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到戰果之後,趙國忠這才相信了李成樑與顧承光的話。
回頭看着兩人,目光之中多是一些疑問。
“你們只有八千人,其中還有五千是火銃手,是如何做到如此地步的?”趙國忠審視着兩人道。
對於趙國忠的問題,顧承光與李成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要解釋起來,可就有些複雜。不但整體的戰法都是朱載坖耳提面命的,就連從頭到腳的這些軍器也是朱載坖所提供。
至於大明軍器所拔髮下來的武備,都已經賣給了女真的王杲。
趙國忠看到兩人面面相覷,並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便露出質疑的神色。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趙國忠的語氣就有些不善了。
李成樑一抱拳道:“隱情倒不曾有,只是要想一兩句說明白,怕是做不到。大帥還是先隨我等巡營,才能明白。”
“隨你們巡營?”趙國忠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卻沒拒絕,倒要看看這兩個年輕人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巡營也就是在鐵嶺衛的營地之中巡查一圈,很快趙國忠便發現了這支鐵嶺衛與普通明軍的不同。
營地之中有幾隊火銃兵正在巡邏,隊伍極其整齊,動作也完全劃一。這些人目不斜視,起腳落足都是一個聲音,讓人感覺既新鮮又有力,卻又格外威武嚴肅。
而且趙國忠還發現,這鐵嶺衛的兵做事都一板一眼。凡是換崗行走,相互之間都要行禮舉止自有規矩,很是與衆不同,這不禁讓他嘖嘖稱奇。
最後,這位老將才發現這些新軍兵丁所持的火器極爲不同。
明軍制式鳥銃都是短短的一個彎把,而鐵嶺衛的兵丁火銃,都是厚實如同狗腿般的木託。
顧承光看出趙國忠的疑惑,便對着一名正在站崗的新軍招手,“你過來。”
那名新軍兵丁,兩手握拳小跑到了衆人面前,一個立正,擡手敬禮道:“見過上官,有何吩咐!”
“將你的火銃拿來我看。”顧承光命令道。
“是!”這兵丁也不廢話,只是取下火銃的動作也是自有一套動作,很是提氣的兩手平端着遞到了顧承光的面前。
顧承光心中升起小小的虛榮滿足感,擡手回禮,才取過對方手中的火銃,而後交給趙國忠。
老將趙國忠帶兵這麼些年,大戰小戰上百場,也從沒見過如此帶兵的。往往不是稱兄道弟,就是解衣推食。或是收爲家丁,在戰場上是親兵,回家是佃戶。
火銃拿到手中,趙國忠更是一驚。看着火銃外表雖然奇異,還沒什麼,可是拿到手中才發現,這火銃製造居然十分精良。
除了銃柄不同之外,在銃口下方居然還摺疊着一支三棱鋼刺。只要轉過來一卡,便能將火銃變成一支鋼矛,構思很是巧妙。
“此銃不凡,銃口也大了些許,想必破甲距離也更加的遠一些。有了這根鋼刺,近戰之時也有自保之力,真是巧妙。”趙國忠對於手中的這支火銃讚不絕口。
顧承光很是得意,“此乃穿山銃,二百步即可破重甲。以往的鳥銃雖然精準,但是要破重甲可就差得多了,百步能破皮甲就不錯了。”
“你們鐵嶺衛練兵之法令行禁止舉止有度,很是不凡。再有穿山銃如此神兵利器,難怪會有此大勝。”趙國忠表示贊同,但他話鋒一轉道:“李成樑聽令!”
李成樑急忙抱拳道:“末將在,但請大帥吩咐!”
趙國忠哈哈一笑,“將你們的穿山銃,都給我送到廣寧城中。”
顧承光一下子就急了,今日這場大勝,穿山銃可是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要是被眼前這老頭子搶走,他們這些新軍怎麼辦。
“老將軍不要開玩笑。”顧承光急忙搖頭道:“我勻鐵嶺衛剛剛將察哈兒部擊潰,誰知他們會不會報復。萬一這些穿山銃都留給了老將軍,那察哈兒部去而復反,豈不是讓親者痛而仇者快。”
趙國忠卻不想放過到嘴的肥肉,臉色一沉道:“我乃是遼東總兵,鐵嶺衛也是我的下屬。怎麼,難道鐵嶺衛連軍令都敢不聽了!”
李成樑過來打圓場道:“大帥有所不知,這五千人並不是鐵嶺衛的人。”
“什麼?”趙國忠這下子真吃驚了,看這些人行伍整齊,人員精壯,居然不是鐵嶺衛的兵丁,“這怎麼可能,那他們是哪裡的兵丁?”
“這五千人,都是裕成商號在遼東礦場上的護衛,並非是我鐵嶺衛的人。因爲他們火器精良,我此次才請他們來助戰的。”李成樑點點頭道。
趙國忠一下子沉默下來,誰不知道裕成商號最大的股東是當今陛下。就是小股東也是各路世襲的勳貴,沒一個能惹得起的。
只是就這麼白白放走,可有些不甘心啊。
顧承光給了李成樑一個暗讚的眼神,這話說的好啊,一下子就把老傢伙的鬼主意給擋回去了。
“既然是這樣,那就在戰時要聽從我的命令行事。”趙國忠可不是有勇無謀之人,他盯着手中的穿山銃看了看,扔回那名新軍的手中,“既然是裕成商號,想必這火銃是可以賣的。我可以從你們裕成商號的手中,買上一批穿山銃,價錢可不能貴了。”
“這是當然的。”顧承光一看生意上門,豈有不做之理,“老將軍發話,這火銃不會太貴。鳥銃二十兩銀子一杆,這穿山銃就三十兩銀子一杆。”
“二十兩一杆,不能再多!”趙國忠老頭子發怒道:“你難道還想借機多賺朝廷的銀子不成?那些蒙人騎兵甚是兇猛,我要這火銃是爲了減少手下弟兄的傷亡,這種出人命的錢你也要賺嗎?”
顧承光知道這應該是老頭子的底限了,便故作惋惜的道:“好好好,就聽老將軍的,二十兩銀子一杆。”
趙國忠看到顧承光這隨意的態度,纔回過味來,二十兩顯然不是底價,這小子很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