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溫嶠因爲心中一直想着事情,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少夫人,您怎麼了?”秋月早早地喚醒溫嶠,端上洗臉地銅盆。
溫嶠一邊接過秋月遞過來的帕子擦臉一邊打着呵欠,“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穩,這些你先放下一會回來再做,咱們先去給爹請安!”
秋月應了聲是便從衣櫃中取出兩件稍微小些地衣服來,瞥向一邊那些個更寬大地衣服,秋月露出一抹笑來,若不是少夫人每日的衣服由她打理,恐怕她也會認爲少夫人每天是在先折騰,這一個月來,少夫人雖然瘦地不是很明顯,可是衣櫃裡地衣服大多都是可以穿的下了。
夫人與大老爺是住在夏府東苑,作爲夏府的當家人,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東苑離着暖玉院有着二十幾分鍾地路程,要先繞過花園,穿過荷塘地曲橋。
“真稀奇,這不是嫂嫂嗎?”
剛穿過花園踏入曲橋,一道嘲諷地聲音聞風而來。溫嶠頓了兩秒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相隔幾日,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了,這聲音可不就是夏府三小姐夏傾語麼?在溫嶠心裡,她就是一個被寵壞地小孩,何須多做計較。
“少夫人。”秋月又開始擔心了。
“沒事,我們繼續走,再不快點就晚了。”溫嶠輕輕道,並不將那嘲諷放在心上。想法是很好,可溫嶠錯了,她不將這人放在心上並不代表夏傾語不放在心上?
“我們快些走,在橋尾能趕上她!”夏傾語對着身邊跟着的丫鬟吩咐。
……
東苑橋尾,溫嶠皺着眉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拉着自己衣袖不讓走的夏傾語,“你這是做什麼?”
溫嶠使了點力氣,擺脫夏傾語地牽制,瞥了眼夏傾語,拜託,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
“你!”夏傾語氣得發慌,卻又找不到理由。正在此時,一個小廝匆匆從院內走出,看到溫嶠,眼睛一亮,上前行禮。
“小人見過少夫人!”
溫嶠轉身,不再理會夏傾語,不動聲色地向秋月使了個眼神,淡笑道,“多禮了,起來吧!”
秋月一邊拿出早已經準備好地荷包,一邊對那小廝道,“大老爺昨兒個回來,我們少夫人還沒有去請安,今日一早前來,大老爺可是起了?”
那小廝大方地結果荷包呵呵一笑,“這不,大老爺剛起了,就吩咐小的跑暖玉院一趟,趕巧了,少夫人已經來了。”說着一躬身讓開請溫嶠進去。
“那就煩勞小哥了。”
眼見已經到了東院地月亮門,溫嶠回頭見夏傾語不再鬧騰,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她不怕她鬧,就怕她鬧地不是時候,看來夏傾語也不是沒有頭腦,就是脾氣太沖了些。
剛走進月亮門,原本以爲來的很早地溫嶠暗暗抽動嘴角,感情這還有更早的呢。
“咦,嫂嫂來了!”聽見動靜地夏傾依回頭,就見溫嶠領着秋月,夏傾語領着丫鬟前來,神情疑惑又複雜,狐疑地看向跟在溫嶠身後地小廝一眼,這不是剛剛出去地小廝麼?
“傾依啊,自從上次見了一面,傾依可是好久都沒去看忘嫂嫂了呢?有時間多多去嫂嫂那去走走,也替嫂嫂解解煩悶!”溫嶠笑道。
夏傾依垂頭,也不知將這話聽進耳中沒有,捏了捏手中地帕子正要開口之際,從門內走出一個婆子兩個丫鬟來。
“少夫人,各位小姐,早上涼氣重,大家還是進來屋裡坐着等吧,老爺和夫人一會就出來。”那婆子先是行了一個禮,而後款款道。
“嫂嫂,咱們還是先進去吧,免得受了涼!”夏傾語笑而不答,轉身讓着溫嶠先行。
溫嶠聞言嘆了口氣,雖然她溫嶠不是地道地古人,夏傾語打着什麼心思自己稍稍一想就能知道,不過,按照禮數來說也確實是她這個嫂嫂走在她們前面,倒也不像是故意,槍打出頭鳥啊,尤其是像她這種難得一見地鳥兒。
溫嶠笑着對那婆子道,“那就多謝各位告知,還請代我向夫人老爺道個謝!”
“少夫人,小姐,請!”
不多久,溫嶠和夏傾語,夏傾依就坐在了東苑打聽喝着熱茶,溫嶠不太懂茶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喝着只覺得比大老爺送來的那極品猴兒茶要稍微遜色一些。
夏傾語見了溫嶠有一口每一口的動作,“嫂嫂可是不滿意這茶,我可是聽說爹爹這次回來特意帶了好茶給嫂嫂,就連母親也得的不多!”
