銃聲一響,銃口便立時冒出白煙噴出火光。
察哈兒的前鋒首領,看到明軍的火銃兵開火,便心中暗喜。雙方的距離,還有將近兩百步。鳥銃的射程可只有一百五十步,這麼遠別說傷人了,就是能打到人都不可能。
再向前衝擊數十步,兒郎們的弓箭便可顯示威力,將這些明軍火銃手射的哭爹喊娘!
前鋒首領笑看明軍開火,更是兩腿用力夾緊馬背,緩緩拉弓瞄嚮明軍的軍陣。
只是他只是剛起個念頭,便突然身子一震,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一下子抽離。沒等他明白出了什麼事,人便從馬背上滑落。
他艱難的擡頭看身自己的胸口,那裡有個核桃大的孔洞,正汨汨的往外冒血。而後便是一隻碩大的馬蹄,砰的一下踩踏在他的頭上。
前鋒首領腦袋碎裂而死,但察哈兒騎兵的衝鋒依舊沒有停下。
隨着新軍的火銃開火,一排排輪流擊發火銃,彈丸如同雨點一般射向蒙人騎兵。
那些正在衝鋒的騎兵,好似突然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紛紛被擊落馬下。
而這些落馬之人,和被擊殺的馬屍,卻又成了後方騎兵衝鋒的障礙。騎兵最重要的就是速度,一但速度提不起來,就要吃大虧。
察哈兒騎兵這裡無法前進,便自然而然的變成新軍的活靶子。火銃的準頭也大大增加,倒下的蒙人更多。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察哈兒的前鋒便敗退回了鎮遠關內。
“這些蒙人騎兵,不是騎射冠絕天下嗎,怎麼如此不經打?”顧承光此時志得意滿,尾巴都快翹到天上。
李成樑深知穿山銃的犀利,倒是知道定會獲勝,但是沒想到會勝的如此乾脆利落。
自己一方不過八千多人,察哈兒一方的前鋒騎兵差不多有萬人,兩邊還沒接觸到便已經使得蒙軍崩潰敗退。
“並非蒙人騎射不精,也不是我們新軍善戰,實在是這穿山銃太過犀利。”李成樑微微搖頭,對顧承光道:“我在這裡可要恭賀你,首戰告捷。鎮遠關下鎮遠候世子大勝察哈兒前鋒,將來也是一段佳話。小候爺只此一戰,便能成就天下之名。”
顧承光出身將門,雖然性子活潑些,但也知道輕重。
他並沒有因爲李成樑的話而驕傲,只是臉上帶着喜色道:“李大哥也不要調笑於多,咱們都知道這只是察哈兒的前鋒,只怕接下來纔是一場大硬仗。”
李成梁贊賞的看了顧承光一眼道:“你說的不錯,咱們在這裡堵着鎮遠關的關口,察哈兒的騎兵衝不出來,怕是不會甘休。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的主力就會過來,那可不是一萬人那麼好對付的。”
“李大哥,咱們加起來只有八千人,萬一打不過可怎麼辦?”顧承光看了看手下的五千名火銃手,皺起眉頭道:“新軍可是都沒騎馬,要是短兵相接的話,只怕全軍覆沒也有可能。要不然,咱們見好就收,先撤了再說。”
“只怕是來不及了。”李成樑搖搖頭,用手中的馬鞭一指關口,“大隊已經到了,現在再跑,只能是被人追殺的下場。而且他們連吃大虧,肯定不會放過我等。”
顧承光臉色一變,目光也轉向鎮遠關的關口。通過被毀的城關豁口,顧承光看到了打來孫汗的大纛,正在大羣騎兵的簇擁下,向着這邊行來。
“李大哥如此鎮定,肯定已經有辦法對付這些傢伙。”顧承光臉上肌肉僵硬的笑道。
“辦法確實有。”李成樑看到顧承光臉上露出喜色,卻接着道:“那就是死戰到底,把他們趕到魏家嶺關。”
顧承光好似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只怕小弟這條命,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
李成樑卻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自古沒有膽怯的名將,若是此戰勝了。顧兄弟便會是名符其實的名將勇將,將來繼承了爵位,也一樣會在殿下面前得到大用。”
得到朱載坖的許多恩惠,李成樑便有意鍛鍊顧承光。李成樑自從朱載坖寫出半闕雄詞,便知道裕王雄才大略氣吞山河,決不是池中之物而是九天神龍。他鍛鍊顧承光,也是爲了替自己分擔一些壓力,將來好有個得力的同伴和戰友。
顧承光卻沒那麼樂觀,今天這一戰之後,還能不能回去繼承爵位都不知道,還是要先活下去纔是啊。
“來人!”顧承光卻突然眼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將輜重車都擺在外圍,火銃手一率進入車牆當中!只要蒙人的騎兵衝不進車牆,他們便不能將你們如何!”
李成樑一怔,便哈哈大笑,“不錯,顧兄弟可真有你的。今日這一戰,只怕是想輸也不容易了。”
正在兩人說話間,輜重車都被擺在了火銃手的外圍,形成了一個方陣將火銃都圍在中間。
火銃手雖然跑不掉,但是外面的騎兵想要衝進去,也不太可能。
以蒙古馬的身材,要想從輜重車上一躍而過,那有點強馬所難。
但是這對於火銃手,就非常有利了。只要不是短兵相接,騎兵的速度和力量優勢便發揮不出來。
朱載坖都不會想到,顧承光會用輜重車作爲臨時的障礙保護火銃手。如果知道的話,也一定會對顧承光大加讚賞。
“來人,分左右兩翼包抄,衝出去將這夥明軍滅掉,不許放過一人!”打來孫汗傳下命令道。
轟隆隆!萬馬奔騰,數萬鐵騎如同海浪,一層層一排排的衝向關口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