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咚咚’最後一聲‘嘩嘩’聲響,軟轎終於承受不住非人地摧殘,徹底地見閻王去了。殘璨睵浪全身支離破碎,猶可見那破敗中倒在地上的傾傾斜斜,歪歪扭扭地紫砂盆。盆上雕刻地小胖娃也微微裂開一道口子,原本那胖胖地小肥手也分成兩段,溫嶠真想打人,看着那小子得意的樣雙眼冒火,TMD,這下,她是真的想哭了,她的花樹啊,她的紫砂盆啊,她的一千兩銀子啊……沒了,沒了,都沒了!
“你個臭小子,這下可得意了吧,我的紫砂盆,我的茶樹!”溫嶠看向殘廢中的一點綠,心有慼慼然,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啊,她空間裡的第一顆樹啊……
溫嶠悼念那慘烈犧牲的軟轎,裂開痕跡的紫砂盆,傾倒地不知死活的茶樹,還有,自己失去的、一千兩銀……
這時,人羣中讓開一條道路,又開始議論紛紛,“喂,讓開讓開!”從人羣中走出一個衙役來,看到隨後而來的秋月,溫嶠眼睛一亮,轉而恨恨地看向毫不在意,準備打道回府地方子玉。
該死的臭小子,她的茶樹,她的一千兩銀子,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一定要讓這小子像你們一樣受盡皮肉之苦。
“喲,這打完,砸完了就想一走了事了。”溫嶠斜着眼看方子玉。16Xhk。
“哼,小爺我纔不和你這醜女人無理取鬧,小爺我一向就是這樣,打完人,砸了東西就走,怎麼?不服氣?”方子玉趾高氣揚,小爺就這樣,看你把小爺怎麼着了。
“小爺,虧你說的出口。”溫嶠斜眼看他,渾不在意,這樣大的男生,本來就年輕氣盛,心火旺盛,她只需要稍微的加把火就可以讓他徹底爆發。
“毛都沒長齊,還自稱小爺,你也好意思?”
“你,你才毛都沒長齊!”方子玉臉色通紅,他出生世家,雖然紈絝地毫無章法,但這樣粗魯惡俗的字哪裡曾經聽過,很顯然,腹黑地溫嶠同志也發現了這點。
“你不服氣,小婦人我本來就是女人,從哪裡來的毛?怎麼,你的毛呢,要不露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溫嶠揚聲,大手一揮,頓時,人羣中爆發一陣轟天地笑聲,方子玉臉色通紅,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方子玉紅着臉,憤恨一聲就打算走人。溫嶠豈能讓他如願,這官兵纔剛來呢,怎麼着也得到衙門喝口茶的。
“喲,都這麼大人了,竟然敢做不敢當,難道真不是男人?”溫嶠大聲的向着人羣。一聲出來,人羣又是一陣大笑。
方子玉紅着臉,這下不是羞得,是氣得,張口就罵,“你纔不是男人,爺我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溫嶠一愣,笑的合不攏嘴,“哈哈,你真是搞笑,小婦人我本來就不是男人。”
“你,你……”
“怎麼,你不是說你是男人麼?男人可不是你說是就是,你可知道何爲男人?”溫嶠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子玉,丫的,這小子,姐不讓你吃點苦頭,姐怎麼對得起這麼辛苦的陪你像潑婦一樣在大街上鬧!
紅着臉,方子玉吶着嘴,開開合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溫嶠鄙視一眼,侃侃大論,“這男人啊,首先必須是頂天立地,敢作敢當之士,他要肩能挑手能提,養得活妻兒,侍奉地好父母,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走得了仕途下得了商海,……咳咳,總之,一句話,這男人啊,天將降大任於男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一番言論下來,四周一片靜默,溫嶠頓覺四周寒意深深,心裡牛肉滿面,丫的,我在亂講什麼呀!
溫嶠收起心神,打起精神,笑容滿面地走向人羣中地衙役,“這位老爺,你覺得小婦人我說的對嗎?”
