了嗎?”迪亞斯問道,“前面的路可不好走呢。”
“我決心已定,”薩隆說道。
“那麼,”迪亞斯停下馬,“歡迎你的加入,薩隆戰士。”
薩隆微笑着行了一個騎士禮。
半日之後,在路邊的野店中,兩名戰士下馬稍做歇息。
“您有什麼打算嗎,大人?”薩隆問道。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迪亞斯看了薩隆一眼,“你有什麼建議嗎,薩隆?”
“今日的領主賽蘭公爵也曾經是你父親手下的將領,”薩隆說道,“如果去投靠賽蘭公爵,相信以您的身份一定能夠得到重用,”說着話,薩隆暗中觀察着迪亞斯的神色。
“是嗎,”迪亞斯不動聲色的說道。
“只是賽蘭公爵心胸狹隘,你父親的舊部都被他一一剷除,以您公爵之子的身份,勢必會受到他的暗中排擠,難成大事,”薩隆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迪亞斯說道。
“所以,如果您想要重振埃羅公爵當日的聲威,”薩隆低聲說道,“就必須想辦法幹掉賽蘭公爵!”
迪亞斯看了薩隆一眼,“這是你的建議嗎,薩隆?那麼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如何去做呢?”
“在北方能夠與賽蘭公爵對抗的最大勢力,就是巴蘭城的馬斯卡伯爵。伯爵手下有十三個軍團,駐守邊城烏諾城的大將卡里亞斯也是馬斯卡伯爵的心腹,這是一股足以對抗賽蘭公爵的力量。”
“馬斯卡伯爵,那個被稱作是巴蘭毒蛇的傢伙嗎?”迪亞斯說道。
“沒錯,現在馬斯卡伯爵與賽蘭公爵相比處於劣勢,你去投靠的話,必然能夠受到真正的重用。”
看着薩隆,迪亞斯露出一絲笑容。
“怎麼樣?”薩隆問道。
“那個馬斯卡伯爵,我還不打算去投靠他,”迪亞斯說道。
“怎麼!”薩隆說道,“難道您真的打算去投靠賽蘭公爵嗎,依我的看法,去賽蘭公爵那裡是不會有前途的。”
“不論是賽蘭公爵還是馬斯卡伯爵,都不過是一些毫無鬥志的傢伙而已,這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去投靠!”迪亞斯說道。
“什麼!”薩隆吃了一驚。
“身爲帝國軍隊的統帥,面對戰亂中的帝國,不去考慮應該如何平息動亂、抵抗外敵,卻只是一心想着爭權奪利,他們也不想想,如果帝國崩塌,如果半獸人衝破了烏諾防線,他們耗費精力攫取的權勢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薩隆吃驚的看着迪亞斯,沒有說話。
“至於那個馬斯卡伯爵,”迪亞斯說道,“他以爲憑藉巴蘭的堅城和手中的十三個軍團就能夠和賽蘭公爵對抗了,真是好笑。”
“馬斯卡伯爵那邊沒有這麼糟吧?”薩隆說道。
“一心想要攪亂北方局勢的馬斯卡伯爵在與賽蘭公爵的對抗中,遲早會遭到奧爾克斯伯爵手下白銀騎士團的痛擊,到時候巴蘭的堅城將會毫無意義。而馬斯卡打出的支持凱文皇子的旗號,恐怕也得不到什麼人的支持,凱文兇殘而不能容人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幾位皇子中,幾乎人人都強過凱文。”
“可是目前凱文皇子繼位的可能性最大,這不能不說是馬斯卡伯爵的優勢,而且目前賽蘭公爵在北方並不是很得人心,尤其那些埃羅公爵的舊部倍受賽蘭公爵的排擠。我聽說馬斯卡伯爵最近一直在聯絡這些人,這些人在北方軍隊中的潛力實在是非同小可。”薩隆說道。
迪亞斯搖了搖頭,“那些都是一心要爲帝國盡忠的軍人,他們不會爲了自己的利益而隨便出劍。就算他們真的對賽蘭公爵心存不滿,也不會爲此而調動軍隊的,馬斯卡的挑撥必然毫無用處。說起來,馬斯卡唯一可以倚靠的便是手下大將卡里亞斯了。三年前,賽蘭公爵動用了北方三十多個軍團與半獸人交戰,結果被打的大敗,如果不是奧爾克斯伯爵及時趕到,北方軍只怕要全軍覆沒。在這種劣勢下,卡里亞斯帶領手下軍隊駐守烏諾城,居然使得半獸人三年未能攻入帝國半步,毫無疑問,這個人具有統帥之才。這也就難怪卡里亞斯身爲馬斯卡伯爵的手下,賽蘭公爵卻不得不將前線的重任完全交託給他。”迪亞斯想了想,“不過正是因爲如此,如果賽蘭和馬斯卡間真的發生大戰,對於馬斯卡伯爵而言,卡里亞斯反而會一點用處也沒有!”