溫嶠聞言默不作聲,就連秋月都知道這次只有她得了那幾兩茶,她並不意外其它人會不知道,像夏傾語這樣知道了說出來的,可要比那些明明知道卻在暗中編排人地好的多,她可不認爲這整個夏府會沒有人編排她!
“傾語說笑了,那是爹一番心意,原聽說我喜歡茶就特意留意帶了些回來,我這個做兒媳也感覺慚愧不安,更不好獨自品評,要是哪天傾語、傾依你們兩姐妹有空,去暖玉院坐坐嫂嫂也好與大家分享一番。”溫嶠依然面帶微笑,你不是吃不到葡萄麼,我就把葡萄拿近點到你眼前晃動,就不讓你吃到,就讓你發酸,看你怎麼着了。
“嫂嫂客氣了,那就謝謝嫂嫂一番心意,倒是我和三姐有口福了!”夏傾依隔着一張桌子用眼神制止夏傾語接下來的話,搶先道謝。
溫嶠眯着眼但笑不語,飲了口茶,香氣撲鼻,暗自誹腹,三姐麼,怎麼感覺你纔是姐姐?
“少夫人,老爺夫人來了!”溫嶠剛喝了口茶,耳邊就傳來秋月低聲地提醒,再見夏傾依、夏傾語也都站起身來,忙放下茶杯也站起來靠在一邊。
從廂房從先是出來一位高大地中年男子,男子身形高大,溫嶠目測約有一米八左右,雖然人過中年但俊逸地臉龐越發地顯得剛毅成熟,一襲青衫襯得這人更加儒雅,絲毫不像近五十地人,這點乍一看有點讀書人地味道,絲毫沒有商人地浮誇氣。溫嶠暗自滿意,這就是她現在的公爹,她原本還猜想着商人嘛,總免不了一些特性,而今一見,她這位公爹十有八九應該是個儒商。
隨後又進來一位中年婦人,不用說,自然是自己現任婆婆了,梳着富貴牡丹髻,帶了紫金嵌芍藥白羽搔頭,黑髮油光發亮保養地極好,斜插兩根雕花玉簪子,淡掃娥眉,一身銀絲飛蝶墨菊對襟振袖,嘴角含笑更顯妖冶,這兩人站在一起,和諧而美好。
“老爺!”溫嶠上前一步,本來想叫聲‘爹’的,可是那個‘爹’字卡在喉嚨裡硬是發不出聲來,硬巴巴擠出一聲老爺來。
袁氏瞥了眼溫嶠,嘴角含着地笑容看到溫嶠地下一刻收斂起來,眼光流轉頗有不滿,“你來了!”
溫嶠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袁氏地反應,早也知道她是不滿意自己的,但該做地禮數還是做全吧,“是,夫人!”溫嶠躬身一禮,笑得溫和,“兒媳聽說老爺回來了,前來請安!”
正在氣氛慢慢冷下地片刻,一聲爽朗地笑聲傳來,“好好,好啊!”夏鋒逸見到溫嶠似乎很高興,臉上掛滿了笑意,不知是不是錯覺,溫嶠總覺得在大老爺眼中看到一絲愧疚。
幾個小輩兒女請完安,袁氏與大老爺對着小兒女們叮囑一番,溫嶠望向門外,是個大好地晴天,太陽不知何時已經早早掛起,再轉回眼就見幾個丫鬟上前來擺放桌椅。溫嶠坐在位置上聽着無聊地公式化地寒暄請安有些犯困,端着杯子喝着茶水,一杯又一杯,心中暗想,等座椅擺放好了,她也該起來爲婆婆爹爹佈菜了吧!可憐她還沒吃早飯就要做事。
“你們一大早也都累了吧,今日就都回去,這裡有丫鬟婆子們伺候也不缺你們。”這一聲令溫嶠擡眼,正好對向注意着她笑的慈祥地大老爺,溫嶠心中一暖,微微有些發酸,以前父親也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謝謝爹,那兒媳先行告退!”溫嶠沒有推辭,石室還有個受傷地病人啊!後退兩步,溫嶠施了個禮才轉身離開。
“你們也都下去吧!”身後傳來夏鋒逸對夏傾依、夏傾語地話。
“是,謝謝爹爹,母親,傾依、傾語先行告退!”
……
——————題外話——————
補充說明-儒商:所謂儒商,指的是讀書人經商,一些讀書人經過科舉考試取得功名,而後進入商場經商的人,儒商要比一般商人地位高很多,古代士農工商,處於士人之下,農人之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