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選秀女,朱載坖並沒什麼想法,主要是被皇后和徐閣老兩人給擠到了這個份上。
之所以朱載坖並不強硬反對,其中還有自己的一點想法在其中。
徐階與李綵鳳選秀女,是爲了充實後宮,可是朱載坖並不是任人擺弄的人。
“你們都有天下大義,可朕纔是江山之主。”朱載坖看着李綵鳳道:“綵鳳,朕之所以不喜選秀女,是怕委屈了你。”
徐階目不斜視,假裝什麼也聽不見。
李綵鳳聽到朱載坖如此說,立時熱淚盈眶。
“臣妾不過蒙陛下看重,就是死了也值。但是若不能爲陛下誕下龍種,實爲臣妾罪過。若非徐閣老的夫人入宮與臣妾分說厲害,臣妾還不知道後果嚴重。請陛下下旨,即日便選秀女入宮。”李綵鳳很是堅決的道。
“請陛下下旨。”徐階急忙跟上道。
朱載坖看着兩人,實在是有點無法說他們,便對他們道:“選秀女可以,但是朕也有要求。選這些秀女,出身可以不論,但必須是天足。若是纏足的,朕便不會選。另外,這些秀女先在宮外學些宮中的規矩,若是學不好,便不得入宮。”
徐階的老臉上笑開了花,彷彿朱載坖已經開枝散葉生了十幾二十個皇子一般。
“一切都依陛下,老臣這就擬旨去。”徐階轉身便走出殿外。
李綵鳳此時也安靜下來,多少是有些失落。
朱載坖看向李綵鳳道:“如何,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是不是有些難受。”
“是臣妾對不起陛下,難受也要忍着。”李綵鳳咬牙道。
朱載坖不由得好笑,“你雖每晚與我同牀而睡,可是因爲朕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咱們兩人並沒圓房。若是不能圓房,哪裡來的小孩子。”
田義聽到這裡,立時悄悄的退出殿外。
聽陛下的牆根,顯然不是他這個做內侍的人可以乾的事。將左右侍衛與小黃門都驅趕開一段距離,田義親自守在殿門外。
李綵鳳聽到朱載這樣說,臉上一片茫然,“陛下,男女同牀就會生孩子啊,怎麼皇家還有所不同嗎?”
朱載坖強忍着笑意,“皇家自然有所不同,皇家的孩子要保證健康強壯,就得等你再大一點才行。若是你還不滿二十,就生小孩子,怕是孩子先天不足,會體弱多病。這都是李神醫李時珍所講,你若不信的話,自可尋他來問話。”
“啊,還有這等事。可是我與陛下同牀這麼久,可也沒生小孩子,與這早晚有什麼關係嗎。”李綵鳳追問道。
“這個……只是同牀還是不行。等你二十歲的時候,朕會親自告訴你。”朱載坖忍笑道。
對於皇后應該掌握的知識,雖然有宮中的嬤嬤可以教,但是朱載坖卻早就吩咐宮中的嬤嬤不可多嘴。
一個是要自己夫妻之間的事情,他並不願意讓宮中的嬤嬤介入。還有就是,怕李綵鳳懂得多了來磨自己,哪天自己把持不住,可就不太好了。
李綵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道:“陛下選秀女,爲何非要天足的女子。這天下雖然天足的女子不少,可是對纏足的女子是不是不太公平。她們纏足,又不是自己願意的,多半都是幼時長輩所爲。”
聽到李綵鳳有此一問,朱載坖就知道李綵鳳已經有了一點女權意識,開始替那些纏足女子鳴不平了。
“所以,朕纔會提出此等限制。”朱載坖聽到話題轉到這裡,鬆了口氣道:“古語道,上有所好,下必從焉。朕爲皇帝,自然就是天下的表率。若是朕偏好天足的女子,這大明上下,便也都會不再歧視天足女子。而且,天足如果成了一種風氣,女子放足之事,豈不是更加的容易。”
李綵鳳聽得眼中一亮,立時拍手笑道:“陛下說的是呢,若是這樣,便讓大明報登出消息,痛陳纏足之不仁不孝。而後以陛下選秀女之事爲例,便可使天下風氣之一改。”
朱載坖點點頭,事情就是應該這麼臉。
接下來的日子,大明報便刊登了大明皇帝朱載坖選秀女的條件。
以往皇帝選秀女,民間便會搶着嫁女。往往有人到了鄉間,莫名其妙便會被人拉住詢問一番。得知尚未成親,便會當場半強半勸的將自家女兒嫁了。
可是朱載坖這次選秀女,卻讓民間好一陣議論。
原本鄉間娶不上媳婦的,就等着皇帝選秀女,他們就成了搶手貨,可這次落空了。陛下提出不是天足不可入選秀女的條件,一下子便排除了好大一批人。
天下一時譁然,紛紛議論和揣摩陛下喜歡天足的原因。三寸金蓮正可盈盈一握,輕撫慢捻細細把玩豈不妙哉?可陛下怎麼會不喜歡,反而喜歡大腳這等俗不可耐的東西?真真讓天下之人,皆爲之愕然失態。
選秀這等大事,本是天下萬民嫁女爭夫的狂歡,卻被陛下如此的一個條件給硬生生的破壞掉了。這使得整個大明各地民間,都顯出失落的氣氛。
更使得一些家有醜女之輩不能混水摸魚,出師未捷,定是要扼腕長嘆的。
緊接着,大明報便刊登出來天足的好處和纏足的弊病。更是痛斥纏足害人不仁不孝,殘害女子身體與殘廢無異,滿篇文章盡顯嫌棄厭惡之意。
但是主辱臣死,田義卻認爲此事有傷君王體面。他便找到管着監察部的黃錦,請其察證之後,將傳謠之人嚴加懲戒。
不過幾天,京城之中傳播流言之輩,便被五城兵馬司捉了數十個,挨個打了板子。
自這時起,便使得民間更加認爲,大明的皇帝朱載坖是真的厭惡纏足。自京城開始,這民間給女子纏足的風氣,爲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