“爲什麼?”薩隆問道。
“負責駐守帝國北疆重鎮的卡里亞斯在這種情況下會如何選擇呢,”迪亞斯說道,“他與馬斯卡伯爵的關係是私,駐守北方是公,卡里亞斯這樣出色的戰將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將大軍調離烏諾,而將帝國的北大門完全交給半獸人。我相信,即使馬斯卡伯爵被擊敗,卡里亞斯也不會離開烏諾城一步。所以,雖然馬斯卡伯爵現在異常的活躍,但是隻怕他敗亡之日已經不遠了,我們怎麼能去投靠這種人。”
薩隆呼出一口氣,“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我們先去看望一個人,”迪亞斯說道,“駐紮在班塞的蘇瓦伯爵。”
“蘇瓦伯爵?”薩隆想了想,“就是那個白頭髮的懦夫蘇瓦嗎?爲什麼要去見他?”
“懦夫?”迪亞斯低聲說道,“被人這麼稱呼,真是武將的悲哀。”
“這能怪誰呢,”薩隆說道,“蘇瓦伯爵好歹也曾經擔任過埃羅公爵的左翼指揮官,最多指揮過二十多個軍團,也算是威震一時的人物,雖然年輕,可是聲威尤在賽蘭公爵之上。可誰知在你父親死後,賽蘭的威望高漲,而蘇瓦卻是一落千丈,手中的軍隊不斷的被賽蘭公爵抽調,現在的蘇瓦伯爵,”薩隆想了想,“他手中怕是連兩萬人都沒有了。大家都說,如果不是蘇瓦一再退讓,賽蘭公爵不會這麼快便完全掌控整個北方,而你父親的那些舊部被賽蘭排擠,也是因爲蘇瓦太過軟弱造成的。人們都認爲,蘇瓦是依靠埃羅公爵的信任才迅速崛起的,而重用蘇瓦,也是埃羅公爵唯一的失誤。”
“是嗎,”迪亞斯說道。
“您也知道的,”薩隆說道,“蘇瓦伯爵曾經駐防重鎮巴蘭,賽蘭公爵居然派來了當時毫無名氣的馬斯卡頂替蘇瓦的位置,將蘇瓦伯爵直接打發到班塞這個鬼地方,那裡除了大片的麥地什麼都沒有。這樣的決定簡直就是對將領的羞辱,更何況是蘇瓦這樣的名將?可是蘇瓦居然什麼都沒說就去了,如今已經過了七八年了,他的那些手下怕是都成了種麥子的農夫了吧?哪有這麼好笑的事情。”
“這的確好笑,”迪亞斯低聲說道。
“最好笑的要算他的那柄大刀,”薩隆說道,“據說有一百多斤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說蘇瓦喜歡將大刀立於營地外,一百多斤的大刀看上去的確夠威風,可惜那刀只是放在那裡嚇人的,十多年了,沒人看見蘇瓦伯爵使用過那刀。”
“狂刀蘇瓦,狂刀蘇瓦!”迪亞斯心中默默的念着,“伯爵居然淪落成這樣,這究竟是蘇瓦伯爵的悲哀,還是帝國的悲哀呢?”望向野店窗外的天空,迪亞斯說道:“我們就去班塞,我要看看那柄大刀。”
北方首府塔吉。
“消息可靠嗎?”賽蘭公爵問道,“那個名叫迪亞斯的人,真的是埃羅公爵的兒子?”
