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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姑就說時辰不早了,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夏至從東屋出來,並沒有往西屋去,而是徑直去了廚房。小黑魚兒就也不肯先回去歇着,要陪着夏至。
兩個孩子到了廚房。劉嫂還沒歇息,她忙陪笑着問夏至和小黑魚兒,是不是要吃些宵夜。珍珠沒吃晚飯,這件事劉嫂知道。夏至看到案子上有包了一半的豆腐皮包子,就猜是劉嫂給珍珠準備的。
“劉嫂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來做。”夏至就笑着問劉嫂要了一些泡好的江米,又要了一些糉葉子另外泡了。
因爲臨近端午節,夏大姑家幾口人又都喜歡吃糉子,所以劉嫂提前買了江米回來泡了。算着時辰,應該已經泡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夏大姑吩咐下來,她再泡了糉葉子就打算包糉子了。
劉嫂就笑着問夏至:“表姑娘是打算包糉子啊?還是我來吧,表姑娘早些歇着。”又說,“這糉子不好包咧。”
糉子確實不大好包,夏至有親身體會。她剛開始學包糉子的時候,包出來的不是緊了就是鬆了,包一隻糉子要用好半天。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她就已經能包的很好了。
“劉嫂,我打算包幾個糉子送人。現在先準備上,明天早上才能包。就不多幾個,我一個人就行了。”夏至告訴劉嫂,“你還是趕緊給珍珠準備吃的,估計她一會就該餓了。”
劉嫂忙答應着,又去繼續包豆腐皮包子了。
夏至就另外拿了兩個盆子,將泡的差不多的江米撈出來一些。一盆又多放了一些水,另外一盆將水倒掉,略微醃製。然後,她又拿了一塊肥多瘦少的五花肉,用秋油等調料醃製起來。這些都做完了,她又向劉嫂要了一些糉子葉泡在了水裡。
等夏至將準備的工作都做完了,夏大姑也打發了小紅過來說珍珠餓了要吃東西。劉嫂忙就讓小紅端了剛蒸好的豆腐皮包子送上去。
夏至微笑,知道夏大姑應該是哄好了珍珠。她就跟劉嫂說了一會話,等小紅端了空盤子回來,她才和小黑魚兒慢慢地走回上房。
西屋裡,珍珠已經重新梳洗過,只是眼睛卻又紅又腫,顯然曾經哭的十分厲害。夏大姑就坐在珍珠旁邊,母女倆低低的聲音說話。
看到夏至和小黑魚兒進來,珍珠略微遲疑,但還是站起身,蚊子似的聲音叫了一聲老舅和四姐。她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隨即就低下了頭。
然而這樣也很難得了。
夏大姑的臉上笑眯眯的,她也站起身來,照看着三個孩子安置下,纔將蠟燭吹滅,出去掩上了門。
小黑魚兒很快就睡着了。珍珠輕輕地翻身,似乎有些難以入睡。夏至閉着眼睛,也在想事。……田來寶沒有來。
她本來料着田來寶今天會來找她和小黑魚兒,所以纔沒往文山書院去。田來寶今天沒來,那麼暫時就不會來了。
桂香齋那邊還是有疑慮啊!
夏至暗暗嘆氣。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實際上事情的發展已經算是比較順利的了。所謂好事多磨。她可以等。
一夜無話,第二天夏至早早地就起來。她先到廚房裡包了二十來個糉子放到鍋裡煮了。這個時候,大傢伙都纔起來。
吃過早飯,夏大姑就說要去看夏二叔和夏二嬸。“珍珠跟我去。”然後她又問夏至和小黑魚兒要不要一起去。
“我和老叔就不去了。我們今天去文山書院。”夏至就說。
“那也好。”夏大姑和郭姑父都點頭,夏至今天要去找夏秀才,讓夏秀才出面管管夏二叔。
“我和珍珠僱個轎子去藥王廟衚衕。讓家裡的車送小龍和十六。”夏大姑安排道。
“姑父和長生哥也要用車吧。我和老叔僱輛車就行了。大姑你們放心,我和老叔丟不了。”夏至就說。
“那不行。我不能陪你們去,再讓你們僱車,那我怎麼放心得下。十六,你再這樣,可就是跟大姑見外,大姑要生氣了。”
夏至就不再說什麼了。
夏大姑讓裁縫王嫂趕工給夏至和小黑魚兒做的衣裳一大早就被送了過來,夏大姑就非要讓他們穿了新衣裳,才肯讓兩個人出門。她還將那匣子點心拿出來,讓夏至去送給李山長。