“好,好啊,這纔是真正的男人啊!”人羣中有人大聲應和。
有了第一個應和聲,自然就有第二個,而縮在人羣中地方子玉臉色青紅交加,只是他一臉青春痘,紅地不甚明顯,“你,你想怎麼樣?”
溫嶠轉身,瞥了眼身後地殘廢品,笑容滿面,“你不是說你是男人嗎?既然是男人,你敢作敢當嗎?”
“誰,誰不敢?”小爺我就是男人,哼。
“那你說,這地上的東西是不是你指使人摔的?”溫嶠指着不堪重擊裂成一塊一塊板子地軟轎,氣勢憤憤。
“是,是又怎麼樣!”小爺我敢作敢當,自然是男人。
溫嶠心裡殲笑一聲,這小子已經完全被爲了證明自己是男人而吸引住了,板起臉來,嚴肅而又傷心地指着地上的一推破爛,振振有詞,“既然你都承認這些事你做的,是男人的,你就跟着差大哥走一趟,咱們在青天大老爺面前承認,你敢嗎?”
你敢嗎?敢嗎?
眼見方子玉良久不出聲,溫嶠哼聲,冷冷道,“哼,連這點都不敢承認還敢說自己是男人?”
方子玉脖子一擰,大不了被二哥打一頓,哼,敢說自己不是男人?他就證明給她看,“走就走,誰怕誰?”
在方子玉看不見的地方,溫嶠偷偷地露出一抹殲計得逞地笑意。路過一邊地軟轎地遺骸,溫嶠頓了頓,張了張嘴,還是叫來秋月。
“秋月,把那盆茶樹一起帶走!”
不久,從花市地橋頭就可見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地往衙門的方向走去,幾乎連衙役都沒用上,自動自發的往公堂去。
在花市橋頭的另一邊酒樓裡,夏傾城仰着身子,慵懶地躺在三樓地窗前,手中握着一壺酒水,指骨分明地大手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身紅袍,慵懶而邪魅,夏傾城勾脣一笑,勾勒出整個人地狂野。
“還真是不遺餘力啊,這場戲,真不錯!”深邃地眼睛透過橋頭直直地看向人羣中間,這才發現,他的身後有一丫鬟打扮地女子恭敬的立在身後。
“宮主!”
“說吧?”夏傾城只是淡淡地出聲,語氣中並沒有任何的起伏,好似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那女子惶恐不及,一時滿眼激動,“宮主,屬下聽聞宮主回程,特地前來拜見!”
“幾年不見,我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夏傾城這纔回身,輕輕飲了口酒,看着對面地女子。
那女子不知想起什麼,斂起眼,輕笑出聲,“回宮主,小姐很安全,也沒有受欺負,一直很好,她很想宮主!”說起來,小姐已經十八了,自從兩年前被宮主派來保護那人,這幾年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也能看的出小姐對宮主的心意,這個年紀還沒有定親嫁人,也算是難得的。
夏傾城聞言,也是一笑,暢飲一杯,“後日大軍進城,百官迎接,我也會隨大軍一起,隔日我再去見她!”
夏傾城站起身來,斂目看向窗外浩浩蕩蕩地人羣,既然戲也看完了,他還是先拜見去一趟將軍府邸吧。
……
而此時,溫嶠正領着一幫人,不,確切的說,領着秋月與方子玉對站在公堂之上,身後地公堂之下擠滿了看戲的人羣。
“堂下何人?速速報來!”這個辦案地老爺是京都地一個小小縣官,管理着京都方圓千里地大小雜事,比起京都之地的大官豪紳雖說職權不大,但畢竟是個京官,管理着一方之地,一般人也不能小、覷。
‘威……武……’‘威……武……’長長的尾音拖得老長,衙役們手中地鐵棍重重地敲打地面,一時之間,堂下堂外那些議論的聲音消失了不少。
肅靜片刻,溫嶠擡頭,雙眼晶亮,隱藏着內裡地激動因子終於在不多的外出中爆發出來。
“稟告青天大老爺,小婦人有冤要訴!”在擡眼時,溫嶠已經收起那激動地心情,轉而一片哀怨,真像是有什麼巨大的冤屈一般。16434174咚譁道人殘。
“小婦人有何冤屈可告知本官,本官定會爲你討回公道?”那縣官老爺見堂下只是一個小婦人,又是淒涼,以爲真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當場就憤憤出聲,溫嶠注意,一旁地青衫師爺拿着狀子,想要提醒那縣官。
這樣的話,這樣的表現,溫嶠心裡地念頭一閃而過,低下頭來,眼中地光芒無人注意。看來,這個縣官大老爺是剛剛上任的呢!唔,一般地老油條,尤其是像在京都這個遍地大官的地方,能活地順風順水的可不是一般人,他們也絕不會在沒了解詳情前對某種事情做出確切的承諾,而這樣開口就說出要爲自己討公道,而並沒有考慮其它因素,可見是涉入官場不深,簡單來說,還是個官場菜鳥啊。
溫嶠不禁在心底盤算開來,本來她只是想借助方子玉自己承認錯誤,進牢房蹲個一天半天的,那,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可以要求的多一點了呢?
