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到“紫藤”茶座門口的時候,肖銘華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他急忙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黃振開着大別克載着王勇離開了,朱一銘剛纔在車上的時候,已經交代過了,讓他們先走,他一會回去的時候打車走。
朱一銘走到肖銘華跟前說道:“怎麼,和我還這麼客氣,在裡面等着不就行了,這天冷死了,站在這幹嘛!”
“沒事,我剛纔去衛生間的,看見好像是你的車過來了,於是就出來迎一下,剛纔沒告訴你具體的包間號。”肖銘華說道。
朱一銘聽對方這麼說了,也沒有再深究下去,他知道對方是刻意在外面等他的,至於說去衛生間什麼的,都是託辭、藉口。他們兩人雖說是同學、摯友,但都在體制內,並且他的位置要明顯高於對方,所以肖銘華下示意地就會按照官場上的那套來了。他雖覺得無所謂,但對方在意,也只好隨他了。
朱一銘跟在肖銘華的後面,進了六號包間的門,只見一壺龍井,四道休閒小吃整齊地放在茶几上。除了菸灰缸裡有兩個菸蒂以外,小吃和茶肖銘華都沒有動過。對方把姿態放得很低,這雖然表現出了對他的尊重,但是朱一銘的心裡卻並不那麼舒服。他還是覺得之前兩人在恆陽的那種關係更好一點,朋友多於上下級,而現在則恰恰相反,讓他心生一絲無奈之感。
現實就是這樣,他也沒有責怪肖銘華的意思,相反面對對方對他的這份尊重,他只能表示感謝。
肖銘華先爲朱一銘斟滿茶,然後纔給自己倒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昨晚這一系列的動作以後,他才把身子往椅子上靠去。
朱一銘端起茶杯來輕嚐了一口,你別說這茶座的規模不大,上的茶還是非常正宗的。此刻,朱一銘只覺得脣齒間全是極品龍井的清香,味道純正至極。他把茶杯往下一放,笑着說道:“茶不錯,在外面難得喝到這麼好的茶。”
肖銘華聽後,也把茶杯往下一放,開口說道:“是呀,前兩天和邱局來過一次,覺得這兒茶的味道和環境都不錯,今天就把你請過來了。”
朱一銘聽後,點了點頭,看着肖銘華說道:“不錯,不錯!”
他這話究竟是說茶不錯,還是說肖銘華主動和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邱海雲接觸不錯,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肖銘華剛過來的時候,朱一銘特意向他提到了邱海雲這個人。根據齊雲之前介紹的情況,這位和元衛軍顯然不是一路人,那正好是肖銘華可以爭取的對象。現在看來,對方已經照着他的話去做了。
肖銘華拿起桌上的煙遞給朱一銘一支,然後又爲對方點上火。
朱一銘客氣地在對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表示感謝。
兩人一陣噴雲吐霧以後,朱一銘看着嫋嫋升起的藍色煙霧,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麼個情況?那夥人有沒有說什麼東西?”
肖銘華彈了彈手中的菸灰,回答道:“這事看來不容易,這些傢伙嘴嚴得很,什麼也不肯說,我讓孔俊帶人在那問着呢。我這電話可是此起彼伏,要是再呆在那,估計人家都要找上門來了,所以索性回家來了。”
“哦,誰對這事這麼關心?”朱一銘隨口問道。
“局長大人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我回答得很婉轉,然後林助理親自打電話過來過問,我只有把你給搬了出來,要不然頂不住呀!”肖銘華面帶歉意地說道。
朱一銘聽後,不以爲然地說道:“沒事,我之前不是和你交代了嗎,有事只管往我身上推。他聽後,怎麼說的?”
“人家聽後什麼也沒有說,直接把電話撂了,不過我擔心那電話下次是不是還能正常使用,呵呵!”肖銘華笑着說道。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也笑了笑,然後問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情況?”
朱一銘心裡很清楚,如果單爲這兩件事情,肖銘華是絕對不可能打電話給他。如果對方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那還真枉費他爲了把對方從恆陽調到泰方來所作的一番努力。
肖銘華聽後,笑着說道:“領導就是領導呀,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少扯蛋,有事說事,別說這些沒用的。”朱一銘佯怒道。
肖銘華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我剛掛機,電話立即又響了起來,我還以爲林助理又有新的指示了,誰知接起來一聽,竟是車書記打來的電話,他也是爲那幾個傢伙說情的,只不過話說得很婉轉。
我想了想,把這個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向領導做了一個彙報。
他聽後竟說道,哦,這些傢伙居然如此膽大妄爲,竟然敢襲擊一銘市長,真是太無法無天了,你們公安局一定要嚴肅處理。
肖銘華特意在嚴肅這兩個字眼上用了力道,說完以後,還衝着朱一銘擠了擠眼睛,那意思是說車懷遠臨陣倒戈呢。
朱一銘聽後,說道:“估計有人把電話打到他那兒去了,他打這個電話也不過是爲了應應景,後來聽你一說,瞭解了情況,反而動了真怒,可以理解。”
肖銘華見朱一銘把這事說得輕描淡寫的,他當然不會再多說什麼,看着對方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十來分鐘以後,局長大人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直接是命令我,把那些人給放了,還說如果不放的話,我將要承擔因此產生的一切後果。我回答他,我此刻已經不在局裡了,誰知他竟然問我在哪兒,貌似只要我還在地球上,他就會立即趕過來糾正我的錯誤的。”
朱一銘也被肖銘華滑稽的話語給逗樂了,他笑着說道:“你是怎麼回答的,人家可是你的頂頭上司,得悠着點呀!”
“嘿嘿!”肖銘華一臉壞笑地說道,“不知怎麼回事,當時我的手機突然沒了信號,這該死的電信部門,就知道收錢,不知道提高服務質量,等改天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投訴他們,真是太不像話了。”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了。
肖銘華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已非當年的那個愣頭青了,知道對方是局長,官大一級,又是地頭蛇,和其硬頂的話,不見得能討着好,所以就用這樣一招巧妙地躲避了過去。畢竟誰也無法限制手機信號必須二十四小時正常,這年頭,貌似信號出點問題,也是很常見的事。
朱一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開口問道:“你躲在一邊,那個叫孔……孔俊的,是不是能頂得住呀?”
“呵呵,沒事!”肖銘華說道,“下午,事發的地方是沿江水上派出所的轄區,我讓孔俊把人帶那兒去了。局長大人就是找不着人,才一個勁地往我手機上打電話的,要不然他怕是不會在我這浪費時間的。”
朱一銘聽後點了點頭,想不到肖銘華安排得如此到位,他剛纔是瞎操心了。
兩人又點上一支菸,肖銘華想了一下,看着朱一銘問道:“你不是說我們的局長大人是那位的人嘛,我看他好像很主動呀,這事是不是那位也出手了?”
朱一銘剛纔聽了肖銘華的話以後,心裡就在考慮這個問題,現在肖銘華也看出來了,他更是緊鎖住眉頭,心裡還真有點沒底。
他雖然知道林之泉和元秋生走得很近,但是不是到了對對方的事情不遺餘力地予以支持,他還真有點摸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