“消息絕對可靠,”軍官克里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這是奧爾克斯伯爵當衆宣佈的。”
“好的,我知道了,”賽蘭公爵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先退下吧。”
“父親,”斯克爾看着克里轉身離去,在一旁說道,“那個迪亞斯是先皇通緝的要犯,讓我帶人去將他抓回來,到時候那小子還不是任由我們處置!”
“你懂得什麼,”賽蘭說道,“埃羅公爵在北方軍隊中的影響可以說是盤根錯節,我用了十多年的時間也無法徹底消除。你想要對付埃羅公爵的兒子?不要說軍中衆將,就算最爲忠心的白銀騎士團到時候會做何選擇,我們也無法確定!”
“可是迪亞斯這小子來北方是有目的的,我們不能置之不理。”
“我聽說迪亞斯那小子在王都時懦弱無能,雖然是埃羅公爵的兒子,我們也不必擔心。他來北方,應該是爲了沃頓公爵的那個孫女吧,真是好笑,埃羅公爵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賽蘭說道,“這小子在北方翻不起什麼風浪,倒是馬斯卡伯爵,他纔是心腹之患,必須儘早除去才行。”
“可是父親,”斯克爾說道,“想着那小子自在的走在北方的土地上,我心裡就不舒服。”
“是爲了沃頓公爵的孫女嗎?你呀,也是一個沒用的東西!”賽蘭公爵說道,“這樣好了,就讓杰特去對付那個迪亞斯吧!”
“杰特?”斯克爾有些吃驚,“那不是馬斯卡伯爵的手下嗎?”
“不錯,杰特也曾經是埃羅公爵的舊部。”賽蘭公爵說道。
“這樣的人,恐怕不會聽我們的調派,”斯克爾說道。
“杰特的大哥因違反軍紀被埃羅公爵所殺,對此杰特一直耿耿於懷。斯克爾,你只需想辦法透露消息給杰特,那個莽夫一定會按捺不住的。”
斯克爾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眼中露出了欽佩之色躬身施禮。
“斯克爾,你要記着,”賽蘭說道,“武將們就像是快刀,有時候使用敵方的刀會比自己出力更有效。”
“是,”斯克爾說道。
“卡里亞斯,”賽蘭公爵想道,“這支馬斯卡伯爵手中最爲凌厲的刀,如果能夠封住這支刀,馬斯卡伯爵也就手到擒來了。”
大路上,迪亞斯和薩隆停了下來。在前面,十多名武將擋在了路上。
“您是埃羅公爵之子,迪亞斯閣下吧?”領頭的騎士問道。
“不錯,你們是什麼人?”迪亞斯問道。
“我們是馬斯卡伯爵的手下,我是軍團長拉爾,很高興能見到您。”
“很高興認識你,拉爾軍團長,”迪亞斯說道,“馬斯卡伯爵的將領們等在這裡,是爲了什麼事?”
“伯爵派我們邀請您前往巴蘭城,”拉爾說道,“希望能夠和您交個朋友。”
薩隆聽了拉爾的話,注視着迪亞斯,不知道他會如何決定。
“如果我不想去呢,”迪亞斯問道。
拉爾愣了愣說道:“伯爵是真心相邀,您不會拒絕吧?”
“如果我拒絕,你們是否會捉我回去?”迪亞斯問道。
“那樣就太遺憾了,”拉爾說道,“伯爵對我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帶您回去。”
“我明白了,”迪亞斯拔出了馬鞍上的巨劍,“我沒興趣跟你們走。”
“他們有十四個人!”薩隆低聲說道。
“你還數的真清楚,”迪亞斯小聲說道,“你對付一個,剩下十三個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