想到這裡,溫嶠上前一步,直面身邊已經一片鐵青地方子玉,語氣恨恨,伸手一指,“小婦人狀告地人就是對面之人,方、子、玉。”
話音一落,堂下有片刻地沉默。
那公堂之上地大老爺略微一愣,轉而一陣臉色又是青又是白,剛剛他聽了師爺的提醒,已經知道堂下那少年就是林閣老女兒地兒子,也就是林閣老地外孫,而方家雖然在朝廷上爲過多地深入,可是這京都地多少生意多少店鋪都是他們方家的?
“青天大老爺在上,一定要爲小婦人做主啊,京城大官居多,小婦人相信大老爺一定會秉公執理,還小婦人一個公道……”
那縣官臉色變了變,溫嶠可不管,上前霹靂啪啦一推,現在最主要的是快點讓方子玉自己承認。
“小婦人狀告方子玉仗勢欺人,恃強凌弱,街上行兇,不分青紅皁白砸了小婦人的軟轎和茶樹,嗚哇,可憐小婦人地相公還等着那茶樹去救命啊……”
一聲驚堂木,堂下地後院,人羣中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一聲威武,鐵棍敲打在地上,頗有一種威嚴的氣勢。
“可有憑證!”那縣官最後還是頓了頓,已經不向一開始聽到方子玉地名字那般失驚。看向依舊站在原地,臉色不好看的方子玉,按下心裡的思緒。
“青天大老爺,這外面的人都可以爲小婦人作證,而且,而且若是大老爺不信,只當問一下當事人方子玉就知道,既然方子玉他敢做,就不怕不敢承認!”溫嶠假裝地擦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加了最後一句話,這最後一句話與其是說給縣官聽的,還不如說是提醒方子玉的。
縣官先是一愣,悄悄地移目看向身邊提筆地師爺,見師爺點頭,微微一愣,輕輕地拍動手中地驚堂木,目光嚴肅地看向堂下站着的兩人,才問方子玉,“那小婦人所言是否屬實?”
縣官並不知道,師爺之所以點頭只因爲方子玉的態度,他只是悶悶不響地站在堂下,一句辯駁地話也沒有說,若是依着方子玉地態度,怎麼會乖乖來到縣衙,還悶聲不吭,他要是不砸了半個縣衙那才叫奇怪呢?
方子玉現在也已經意識到了,只要自己不承認,即使有再多地人來作證,只要縣官不判,那醜八怪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的,之前在街上還好,自己可以一走了之,那醜八怪拿自己也是沒有絲毫辦法,可現在,身處公堂之上,即使是他自己想走也是走不了的,就算是縣官想讓他走,還得把事情一件件說清楚才行,他這是被那個醜八怪擺了一道啊!
