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軍制目前是屯田制,除了發很少的俸祿之外,便是自己種地自己吃飯。
這個在大明之初確實是有好處的,但是隨着承平日久,便漸漸顯露出弊端。
屯田衛所的兵丁,基本上都淪爲了衛所官的佃戶,或者官員不花爭的勞工。而且衛所所屯之田,也被不少豪強地主所侵佔。如此一來,就別提衛所兵有什麼戰力了。小小的倭寇,能將大明東南半壁攪的不得安寧,便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些衛所的兵丁,早已成了農民。往往數十倭寇,便能追着成百上千的衛所官兵跑。每一接戰,便潰不成軍。
朝廷當中並不是沒有發現衛所兵的弊端,只是卻沒改變這個狀況,只是臨時招募了一些丁壯和兵勇來作戰。
如此雖然在戰事上有所緩解,但卻加重了朝廷的負擔。
朱載坖就看到大明的軍制已經不合時宜,纔會動這個念頭。而且他也要通過整頓軍制,將這天下兵權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中,進一步的確立權威。
首先,遷移一部分衛所的軍戶到關外,便是一大舉措。
這些人雖然沒有多少戰力,但是開荒種地還是可以的。關外有着京營和朵顏部的兵馬保護,足夠讓這些軍戶安定下來。經過數年的生活之後,使之在關外紮下根來,便可取消其軍戶身份。然後再將其所開墾的關外田地歸於個人,免稅三年耕種後再納稅。
而大明內地所減少的軍力,便可由招募來的職業軍人補足。
這等職業軍人的選拔,便是招募、立功進級、深造、授官這四步。其餘未能立功的的,便當兵三年期滿復員回鄉,將來可任命爲地方里正保長等職。
如此一來,既可妥善安置,又能除去軍戶的弊病,從而使得軍隊的戰力大增。
只是軍制一改,遷移和安置的銀子便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虧得有了市舶司的兩百餘萬兩銀子入帳,否則朱載坖還真無錢完成此事。
同時各邊鎮的兵丁軍戶,也在精減裁撤,一併送入移民隊伍。
這個事情就有些危險了,難免會有一些故土難離之人不願移民,甚至是在一些軍將的鼓動之下鬧事。這還算好的,朱載坖已經另派強軍監督,使之不敢稍動。但是更厲害的,則是舊軍制中的齷齪事。
兵部職方郎中唐順之便上書道:“薊鎮原有軍隊九萬一千餘人,今見在只有五萬七千餘人,逃亡三萬三千餘人。見在者多老弱不能戰。逃亡的原因是由於連年修築邊牆,上山運石伐木,工役繁重,力不足辦,貸錢賠貨;將領貪污,文吏侵漁,以致士卒貧累,不得不逃。”
薊鎮是九邊之中距離京城最近的一鎮兵馬,居然已經敗壞到了這等地步,簡直觸目驚心。
當即朱載坖便派人去召薊鎮總兵歐陽安進京述職,又派出監察司去調查取證。
結果歐陽安卻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直接就帶着人馬殺向京城。
朝中羣臣驚怖,可是朱載坖卻根本不將這歐陽安當一回事。對方盤剝起來自己手下的兵丁來如此酷烈,帶兵打仗纔有幾分戰力?
歐陽安不過三十歲左右,此人身材粗壯彪悍,見人便是一副笑臉,讓人覺得很是隨和。可他做事卻是果斷,直接就造了反。
朱載坖派定國公徐延德,領京營迎戰。 ωωω ✿ttκΛ n ✿C 〇
京營已經整頓完畢,全是精壯兵丁不說,也已經完成了換裝。清一色帶三棱鋼刺的掣電銃,而騎兵也都換了半身鋼甲和新式戰刀。定國公帶着出戰,也只是走個過場,京營完全受朱載坖所派的許遠指揮。
許遠本是親軍統領,如今也被朱載坖安排到了京營,做徐延德的副手。
朱載坖有意的將自己身邊人外放,逐步的掌握兵權。首先便是自己要將兵權握牢,其次也是爲了軍制變動需要。
趕上歐陽安這個薊鎮總兵造反,便成了許遠的墊腳石。
京城北門外一戰,薊鎮兵被打的大敗。互相踩踏,造成的傷亡甚至超過了京營所造成的傷亡。
歐陽安這傢伙,也被一舉成擒,押到了朱載坖的御前。
只是看了一眼歐陽安,朱載坖便讓人將之押入大牢之中,等候發落。
即使歐陽安是謀反的大罪,朱載坖也要走個程序。
待監察司那邊拿到了歐陽安的各種罪證,便交由衆給事中和諸多的御使。由這些言官,將所掌握的證據寫入彈劾奏章。
朱載坖將彈劾奏章翻看一便,便提筆寫了一個準字,還與內閣,使之交給刑部。
這樣做雖然麻煩了點,但是朱載坖卻是在給衆多官員傳達一種信息。雖然是皇帝,也沒有輕易的便給人定了罪。他這麼做的目的,便是讓大家知道,自己是個遵守規則的皇帝。
如此做的好處,也是爲了警告這些官員,做事要有規矩,不得隨意入人與罪。
朱載坖要通過一些細節,將法治的觀念悄悄的傳達給朝臣而至天下萬民,從而最終以法治代替人治。
但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且不可能操之過急。這都是需要前提條件的,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只會將好事辦成了壞事。
歐陽安交予刑部審問,各種罪狀一一擺出,使之無可抵賴。除了治其謀逆之罪,還要給薊鎮官兵們一個交代。要讓這些薊鎮的兵丁們都知道,長期以來盤剝他們的人,便是這位歐陽德總兵。
有了這個例子在先,大明各地再也沒有了不同的聲音。那些邊鎮的總兵將領們,也知道來硬的不行。關外便是陛下的強軍,京城還有京營和親軍拱衛,他們要敢亂動,只怕陛下收拾他們也不會比收拾薊鎮總兵難多少。
朱載坖下旨,若是配合軍制整改,對這些將領們便既往不咎。這一下子恩威並施,所有的軍心都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