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一退,二十萬倭軍便立時散了攤子。
儘管瀧川一益極力控制,也無法將如此多的人馬安撫下來。明軍的騎兵在人羣之中踐踏揮刀,每一次衝蕩而過,都會造一條血衚衕出來。
不利己之下,瀧川一益只得命人結成厚實的人牆,來阻擋明軍騎兵的衝擊。
雖然這樣對於明軍的騎兵有用,但是被倭軍堵在山口中的明軍火銃兵與炮隊卻有了喘息之機,並且從山口中漸次而出。
瀧川一益看到明軍的火炮又被拉了出來,大驚失色。也顧不上明軍的騎兵,他首先帶着人跟隨着織田信長退去的方向而走。
此戰明軍傷亡數百,而倭軍傷亡則有半數。能跟着織田信長等人逃走的,大約只剩了十萬餘人。
若不是倭軍的人數遠超明軍,只怕損失還會更大。
織田信長一路逃至報恩郡,命人嚴密監視來時的山路。
也就是山路難行,明軍的騎兵無法跟蹤而至,否則的話這次的麻煩就大了。
到了報因郡,織田信長與瀧川一益碰頭,兩人相顧無言。
瀧川一益先開口道:“主公,看來明軍不可力敵。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請主公先一步退回本州島,我在這裡與明軍周旋即可,以報主公知遇之恩。此地名爲報恩郡,倒也十分應景。”
織田信長聽到瀧川一益的話,不由很是悲傷,“想我西渡朝鮮之前躊躇志滿,如今四十萬大軍卻葬送了三十萬之多。悔不該聽信王直之言,以偏僻小國而爲巴蛇吞象之舉。若是在東瀛好好經營,或許若干年後纔可能可能攻明吧。大陸國家不同凡想,竟如此強大。”
“主公,還請快些回東瀛主持大局,此地的戰事交與我來即可。”瀧川一益拜倒在地板上道。
“好吧。”織田信長知道這個時候也不是矯情之時,“我走之後,你若力不能支,可見機而降。我會與明軍相談,以重金贖買你與衆將士歸來。”
連織田信長自己,都知道朝鮮戰事已經沒有任何的希望。他現在只想着逃回東瀛臥薪嚐膽,效仿越王勾踐修內政治民生,待學會明軍的火炮火銃技術,再次捲土重來。
辭別了瀧川一益,織田信長帶着數百親兵便向着釜山而去。
許遠帶着自己所部,已經壓下全州城。就在李軒在清州擊敗織田信長之時,許遠的兵馬已經佔領了全羅道的全境。
而拿下全州之後,許遠更是將探子們派到了大田的左近。此地爲忠清南道南邊的大城,與清州相距並不遠。
但是當探子回報之時,許遠卻被得來的消息所驚。
明軍在清州大捷,大田雖然是大城,卻已經並無倭軍駐守。就連城中的朝奸,也都逃得不見了影子,現在那就是一座空城。
許遠自登陸以來就沒撈着一場大戰,這讓他非常惱火。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倭軍的消息,也是撤退到了報恩郡。
看了看地圖,許遠便決定從大田過城不入,轉向深川盯住報恩郡的倭軍。
命令一下,大隊的明軍便全數拔營而起,向着深川全速前進。
許遠自己心急,他是帶着兩萬騎兵,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先期趕到深川。而後其餘的火銃兵與炮隊才陸續到達。
報恩郡的瀧川一益得知明軍又有一隊數萬人的人馬到來,並將報恩郡的退路堵死,他不由得仰天長嘆。
他們這十萬倭軍,逃是逃不掉的。南北兩個方向,都是明軍的人馬,將他們這些倭軍困於山中。若是分散逃走,或許有一部分人可以逃出去。但是那又有什麼用,不成建制的倭軍,也只能淪爲流寇。
許遠心急,對於困境之中的倭軍他可沒有任何同情心。待手下的兵馬一到齊,便發動了對報恩郡的攻擊。
此時倭軍疲憊不堪,這數日來都沒能好好休息倒是其次,最讓他們沮喪的是糧草也供不上了。這十萬倭軍逃的匆忙,能逃出來就不錯,哪裡還顧得上運送糧草。
雖然這數日之間,將報恩郡的朝鮮百姓家中都搜刮乾淨,可是粥少人多還是不夠。
就在這時許遠揮師來攻,瀧川一益派人迎敵,他們軍心士氣都掉到谷底如何能抵擋。不到半個時辰,倭軍的隊伍便被明軍兩輪炮火轟散,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跑。
許遠命令騎兵在戰場外圍斬殺倭軍,自己則領着火銃兵步步緊逼向報恩郡治。
看到眼前的情形,瀧川一益有種窮餘末路之感。曾幾何時縱橫東瀛的強軍們,如今竟成了狼奔豕突之態。
瀧川一益命人繳械投降,全軍跪伏在地任由明軍處置。
許遠本以爲要打一場惡戰,卻不曾想到,這一戰還沒怎麼打,就抓了近十萬名倭軍俘虜。
另一邊的李軒,在清州一場大戰之後,手下的明軍損失了數百人。若不是他自己冒進,連爲數百人的損失都可避免。而收攏俘虜打掃戰場,就用了他數日的時間。
當他得知許遠登陸,已經殺向報恩郡之後,便立時帶了三萬人馬前來。可等他趕到之時,許遠這邊已經打完,並活捉了倭軍統帥瀧川一益。
許遠看到李軒,不由得大笑道:“怎麼,你清州一場大勝不滿意,還要來報恩郡與我爭功不成?”
李軒訕訕一笑道:“怎麼會,我只不過怕倭軍有漏網之魚。許大哥這次的功勞可是不小,那瀧川一益可是朝鮮戰事中唯一活捉的統帥。”
“這怎麼什麼,我還是來晚了一步。”許遠搖了搖頭道:“據瀧川一益說,那織田信長已經先一步逃掉,否則今天的功勞就不是這麼點。”
而濟州島上也正有一條大船揚帆而起,王直立於船頭看向北邊的朝鮮。想必此時朝鮮戰事大局已定,此去東瀛又興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