夏至不肯。“大姑,我包了幾個糉子,打算給李山長送過去。”點心匣子雖然貴重,但對於李山長來說卻算不上什麼,只怕這端午節他收這樣的禮都可以堆積成山了。但親手包的糉子則不然。那是她的一份心意,也更加別緻親切一些。
“十六這孩子,有時候比我們大人想的還周全。”夏大姑嘆息,知道夏至還是想將那匣子點心留給他們。不過,她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能收這個點心匣子。“正好捎信兒的人還沒走,這匣子點心就給你爺和你奶捎回去吧。”
這一下,夏至也不能反駁了。她也沒往心裡去,要給夏大姑家東西,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不在這一時上。
夏至穿了簇新的衣裳,覺得還挺合身。因爲她選的是細絹,比綢緞更樸素一些,穿起來也很舒服。王嫂爲人暫且不說,但是她那裡做出來的衣裳還真沒的挑。
小黑魚兒也穿了新衣裳,高高興興地牽了大青。等夏至去廚房裡提了裝了糉子的食盒,兩個孩子就坐上馬車往文山書院來。
這次馬車沒有在書院門口停下,而是徑直進了書院。夏至還記得李山長那院子裡的位置,就指引着車伕將馬車趕到了院子門口停下。
因爲不知道會在書院裡停留多久,夏至還是先打發了馬車回去,說明她和小黑魚兒回想辦法自己回西市街。
她剛提着食盒邁步進了院門,就有小廝急匆匆地從旁邊迎了上來。
“夏姑娘來了!”小廝恭恭敬敬地招呼夏至和小黑魚兒。夏至也認出這小廝是上次曾經見過的,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們,而且知道她們是誰。
小廝很恭敬,也很客氣:“姑娘是來找少爺的?少爺不在這,請姑娘稍等一等,小的這就去請少爺過來。”
“李夏去哪兒了?”夏至就問了一句。
小廝告訴她:“少爺被幾個同窗叫去辯論文章,離這裡不遠。”
“哦。”夏至點點頭,又問小廝李山長在不在,“我想見見李山長。李夏他有事就讓他先忙着。”
“山長在的,我就替姑娘稟報去。”小廝這麼說着,還笑呵呵地告訴夏至,“少爺吩咐了,只要姑娘來了立刻就要小的去叫他。什麼事都沒姑娘的事重要。”
這小廝就去了上房,很快就出來告訴夏至和小黑魚兒,李山長請他們進去。然後他就向夏至行了個禮,急急忙忙地去找李夏了。
李夏不止囑咐了他一個。這個差事誰搶到了,不僅討好了李夏,還能得到一筆不少的賞錢。李夏公子出手歷來是大方的。
沒出院子之前小廝還只是快步走,不敢失態。等出了李山長的院子,他就撒開腿跑了起來:要快點兒去給少爺通傳好消息!
李山長正在寫字。夏至進門就將食盒放在一邊,等李山長將字寫好擡起頭來,她才和小黑魚兒上前給李山長見禮。
“十六,小龍,你們來啦,快坐快坐。”李山長讓服侍的人送上點心和甜湯(招待兩個孩子,他沒讓上茶水,而是吩咐小廝另外給準備了甜湯),這才坐下跟兩個孩子說話。“你們要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這說的是不給夏秀才預支工資的事情了。
“多謝山長。”夏至笑的眉眼彎彎。
“哎,”李山長就嘆氣,“我可是做了惡人哦。”
“山長要是預支了工資給我爹,那纔是好心做壞事。現在山長做的,對我爹,對我們,都是大大的好事。”夏至忙就說道。
李山長呵呵的笑,問兩個孩子在家是否堅持練字,又問他們怎麼今天有空來書院。夏至就回答說她和小黑魚兒每天都在練字,至於這次來書院……
“快過節了,我們當然要來看望山長。”夏至說着,就將食盒提過來打開,“這是我親手包的糉子,是一點兒心意,請山長嚐嚐。”
“小十六親手包的糉子?”李山長探過頭來往食盒裡看了看。
夏至包的糉子比平常的糉子要小一些,一隻只整齊地擺放在食盒裡,又精緻又漂亮。因爲是剛從鍋裡撈出來的,還帶着微微的熱氣。
李山長就聞到了淡淡的糉子香。
“是什麼這麼香?”李夏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夏至忙就轉頭,正看見李夏邁步進門。陽光灑在李夏的臉上。李夏滿臉陽光的樣子,讓夏至再次笑的眉眼彎彎:“李夏!”
李夏先給李山長行禮問安。
李山長眯着眼睛在兒子的臉上打量:“鳳凰兒,心情不錯啊。”
李夏沒吭聲,心想你要是不在人前叫我鳳凰兒,我的心情會更加不錯。然而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十六,老叔,你們來啦,我正想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