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成商號,如今的規模巨大,已經到了令人側目的境地。
整個大明提起來,幾乎都沒有人不知道裕成商號的。從裕成商號的動作模式,也引發了極大的爭議。
掌握如此巨大的一家商號,是很巨大的權力,但也一樣,也是個極其危險的事情。
朱載坖不知道嚴世藩與景王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不能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因此,他便有意將裕成的份子,放到嘉靖的名下。
說實話,嘉靖雖然貴爲天子,但他花費的那點銀子,對於裕成商號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
而且嘉靖身爲皇帝,也不可能自己去管理裕成商號,只能是掛名分紅。而裕成商號的實際控制人,依舊還是朱載坖。
就算嘉靖另外委任他人爲裕成的管理者,也是隻有被朱載坖等人架空的命。
這些都在朱載坖的計算之中,他只是讓便宜老爹嘉靖,來做個給裕成遮風擋雨的人罷了。
事實上,他只要保證嘉靖的花銷,嘉靖就不會再動裕成商號。那些彈劾裕成商號的御使言官們,要是還不知收斂,只怕又要倒黴了。
“裕王殿下,真是好手段啊!”陶仲文嘆氣道:“陛下那裡,我自會去說,想來陛下也不會推辭。”
“對了,殿下還說,將裕成商號的份子交與陛下,是爲皇家產業,讓內帑有所收入。”孫義正接着道:“陛下要花銷的話,也不用再向戶部伸手,自然也就不會讓這些無能之臣,再有推責的藉口。”
內帑,就是皇宮大內的庫銀。大明皇帝花錢,都要向戶部討要的。要過錢來,放到自己住的宮裡,纔是內帑。所以說,內帑就是皇帝的小金庫。
陶仲文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這等好事,上報與嘉靖皇帝,哪怕自己沒得到實在的好處,也能鞏固自己的地位。
“師弟說的是,裕王殿下能體諒陛下的難處,真是至教之人。”陶仲文點點頭:“他的這一片苦心,我也會如言傳到。”
頓了頓,陶仲文又上下打量向孫義正,“師弟,你能受裕王之託,想必也是修行有成的。不如由我將你推薦於陛下,也好有助於修行。”
孫義正心花怒放,又被裕王殿下說中了!
只是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孫義正對着陶仲文拱手道:“義正不過略有微功,倒是陶師兄有心了。如此,義正還要多謝陶師兄。”
孫義正告辭,回裕王府等陶仲文的消息。
而陶仲文則再也坐不住,直接入宮面聖,向嘉靖當面說明這個事情。
“陶真人,近來靜修倒是少入宮中,今天可是有事?”嘉靖見到陶仲文,還是比較高興的。
陶仲文在他的眼中,並不是臣下,而是道友。嘉靖十八年南巡之時,陶仲文可是預見了行宮大火的,道行高深。
“仲文見過帝君。”陶仲文不能喊嘉靖陛下,而是稱呼嘉靖給自己封的道號,“今日有道士孫義正來訪於貧道,言受裕王所託,有事於帝君。”
嘉靖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但看在陶仲文的面子上耐心問道:“這孫道人受裕王所託?他有什麼想要上報於我的。”
“帝君,事情是這樣……”陶仲文將裕成商號份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之於嘉靖。
嘉靖聽完陶仲文的話,臉色變來變去。他這個皇帝對自己兒子裕王,可不怎麼樣。現在又收到裕王如此大禮,真讓他有種無地自容之感。
但是皇帝是什麼人,這是家國天下的獨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嗯,所有金銀,莫非王錢。稍稍有些慚愧後,很快就心安理得。
陶仲文也說了,裕王是出於一片孝心。兒子給老子孝敬些錢花,理所當然。
但有一點,裕王說的太對了。就是這些無能之臣,將朝政糜爛的責任往本帝君的身上推,實在是非常可惡。
有了裕成的份子,每月都會有大量的分紅。到時自己煉丹扶乩,賞賜道士,全都用不着從戶部要錢。而朝政如果不能改善,自己可就要找這些無能之輩的麻煩。
想到高興處,嘉靖不由得露出笑容。
陶仲文看到嘉靖不自覺的笑起來,他急忙低頭。帝君不會失態,一定是自己看錯。
“陶真人辛苦,此事不急。”嘉靖當然也要保持帝君的風度,可下一句就沒能繃住,“可明日着那孫義正道士晉見。”
“帝君聖明。”陶仲文點頭應是。
嘉靖又留下陶仲文,兩人蔘研了一番馭女練丹之術,這才讓他辭出宮去。
陶仲文一回到府中,就派人去裕王府,通知孫義正次日面聖。
朱載坖知道此事之後,便心裡一喜。不用說也知道,裕成商號是保住了。而且裕成商號從此將會掛上皇商的牌子,誰也不敢動,誰也動不得。
又派人給成國公張希忠、英國公張溶、定國公徐延德,這三大國公送信,將自己的份子讓與老爹嘉靖之事寫明。請三位國公明天有機會,也去面聖,贊成此事。
有後世經驗的朱載坖,深知送禮的門道。要讓人既有面子又有裡子,可不是將禮物送到放下就行。而是要熱情倍至,彷彿對方不收,就是犯罪一般。因此,送禮和皇帝登基也差不多,要來個三辭三讓,送的顯得熱情,收的顯得謙虛,儀式感十足。
京城三大國公收到裕王送來的信,都非常吃驚。他們家中都有裕成商號的份子,而且加在一起也不如裕王的份子多,就是這樣也賺的翻了。
現如今裕王要將自己的份子獻於宮中,那是海量的銀子,他所謀者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