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朱一銘接到了申強的電話,他說那事黃了,他現在這就到徐城來,當面向朱一銘彙報。他同時還說,這兩天他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等見面以後一併彙報,他估摸着這兩件事情中間會不會有點聯繫。
朱一銘聽後,很是不爽地皺起了眉頭,讓申強到徐城以後再和他聯繫。按說這事應該沒有什麼難度,怎麼就黃了呢,前兩天申強說到這事的時候,還是信心滿滿的,怎麼現在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呢?
要說這是申強在裡面搞的鬼,打死朱一銘也不信。不管爲了他的過去和將來,申強都不會這樣搞的。要說搞翻鄒廣亮的迫切心情的話,申強比朱一銘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他絕對不會在這事上面搞鬼的。
現在這情況很明顯一定沽源市那邊出了問題,至於說出了什麼問題,只有等申強來了以後,才能搞清楚。
沽源到徐城也就兩百多公里,走沿江高速,兩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了。爲了等待申強的到來,朱一銘下午沒有出去督查,讓胡悅梅帶着秦珞和陳華下去了。
三人明顯感覺到朱一銘的臉上的氣色不對,並且說話的口氣也不對,不過領導既然不願意說,他們也沒有出言詢問的道理。要是那樣做的話,可就有點太不懂規矩了,並且還容易遭領導不待見。
下午四點左右,申強駕駛着一輛老捷達出現在了朱一銘他們住的賓館裡面。申強現在很是苦逼,就連這輛老捷達還是紀海洋幫他搞來的,被鄒廣亮放到冷板凳上以後,申強才深切感受到什麼叫世態炎涼。以前那些爭着搶着獻媚的傢伙,現在八竿子都別想打着一個。
申強在朱一銘的房間,只待了一個小時多一點,然後便駕車離開,朱一銘讓其在附近找家賓館開個房間,休息一晚以後,明天再回應天。雖然胡悅梅、秦珞、陳華三人都是他的人,但是這事關係重大,爲了防止意外,朱一銘不想讓申強在三人面前露面,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
申強走後,朱一銘把門關上,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支菸以後,還是覺得一頭霧水。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猛地一下推開了玻璃窗,頓時,一股冷風吹進了屋裡。現在雖然已是初春,但淮江省的氣溫仍然維持在零度左右,在這樣的溫度下,打開窗戶的話,那感覺可想而知。
被冷風一吹,朱一銘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他伸手關閉了窗戶,要是再吹下去的話,明天怕是就會感冒了。朱一銘重新踱回到窗前,一屁股坐在了牀上,他決定好好把申強剛纔說的捋一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兩天,申強在檔案管理員身上下了猛藥,所以對方還是很給力,在相關檔案資料裡面查找了許久,可就是沒有那份報告。目錄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這有這麼一個東西,可到相應的櫃子裡面去找的時候就是沒有。
檔案員開始還以爲放錯了地方,於是又到其他檔案裡面翻找起來。申強見此情況,自然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捲起袖子,也加入了進去。
兩人忙碌了兩天,把可能有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有些重點地方甚至找了兩、三遍,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之際,檔案員猛地想起會不會有人將這份報告借走了,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他還是在借出登記薄上查找了起來。十來分鐘以後,就有了意外發現,這份報告果然是被人借走了,就在五天前,借閱人是市政府的黃學強。
這人申強不認識,檔案員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黃學強就是沽源市市長孫啓勝的秘書。看到這個借閱記錄的時候,檔案員愣住了,想了好久才醒過神來,上個星期的時候,他小姨子的婆母過生日,他請人幫着帶了半天班。這個借閱記錄正是發生在那個時間,這也就是他不知道的原因所在。
他之前之所以沒有想起查看借閱記錄,是因爲這份檔案已經是八百年前的東西,誰沒事會借這玩意出去,他壓根就沒往那兒想。
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申強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市長秘書來借的,那十有八九是市長要的,在沽源市內,還沒有誰有這個膽子和市長去催要檔案的,就算是市委書記的話,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那也不行。這話,申強最多也就是想想,他到哪兒去請市委書記幫忙去。
在這個問題上,朱一銘和申強的觀點是一致的,這個檔案一定是孫啓勝借走了。至於說,他借這個檔案有什麼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這個問題以外,申強說的另外一個消息也很讓朱一銘鬱悶。沽源市化肥廠那些隨處亂堆的廢渣,居然一下子全都看不見了。申強發現這個情況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找錯了地方,結果和樑浩康聯繫了一下,發現並沒有找錯地方,但是那些東西卻確確實實不存在了。
申強的意思是這兩件事情都是沽源市的人乾的,他們一定得知黎兆福帶領的督察組的人找上了這個問題,爲防患於未然,把這些東西全都處理掉了。朱一銘並不同意這種觀點,他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
申強不清楚黎兆福他們那組在沽源市的情況,朱一銘是清楚的。孫啓勝如果真的在乎督察組拿這事做文章的話,就不會對他們不理不睬了。當時黎兆福給了他機會,他直接無視掉了,現在回過頭來再想方設法地補救,那不是傻逼嘛?
朱一銘相信能混到一市之長,沒有哪個是大腦有問題的。當時,孫啓勝不鳥督察組,這裡面就有問題。他雖然是市長,但全省的官員都知道他們督察組後面站的是省委。一個市長就算再牛叉,難道還敢和省委叫板不成,這可是打死也沒人相信的事情。
那份檔案肯定是被孫啓勝拿走了,而化肥廠的事情,則很有可能不是他乾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所有的疑問就迎刃而解了,那就是化肥廠的那些廢渣究竟是誰讓人搞掉的。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的眼前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只要搞清楚這事是誰做的,下面只要順藤摸瓜就一切OK了。朱一銘抑制住內心的興奮,拿出手機來,給申強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以後,他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直到對方完全搞清楚了,他才掛斷了電話。
兩天以後的中午,朱一銘接到了岳父的電話,對方告訴他,盧魁已經準備迴應天了,讓他現在就從徐城出發,晚上對方有事和他商量。
掛斷電話以後,朱一銘把胡悅梅叫到了一邊,仔細叮囑了兩句,和陳華拿過車鑰匙,駕車直奔應天而去。
這次胡悅梅沒有再隱瞞朱一銘的行蹤,看着秦珞和陳華一臉疑惑的目光,她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說道:“盧部長回來了,讓處長回去有點事情要商量。處長臨走的時候可是交代了,誰要是偷懶的話,他回來找誰算賬。”
秦珞和陳華聽了這話以後,剛纔緊張之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輕鬆與快樂。他們都清楚處長和盧部長的關係,還從胡悅梅的口中知道了盧部長竟然是燕京盧家的人,聯繫前兩天新聞聯播裡面報道的盧老的事情,他們這對朱一銘前段時間的異常表現很是關心。現在聽說盧部長回來了,他們自然清楚這其中意味着什麼,所以他們有理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