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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覺得那一閃過兒的側臉特別眼熟,夏至就多看了兩眼,直到那人的背影進了桂芳齋再也看不見了,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她又瞧了桂芳齋門口站的那幾個人一眼。那些顯然並不是客人,而且臉色頗爲不善。
夏至忙帶着小黑魚兒加快腳步,離開桂芳齋門口有了一段距離,她才漸漸地放慢了腳步,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沒看見那個人出來。
“老叔,我剛纔看見一個人,好像特別眼熟,可惜沒看清。”夏至就問小黑魚兒看見了沒有。
小黑魚兒回答說沒有,他剛纔沒往桂芳齋那邊看。“很眼熟嗎,那能是誰?十六,要不咱倆回去再看一眼。”
夏至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個人,那麼不用她找過去,那個人就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回到夏大姑家,夏至對這件事絕口不提。她今天不打算再出門,就回到上房西屋坐了。郭玉環又來了,正跟珍珠坐在炕上說話,看見她回來了,郭玉環立刻就住了口,然後親親熱熱地招呼夏至。
“四姐,你去哪兒玩了?”這麼問着,她還深長了脖子往窗戶外面張望。
夏至知道她是張望大青,卻並不說破,只回答說去街上逛了逛。
“生在鄉下就是好,隨便哪裡都能走。”郭玉環就拿腔作調地說道,“哪裡像我和珍珠,出門都得跟家裡央求半天,還得家裡大人陪着,不帶丫頭小廝都不成,怕人衝撞了。”
夏至一笑。郭玉環這哪裡是羨慕她,分明是誇耀自己身份貴重,諷刺她是鄉下丫頭所以才能隨便上街走。
然而這未免就有些可笑了。郭玉環家裡的情況她都聽夏大姑說了。一個估酒的小鋪面,家裡就用了一個粗使的婆子和一個小丫頭,都是做短工的,還不她家裡住。說郭玉環是小家碧玉都是擡舉她了。
然而偏偏是這種人最爲勢力,總是看不起他們認爲比他們生活差的人。如果真是高門大戶的,反而不會這樣。
對珍珠夏至是很寬容忍讓的,但是對於郭玉環,她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玉環妹妹還真是可憐。”夏至就裝出一副憐憫郭玉環的樣子,“你家裡要是像珍珠這樣,也多買幾個服侍的人,那出門不就總有人跟着了?就不用可憐巴巴地出不了門了。”
郭玉環被說的啞口無言,一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珍珠忍不住就笑了。
郭玉環立刻就有些遷怒珍珠:“我哪有珍珠的好福氣。珍珠家可比我們家有錢多了。”
珍珠覺得郭玉環說的話並沒什麼錯,因此上就沒吭聲。郭玉環心中更氣,就想要再說些什麼譏刺夏至。但是她瞧見夏至笑眯眯的模樣,想到她方纔針鋒相對的那一番話,心裡就有些打鼓。
她和夏至接觸的還不多,但夏至顯然不是個好欺負的。這個時候,她隱隱約約就聽見不知道哪裡傳來的狗叫,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今天敢過來找珍珠,還是因爲夏大姑過去說過會讓人看好了狗。而她進門的時候還小心地查看過,沒看見大青她纔敢進來的。
昨天的事情,她到現在還害怕着。雖然夏大姑說的好聽,但她心裡知道,那條大青狗其實是夏至帶來的。
昨天她剛說完夏至的壞話,轉眼就差點兒被大青狗給撲了,她不能不心虛,因此譏刺夏至的話就再無法說出口。
郭玉環老實了下來。珍珠就主動跟郭玉環說話。在她看來,還是和郭玉環更近,她們纔是屬於一個層次的。夏至是不討人厭,但還是鄉下窮丫頭。
夏至也不想跟這兩個小丫頭玩,覺得怪無聊的。這個時候,她就聽見大青在院子裡叫。她剛要起身,小黑魚兒就跑了過來。
“十六,走,跟我玩去。”小黑魚兒進門來,就拉着夏至往外走。
夏至心裡願意,還是跟珍珠和玉環兩個客氣了一句,然後就跟着小黑魚兒從上房出來。她問小黑魚兒:“老叔,咱們上哪兒玩去啊?”
