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土默特的兵馬也是淌河而過的,只是土默特部並沒有火炮火藥這些東西,稍微深一些也不怕。
而明軍則不一樣,若是溼了火藥,這一仗怕也不用打了。
更讓俞大猷和戚繼光頭痛的是,火炮沉重,既然有炮車拖載,也怕陷於河泥之中。
幸好有李軒的建議,讓衆人的眼前一亮。若是如此,雖然也不輕鬆,但是卻切實可行。
京營數萬人馬,每人帶一兩塊石頭,便足夠在河底鋪一條硬實的漫水路。
吳雲生派出騎兵,讓他們沿河尋找淺灘。
第二日中午時,便有人回報,說是上游幾裡處,有亂石淺灘。
俞大猷等人簡直是大喜過望,這是剛渴睡便送來了枕頭,天助我也。
那處亂石淺灘方大偉派了炮車前去,在對岸先過去的騎兵護衛之下,也能通過。
雖然這個通過極其的艱難,但是總算解決了過河的問題。
俞大猷一聲令下,吳雲生帶着京營騎兵一萬多人,便先到了河對岸。
歸化城中守城的是俺答汗的兒子,黃臺吉。他的手中也是五萬騎兵,先前曾派出兩萬騎兵,去山口阻截明軍。可惜的是根本就沒能擋住吳雲生的攻勢,反而損兵折將士氣低落。
聽到明軍渡河的消息之後,黃臺吉也很是猶豫。要不要趁着明軍還沒站穩腳跟,在這個時候出擊,殺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時他的一個手下趙全卻極力勸阻,趙全本來也是大明之人。只是前幾年在大明境內搞白蓮教起義,帶了上萬人逃入土默特的領地之中,投靠了俺答汗。
因爲帶了上萬的漢民,能爲俺答汗種糧,又可打造攻城器具和甲冑,便成了俺答面前的紅人。
但是此人的存在,對於大明的邊鎮卻是極大的一件壞事。這幾年來,趙全這傢伙,沒少挑撥俺答汗攻明。甚至爲俺答汗修了九重宮殿,欲使其稱帝。
如此努力之下,更是得到俺答汗的器重。否則在黃臺吉的面前,也沒有他說話的份。
“王子殿下,我們在城中,他們在城外。”趙全在歸化城的城頭上,指着遠處只能看到一些小黑點一樣的明軍道:“我們正可以逸待勞,等着他們來攻。月前我們土默特也曾進攻大同右衛城,可是圍城七個月,也沒能將城拿下。既然明軍也敢來攻,我等不如就讓他們也來嚐嚐這個滋味。之前王子殿下曾派兵試探,明軍的騎兵兵鋒甚銳。我們既然有堅城可守,又何必與其野戰。大可在城中慢慢的消耗對方,讓明軍全都死在城下。”
黃臺吉皺了皺眉道:“我們土默特的戰士,只擅長騎兵作戰,可沒誰會守城。如果明軍攻上城頭,我們該如何對付?”
趙全沒想到的是,黃臺吉居然會提出這個問題,這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那也不是問題,我讓一些漢人上城,助王子殿下守城。”趙全拍着胸口道:“他們要是不聽話,王子儘可殺之。土默特的戰士只要有樣學樣,也就可以守住這城了。”
“好,你這個辦法不錯。”黃臺吉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趙全的主意。
傍晚時分,明軍已經全部渡過了大黑河,在距離歸化城八里之處面城背河紮下大營。
讓俞大猷他們奇怪的是,土默特的人連遊騎也沒放出,居然就這麼不管不問的,任由明軍在這裡紮營。
戚繼光也很奇怪,便對俞大猷道:“俞帥,你覺得俺答的人是打的什麼主意?不會是想半夜偷襲我們的大營吧。”
“很有這個可能。”俞大猷皺眉思索道:“雖然不知道土默特部打的什麼算盤,我們的警惕不可放鬆。晚上將遊騎放出五里,不得間斷。”
明軍不清楚土默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這麼緊張的過了一晚,結果什麼也沒發生。
既沒騷擾,也沒偷襲,更沒有跑過來放火燒明軍的大營。
作爲一員老將,俞大猷覺得這都不可思議。之前在東南,與倭寇交戰,那些傢伙什麼手段都可能用得上。
到了歸化城可好,土默特部也太過光明磊落。
想這麼多也沒用,俞大猷大手一揮,命令準備攻城。
黃臺吉與趙全兩人,在歸化城的城頭觀望,看到明軍大舉出動,便饒有興致的看着。
只是黃臺吉沒發現,趙全看着看着,臉色就變的有些發白。
他已經看到了越來越近的炮車,那上面的火炮他可認識,正是攻城的利器。
“王子殿下,我覺得,不能讓明軍這麼從容。”趙全心中後悔無比,早知道明軍帶了火炮過來,說什麼也要與明軍在城外決戰,但他口中卻平靜道:“看他們的樣子,也是帶了攻城器械的。若是讓他們這麼輕易的便攻城,這城上的壓力便有些大了。不如派出一萬騎兵,繞到明軍後方,隨時牽制明軍。哪怕就是不攻擊,也能讓明軍不敢放手攻城。”
黃臺吉冷冷的瞥了趙全一眼道:“怎麼,昨天還說守城好,今日便又讓人出城牽明軍,你早幹什麼去了。還是說,你覺得自己能指揮我、命令我?”
趙全急忙陪笑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看着明軍如此舒服罷了,更怕他們攻不下歸化城,逃跑了怎麼辦。”
“這還有點意思,不過還是算了。”黃臺吉搖頭拒絕道:“父汗帶人去迎擊朵顏部,我還是守好這裡,不要冒險的好。”
對於黃臺吉的堅持,趙全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總不能說出火炮之事,等着黃臺吉收拾他吧。之前可是他攔着,不讓黃臺吉派人出戰的。
“既然如此,那小的再去抓一批漢民上城助守。”趙全找了個藉口,便下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