恨恨地瞪了一眼還在低頭擦臉的溫嶠,心裡頗不是滋味,自小就只有他給人家下絆子地份,何時有自己被人家擺一道的。
他不想承認,可是……想到那張嘲諷地臉,他就狠地牙癢癢……
“是,是我做的!”方子玉出聲,語氣很不爽。
溫嶠聞言,緊緊吊着地心‘咚’地一聲,慢慢地落地了,低頭嘴角輕輕勾起,這少年氣盛啊,還真是不能激。得!既然人家正主兒都承認了,自己也就不必裝的那般辛苦的,但,接下來的戲份,還是得演好了!
“大老爺,您也挺清楚了,他承認了,小婦人在此,請求大老爺做主!”溫嶠氣勢振振,一副大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神情。
一時,那縣衙也難住了,這被告的和告人的都承認了這一事實,話說,到此這事情也就快要結束了,只剩下自己發落了,可關鍵是這方子玉,要怎麼發落爲好?
如果太輕,看向堂下院子那一層又一層的人羣,微微搖頭,可若是太重了,他這個縣官會不會就坐到頭了?要知道,在這京都,即使人家方家不在意,但總有那些巴結方家的,依附於方家的來找他麻煩,打壓他!
正在縣官爲難之時,溫嶠出聲了,聲聲淒涼,又不容置疑,“嗚嗚,縣官大老爺,小婦人也不要求太多,只希望大老爺能給小婦人討個公道,小婦人精心尋了許久,花費千金之銀買的茶樹卻被人打了個碎,小婦人只求大老爺能讓那人略做賠償,然後稍作處罰,以儆效尤!”
話音一落,溫嶠就着人將那一路擡來的茶樹擡了上來,那紫砂盆已經完全裂成兩半,破碎的地方露出肥沃的泥土,還有露出來的茶樹根鬚。
這是威壓!
溫嶠注意到那師爺執筆地手微微抖了抖。那縣官皺眉,他雖然是初入官場之地,猶來覺得官場難爲,時時小心,想不到今日稍微疏忽就被人利用了一番,不禁苦笑。這能用千兩之銀買一株茶樹可是不能小瞧,可這小婦人竟然最後才說,還是在案件快要結束這一刻,看來,這小婦人早就開始打這樣的算盤了啊!
兩邊都不好得罪,那縣官皺眉,看向堂下的方子玉,也見他臉色不好,稍作一想也明白幾分,這方子玉地名頭他自然不陌生,在他治理地地盤上也常常被人提及,自然不是什麼安分的,不過,這次倒是他第一次見到他,這京都的小霸王,欺人不成反被欺,正是常年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今日的升堂,倒是簡單,竟然連判決也讓人替了!
這小婦人,倒是厲害啊!
那縣官先是一聲重重地驚堂木,堂下堂上具是一片安靜,他板起臉來,正色道,“既然方子玉承認,那本官宣判,方子玉隔日償還小婦人的損失,一千兩銀子,現暫且押入牢房,以示警告!”
溫嶠微微一笑,很是滿意。這縣官判的不錯,方子玉應當是不缺這個錢的,押入牢房蹲個一天半日的用以抵消板子,免去皮肉之苦,不錯!
最後,溫嶠免不了拜謝一番。
眼看方子玉黑着臉隨衙役去牢房,溫嶠越發好笑,又是好氣,還真是孩子,雖然紈絝了些,卻也不算什麼大殲大惡之人,當然,只是現在還不是,但看他,不分青紅皁白的帶人砸東西地小樣兒,可就保不準以後,自然,這該操心的,可不會是她!
出了縣衙,已經有好幾幫人往方家跑去報信,由於溫嶠幾人平時不甚出入,在京都也不甚熟悉,更少有人見到溫嶠,是以,這會兒,沒有一個人認識溫嶠。除了,一個人,一個騎着高頭大馬,風塵僕僕地黑衣人……
“秋月,咱們回府!”溫嶠大手一揮,心情舒暢。
秋月從一旁急忙趕過來,焦急地臉上也帶了欣喜,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又開始喋喋不休,“是,少夫人咱們可終於能回去了,少夫人不知道,剛纔可是要嚇死我了,對了,還有那破了的茶樹怎麼辦,要不要找人搬回府裡……”
溫嶠不知道,將軍府邸正在上演一場戰爭,更刺激心跳的,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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