“咱去長生那院。”小黑魚兒就說。郭長生在家,沒出門。
郭玉環在屋子豎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聽着大青的聲音似乎走遠了,她就輕手輕腳地從西屋出來,走到堂屋的門口躲在門後朝外面張望。
等看着夏至和小黑魚兒穿過月洞門往長生的院子裡去了,她就小步跑回西屋,將這件事告訴給了珍珠。
珍珠沒當一回事。“去就去唄,我哥今天正好在家。”
“他們啥時候走啊?我看夏至在你這挺不見外的,啥地方她都能去。”郭玉環就對珍珠說道。
“我娘說多留他們住幾天。”珍珠拿出紅繩來,跟郭玉環玩翻繩。
郭玉環就有些憤憤不平的:“她肯定是願意多住,要是能常留在你們這那纔好呢。她在家裡吃啥住啥,到這吃的是啥住的是啥?她可願意了。珍珠,你們家雖然有錢,可也經不住窮親戚這麼刮連。我們家賺的沒你們多,但我們可沒窮親戚上門。”
“你別窮親戚窮親戚的,讓我娘聽見了不願意。”珍珠有將繩子翻出個新花樣,然後等着郭玉環來翻。“她沒在我家白吃白住。”
被夏大姑反覆地教導了,珍珠現在也肯替夏至說兩句公道話。她告訴郭玉環,夏至出去吃飯,給他們帶回了醬牛肉,然後還自己買雞蛋麪粉,做了好吃的點心給大家吃。還有那匣子點心,珍珠也跟郭玉環說了。
“我娘都沒捨得讓我吃,也不知道要幹啥?”
郭玉環聽珍珠說了這些,心裡越發的不自在。她就想起她爹跟她娘私底下說的那些話來。“珍珠,夏至定親了沒有啊?”郭玉環低聲問珍珠。
“應該沒有,我沒聽我娘說過。”珍珠回答,對夏至的事情她並不關心。
“那就是沒有。”其實這件事她是很確定的。昨天夏大姑去她家串門,她娘特意問了這個問題的。“珍珠,我跟你說一件事,就是我舅他們那條街上有個老華家也是開雜貨鋪的,你知道不?”
珍珠搖頭。郭玉環忙不迭地就繼續說了下去。她告訴郭珍珠,老華家家裡如何來了窮親戚住,那親戚家的女孩子又如何住着不走,纏上了老華家的兒子,最後老華家不得不爲兒子娶了那個姑娘。
“財禮就要了不少,嫁妝就沒有幾件。那女的嫁進來之後,啥東西都往她孃家拿,把小姑子屋子裡的東西都搬空了。老華家一年賺的錢,都讓她給搜刮回孃家了。老華家老太太就跟我舅我舅媽說,她家裡娶的不是媳婦,是討債的。”
然後她又告訴珍珠:“那一家子讓姑娘來住,就沒安好心,爲的就是讓她能嫁給老華家的兒子。”
珍珠有些懵懂,但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事。
郭玉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還得把話挑的更明白一些。“珍珠,我看夏至別的不咋樣,就模樣長的還行。她是不是跟你哥比跟你好啊?”
珍珠想了想就點了點頭,她真覺得夏至跟她哥長生更談的來。
郭珍珠就不肯再說了,只是親暱地點了點珍珠的額頭:“你呀,傻乎乎的,讓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珍珠不高興地推開郭玉環。“啥賣不賣的。”她纔不願意聽這樣的話。她比誰傻的,怎麼會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可郭玉環的一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珍珠再也高興不起來,翻繩都心不在焉的。郭玉環打量着她的臉色,猜到了她的心思,心情立刻就好了。
跨院裡,郭長生正帶着夏至和小黑魚兒參觀他的住所。
他這院子比夏大姑的院子小了不少,上房兩間敞廳是從夏大姑那個院子裡隔出來的,他住的是三間廂房。他喜歡花草,院子裡就種了許多的花,其中就包括從夏至家拿回來的芍藥。
除了和夏大姑的院子相通的一道月亮門,長生的院子旁邊還有一條夾道。這條夾道一直往後還有一道門,門上上了鎖,看樣子是不經常開。
夏至往後面看了看,門的另一側似乎是一個大院子。
長生順着夏至的目光看了一眼,就向她解釋。他們一家所住的院落後面還有一進院子,也是他家的財產,被郭姑父隔出來租出去了。
郭姑父確實是個精打細算的人。一家子現在住的是夠了,但說不上寬敞。而且因爲臨着西市街的緣故,每天都有些吵。
這後面一進宅院如果沒有隔出來租給別人,而是他們自己住着,那不僅足夠寬敞,也足夠安靜了。
這整座宅院的安排,最後一進纔是內宅。
“我沒落生之前,就是這一進院子也是租給別人的,我你大姑他們就住在前面那進院子裡。”郭長生笑着說道。
這、這也太精打細算了。前面那進院子裡又要做庫房,又有夥計住,還有一間是待客的,其餘還有牲口棚之類的,夏大姑和郭姑父住在那裡可得有多擁擠多不方便啊。
夏至心中納罕,對郭姑父的精打細算或者說吝嗇程度又有了進一步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