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夏新明留下的這條煙,那塑料薄膜只封住了大半條煙,還有四分之一左右的部位沒有封住。這條煙顯然被人動過了,要不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黎兆福當然不會傻到認爲有人會把拆了封的煙賣給或是送給夏新明,現在的結論已經很明顯了,夏新明在把這條煙送過來之前,一定是動過手腳了。他往裡面塞過東西了,至於塞的是什麼,黎兆福就不得而知了。
黎兆福在官場上行走多年,再加上他喜歡看法制節目,知道很多送禮的手段。往菸酒裡面塞東西送給對方,這是常用的手段之一,只不過夏新明做得比較隱蔽,他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暗示,只是在煙上面留下了痕跡,這樣收禮的人一看,心裡就應該有數了。
黎兆福對對方到底往這條煙裡面塞了什麼東西很好奇,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他絕對不能私下把這煙拆開,那樣的話,到時候他就說不清楚了。
黎兆福做事的能力雖然一般,但爲官還是比較清廉的。上次的那張領條,他當時也是確有急用,過後,華天公司的發票又沒能及時到位,所以這才拖了下來,前段時間,他已經找胡悅梅處理過那事了。
他很清楚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但有些東西如同高壓線一般,是絕對碰不得的。如果你碰了的話,身敗名裂還是輕的,極有可能有牢獄之災,那樣的話,何必呢?
看着那條被做了手腳的金溪煙,黎兆福發了好一陣呆,他頭腦在高速運轉,認真思考着對策。他心裡很清楚,這東西一定要儘快交上去,可究竟該交給誰,他卻犯難了。
按說,應該交給鄒廣亮,對方是他們三處的直接領導,可這樣一來的話,勢必要通過朱一銘,畢竟對方纔是三處的處長。這是他極不情願看見的結果,那樣一來的話,勢必會讓朱一銘從中分一杯羹。
他不願意交給鄒廣亮還有一個原因,省委組織部裡面都知道他是鄒廣亮的人。兩人的關係太近,就這事而言,絕對不是好事,別人甚至會認爲他們兩人故意在演戲,那樣的話,他可就太冤了。
黎兆福想了好一會以後,決定直接和盧魁聯繫,然後根據對方的要求辦。他這樣做也是有理由,這事發生在督察組在寶新區督查期間,而盧魁是督察組的組長,他有問題的話,向對方彙報合情合理。
這樣一來的話,這事就可以繞過朱一銘了,對方是督查一組的組長,而他是二組組長,從這個角度來說,兩人之間是平級的,他自然不需要向對方彙報。
這樣做,自然也有弊端,那就是鄒廣亮知道以後,可能會不開心,不過黎兆福想憑着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時候好好解釋一番,對方應該不會有意見的。
打定主意以後,黎兆福不再猶豫,拿起手機來,撥打了盧魁的電話。雖說時間已經不早了,但事發突然,相信對方不可能有什麼意見的。
電話接通以後,黎兆福就把這事詳細地向對方做了一個彙報,包括前兩天對方單獨請他吃飯,他特意把樑浩康帶過去的事情。
盧魁聽後,對這事很重視,他對黎兆福說道:“兆福同志,你這麼做很好,明天一早,你就帶着拿着那東西回部裡一趟,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
黎兆福聽了盧魁的話後很是開心,連忙對着電話說道:“盧部長,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行,就這樣吧。”盧魁說道,“對了,這事你有沒有向廣亮部長彙報過呢?”
“盧部長,寶新區的夏新明剛走,我還沒來得及向鄒部長彙報。”黎兆福連忙答道。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跳驟然加速,黎兆福很清楚盧魁這樣問的目的。他雖說是鄒廣亮的人,但如果通過這事在盧魁心裡留個不錯的印象,對他而言,那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事。
“哦,行,兆福不錯。”盧魁淡淡地說道,“有空的話,把這事向廣亮部長彙報一下,把我的態度也一併說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研究處理這事。”
黎兆福連忙嗯了一聲,恭敬地道了一聲再見以後,等耳邊傳來忙音以後,他纔敢掛斷電話。看來這次是賭對了,黎兆福心裡暗想道。寶新區的情況就如鐵桶一般,要想打開一個缺口談何容易,黎兆福對他們這個督察組最終能否搞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還真沒什麼信心。現在,他交上夏新明送的這條煙,就算最終顆粒無收,他也算有交代了,對他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黎兆福在撥打鄒廣亮電話的時候,滿臉堆笑,他心裡很清楚,現在只要把對方哄好了,那他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朱一銘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見是吳天誠的號碼,連忙摁下了接聽鍵。電話一接通,裡面就傳來了對方的質問聲,我說你這傢伙躲到哪兒去了,我今天去找老爺子有點事情,便準備順路去組織部看看你,誰知人家卻告訴說,你到寶新區去了,還說已經下去好幾天了,搞到我好像火星來的一樣,說說究竟是這麼回事。
朱一銘聽後,連忙賠禮道歉,把這段時間的情況,向對方作了一個說明。吳天誠聽說了以後,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這事屬於明察暗訪性質的,自然不能滿世界嚷嚷。他聽後,想了想,說道:“行了,我不管你有什麼事情,後天晚上你可一定要回來。兩位夫人的美容院搞好了,準備後天開張,你家要是一個人都不過來的話,那五十萬我們可不認賬了。”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了,然後對着手機說道:“我倒巴不得你不認賬,那樣我可就直接去找兩位伯父,然後獅子大開口說,我投了一百萬在美容院裡面,結果吳哥不認賬了,你看如何,哈哈!”
吳天誠聽了這話以後,鼻子都氣歪了,過了好一會,才說了一句,算你狠,後天晚上早點過來,到時候,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來遲了,可別怨我。
朱一銘聽對方說得這麼嚴肅,連忙答應了下來,他心裡很清楚,吳天誠說得這麼鄭重其事,介紹給他的人,一定不簡單。
掛斷電話以後,朱一銘暫時把這事放到了一邊,他現在最需要動腦筋的是寶新區的事情。雖說查到了地稅局的問題,並且有錄像,可以說是鐵證如山,對方絕對無法抵賴,但朱一銘覺得上面既然費盡心機把他們派下來,就絕對不可能只爲了拍死一、兩隻蒼蠅的。這樣一想的話,他就感覺到了肩頭的擔子,於是凝心聚力地想起應對之策起來。
城區他們已經基本跑遍了,及時再查下去的話,也不會再有任何收穫,那下面的工作重點,應該轉到鄉鎮這塊來了。按照他之前設想的,城區這塊也只不過是故佈疑陣而已,他真正想有突破的地方是在鄉鎮。朱一銘堅信,不管寶新區怎麼防範,鄉鎮的力度一定要小於城區,那也就給他們提供了可乘之機。
現在,他要考慮的就是明天究竟該怎麼辦的問題,要想幹出點事情來的話,一定先要甩掉門口那個盯梢的。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朱一銘發現始終有一輛車在雲華賓館周圍晃悠,車的顏色,品牌不斷變換,車裡的人也各不相同,但他們的目的卻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監視他們督察組的行動。這樣一來的話,不管他們去哪兒,對方都能事先得到消息,做好充分的準備,他們到了地頭以後,再想查到什麼東西的話,那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