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爲民這下子傻眼了,本以爲對方的耐性也就不過如此,現在看來大有點沒完沒了的意思。他有心想開口詢問對方一下,叫他過來究竟有什麼事情,不過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敢開這個口。
張爲民覺得這會比剛纔要難站多了,兩條腿堅持不到十秒鐘就想移動一下,又怕朱一銘抓住他的這些小動作不依不饒,所以他努力剋制住自己。誰知這玩意越剋制越覺得難熬,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朱一銘把對方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裡,又等了十分鐘以後,他放下文件,不等張爲民有任何表示,直接開口問道:“張爲民,我聽說你近來對部裡的人事變動很關心,是不是也來給我作個介紹?”
張爲民聽了這話以後,愣在了當場,過了好一會以後,才說道:“處……處長,你可不能聽信有些人的一面之辭呀,我沒有關心部裡的人事變動。”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說你謊嘍?”朱一銘冷冷地問道,“那好,現在,我來問你,你今天在辦公室有沒有說鄒部長那的人事變動的情況?”
“沒……有吧!”張爲民自以爲聰明地回答道。
朱一銘看見對方這拙劣的表現,差點笑出聲來,他假意想了一下,說道:“這事不管有沒有,其實都無所謂,鄒部長確實調整了秘書,大家都看到了。就算你說了,其實也無所謂,畢竟也算是實事求是。”
張爲民聽了這話以後,長出了一口氣,心想,既然無所謂,你剛纔大張旗鼓地問個什麼勁呢?他剛想到這兒,耳邊陡然響起了一聲大喝,“這事是無所謂,但你居然還幫着分析出了鄒部長換秘書的原因,你的能耐可真大呀?”
朱一銘稍作停頓以後,繼續說道:“一會和我去一下三樓把這事解釋清楚了。別搞到最後,領導知道這消息是從三處出去的,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張爲民聽了這話以後,呆立在了當場,支吾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朱一銘把張爲民收拾了一番以後,就讓他滾蛋了,這樣的人你和他說不到太大名堂,今天敲打一頓以後,他最起碼會安穩好一陣。朱一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樣的貨色雖不能起什麼大的作用,但總是像蒼蠅一樣在人跟前嗡嗡直叫,討厭得很,索性把他給收拾老實了。
三處搞的那個督查方案由於有崔楷文的力挺,所以很快在組織部上層得以通過了,但在找試點的問題上卻出現了分歧,在選武都縣還是寶新區的問題上,僵持不下。崔楷文的意思是放在寶新區,而副部長鄭淵和另一個副書記卻認爲選在武都縣更爲合適。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達成不了共識,崔楷文見此情況,只有說下次再議這個問題。
在會議的整個過程中,盧魁和鄒廣亮都保持緘默,這讓崔楷文心裡沒底。別人的態度,他可以不在乎,盧魁這卻一定要給予足夠的重視,一方面,他是常務副部長,分量在那;另一方面,這方案是他的人搞出來的,要是沒有他的支持,就算把這個實驗點設在寶新區,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朱一銘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沒有去和盧魁聯繫,他心裡很清楚,他現在需要做的只是拿眼睛看就行了。如果需要他去做什麼的話,盧魁一定會知會他的,這樣一想的話,朱一銘就很坦然地靜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了。
朱一銘端起茶杯來,剛準備喝兩口新泡的龍井茶,桌上的電話竟然響了起來。接通以後,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喂,朱處長,你好,我是馬鈞呀,這兩天忙不忙,我們找個時間聚一聚。
之前,朱一銘很期待和馬鈞的聚會,畢竟是大老闆的身邊人,誰不想和他扯上點關係呢,但是這時候,朱一銘卻不得不慎重起來。他對着話筒,謹慎地說道:“行啊,不知馬主任什麼時候有時間?”
“我看就改日不如撞日吧,就今天晚上怎麼樣?”馬鈞說道。
“今晚呀?”朱一銘有心想要推脫,但之前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現在不太好開口,略作思考以後,他說道:“今晚,你方便嘛?大老闆沒什麼……”
“老闆今晚去燕京了,我擔心沒地方吃飯去,於是就想到朱處長你了。”馬鈞半開玩笑地說道。
“哈哈,原來是這樣呀,行,等晚上安排好了,我打你電話。”朱一銘笑道。
“好,那我們就一言爲定。”馬鈞爽快地說道。
朱一銘放下電話以後,仍覺得這事有點怪異,就算崔楷文去燕京了,馬鈞也不應該這麼急着要和自己一起吃飯呀。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至於說什麼問題,此時他尚不清楚,只有等到晚上去了以後才能知道。
朱一銘正在思考和馬鈞晚上吃飯的事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見是吳天誠的電話。接通以後,對方說這邊的事情終於處理完了,明天到晚就能回來了。朱一銘聽後,連忙問他具體的時間,並說好,到時候去接機。吳天誠聽後開心地答應了。
接了兩個電話以後,朱一銘的心裡不禁有些小期盼起來,照目前的情況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管是官場,還是商場,他都將進入一個非常忙碌的階段。他不由得想起,在恆陽市的那段日子,雖然忙碌,但是人卻非常充實,有時候心裡甚至有一種激情澎湃的感覺,那樣的狀態眼看又快要回來了。
這階段,朱一銘往美容院和大賣場跑的時間少了很多,因爲美容院的裝修已經接近了尾聲,而大賣場那邊的工程雖然還早,但有沈衛華在那盯着,他也不用費太多的心思。明天吳天誠就要回來了,那他更不用分心了,只要一心把工作上面的事情搞好就行了。
晚上和馬鈞的這頓飯,朱一銘還是覺得安排在春滿園比較合適,那兒的檔次不低,關鍵是地勢較偏,不容易遇見熟人。兩人的身份都比較敏感,扯到一起的話,容易讓別人產生遐想,朱一銘相信馬鈞一定也會這麼想的。
他打電話過去訂了一個包間,然後臨近下班的時候,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馬鈞說,老闆乘六點半的飛機,一會他們就要去機場,他再趕到春滿園的話,要將近七點了。朱一銘聽後,連說沒事,沒事。他心想,遲一點反而好,這樣就更不容易遇見熟人神馬的了。
六點二十左右,朱一銘從部裡出發的,對方已經說清楚時間了,他去早了也沒什麼必要。到春滿園以後,等到六點五十多點,馬鈞和夏軍才一起進了包間。夏軍是司機,把崔楷文送上飛機以後,就和馬鈞一起過來了。朱一銘和他也算熟悉,所以見他們進來以後,便熱情地招呼起來。
三人的這頓飯吃得較爲開心,酒只喝了一瓶,夏軍象徵性地倒了一點,其他的朱一銘和馬鈞給分掉了。之前,三人誰也沒有提起工作上的事情,邊吃邊聊着一些身邊的奇聞趣事,不時還哈哈大笑兩聲。
直到臨近結束的時候,馬鈞纔看似隨意地說道:“一銘處長,你們三處的那個方案真是給力呀,不過要想真正發揮出威力,這個選擇進行實驗的點,可一定要慎重。你說是吧?”
朱一銘知道對方這是要進入正題了,笑着點了點頭。不管他說這話的目的何在,這句話至少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這個頭點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