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泰轉不過來這個彎,只覺得自己所管的超市,現在賺的少了。
對於朱時泰的想法,朱載坖是比較理解的。對方只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而沒看到其他的利益。
“時泰,你先不要着急。”朱載坖笑道:“我先問問你,你可知道,這些所謂的超市,和以前的雜貨鋪相比,有什麼區別嗎?”
“這還用問,他們也說着咱們,將許多種貨品都放到一家店中。而且都是儘量將店鋪蓋的大一些,如此才能放更多的貨品。吃穿用度,這些物件也是越全越好。”朱時泰管着裕成超市,也包括整個大明各省各城的分店,他了解的還是比較多。
朱載坖兩手一拍道:“這就對了,他們既然也要賣如此多的貨品,那這些貨品,豈能是憑空變出來的。自然要靠着各地的作坊,一樣樣的生產出來。我再問你,這大明的大半作坊,都在誰的手中。是不是在我裕成商號的手中,甚至乾脆就是我裕成商號的產業。”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時泰恍然大悟,“陛下英明,是不是說,他們雖然也開起了超市,可是這貨源都在我裕成商號的掌握之下。而且他們開的超市越多,便等於是在替我裕成商號售賣?”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朱載坖點點頭道:“先帝還在之時,景王入主裕成商號,爲何我要將那些作坊,都拿到自己手中?便是這個原因。若是景王亂來,到最後我便會棄掉裕成商號。反正作坊在我手中,隨時可以掐斷貨源,另起爐竈。可惜你們都將景王哄的很好,他雖然也調了幾個人進來,卻沒動搖到裕成商號的根基。因此,事情也沒鬧到那一步。朕這是告訴你,不要只看超市。只要裕成總體是好的,便沒有問題。”
“陛下簡直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朱時泰要說不欽佩,那是假的,“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其實還有一點,朱時泰沒敢說,他更怕的是朱載坖追究他的責任。但現在看,朱載坖比大多數人都精明,也明白他的難處。
朱時泰到宮中求見,這讓朱載坖也有了出宮一遊的想法。
以前在王府和皇莊之時,便因爲要低調,很少去過市井那等地方。後來登基爲帝,就更沒有了外出的機會。
這次,朱載坖忽然便動起了外出的念頭。
也算不上心血來潮,而是聽到朱時泰對於外間的描述,朱載坖便想去看看京城的變化。
雖然朱載坖身處廟堂最高處,可是卻不能近距離觀察民間江湖,這是一個遺憾。
朱時泰想告退,朱載坖卻讓他等等。
接着朱載坖命人去請內閣的三位閣老前來,他有事情要吩咐。
時間不長,小黃門便領着徐階、呂本、高拱三人進了御書房。
掃了一旁的朱時泰一眼,徐階才躬身道:“陛下相召我等,不知有何事吩咐。”
“朕在宮中,聽說宮外變化不小,市井之間甚是繁華,比之一年之前還要熱鬧。”朱載坖微笑道:“所以,朕便起了出宮一遊的心思。召三位閣老前來,也是相請同遊。施政於廟堂,當知政事於民間結果如何。不知三位閣老,可有不同的意見。”
徐階與呂本都看向高拱,因爲高拱是陛下的老師。
高拱無奈,只得拱手道:“陛下所言之意,我等明白。可是陛下乃是萬金之軀,動念微服,豈不有些危險。若是有人想對陛下不利,便是下手的好機會。陛下可在宮中,我等安排官吏到民間體察民情即可。”
皇帝出宮,照例是要勸一勸的。否則皇帝就是扭了腳,也是天大的干係。
朱載坖早就料到會是這些藉口阻攔,但這些話雖老套,卻並沒有錯。
“這倒無妨,朕會帶着親軍暗中隨行。”朱載坖對於自己的安全問題早就有安排,“若無其他問題,諸位這就更衣動身吧。”
時間上已經到了下午,天氣也有些熱,街面上的人都顯得有點懶散。
朱載坖換了一身普通富貴人家的衣服,頗有興趣的走在最前面,朱時泰和田義兩個,一左一右緊跟在他的身旁。
徐階、呂本、高拱三位閣老則跟在後面,互相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評價纔好。
“陛下今天興致這麼高,我看對政事結果探查是假,出來遊玩倒是真的。”呂本搖頭擦汗道。
“咳,呂閣老莫要謗君。”徐階掃了呂本一眼,“陛下自登基以來,從無做過一件無用之事。前次出兵塞外,我等都覺得準備不足,近似胡鬧。結果如何,還不是將俺答打的大敗虧輸。後又整頓軍務,裁汰老弱,移軍戶於關外。不但將大明各鎮的戰力提升,更是將軍權牢牢握於手中。而後新年第一本,四兩撥千斤,更輕易使天下士紳老實繳納賦稅。這一樁樁一件件,張弛有度步步爲營,可不是好玩樂的君上能做到的。”
朱載坖有手段有本事,自然高拱這位老師就臉上有光。
高拱也接口道:“何止如此,陛下還在潛阺之時,便已經佈局了。否則這大明天下,如今便要被嚴嵩那賊所左右。”
徐階與呂本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起朱載坖帶兵入宮的一幕。那纔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至今大家都不明白,朱載坖是何時練出來的這支強軍。
現在聽到高拱所說的話,他們深以爲然。
其實高拱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朱載坖做了些生意,很有銀子。但這是自己的學生,又是君上,自然要捧個人場。
呂本點點頭道:“好了,老夫只是年紀大了,有點跟不上陛下的腳步,發發牢騷。你們不必對老夫說教,我當然知道陛下爲中興明主。”
“東家說的是,老夫三個也有此意。”徐階連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