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見對方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樣,心想,你早幹嘛去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未免太遲了點吧,不過對方既然這樣說了,他要是再堅持讓他做報告神馬的,就顯得是別有用心了,這可不是朱一銘希望看見的結果。他面帶微笑地看了申強一眼,然後說道:“申主任,你真可是太謙虛了,這樣吧,我們也不說報告、指示什麼的,今天你來是代表鄒部長過來的,怎麼着,也得給我們說兩句吧。”
申強聽了朱一銘的這話以後,心想,貌似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呀,自己既然坐到上面來了,哪兒一聲不吭的道理,那也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想到這以後,他靈機一動,對朱一銘說道:“行,朱處長,鄒部長讓我過來確實有點事情,我就藉着這個機會和大家說一說吧!”
朱一銘聽後,點了點頭,然後衝着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心裡卻暗暗想道,我就是想借你的嘴來說這事的,要不然的話,還真不見得會如此給你面子。至於說你自己如果願意裝逼,給大夥來個長篇大論什麼的,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從那天初來組織部,第一次見到申強開始,朱一銘對其就很不感冒。今天這事也不能算是朱一銘給申強挖坑,申強是代表鄒廣亮過來的,朱一銘理應給予足夠的尊重,把他請到臺上就坐。至於說坐到臺上以後,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那可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總不至於捂住你的嘴,摁住你的手吧。
申強坐正了身子,輕咳了兩聲,臉上由於緊張,竟有幾分發熱發紅之感,他長出了一口氣以後,對衆人說道:“各位三處的同志們,今天很榮幸有機會和大家聚在這聊兩句。剛纔你們朱處長說讓我作指示什麼的,那個我可萬萬擔當不起,我的情況,大家都清楚,只不過就是一個小秘書而已,爲領導跑個腿,傳個話,是我的分內之事。今天到這來,主要就是有個消息想告訴大家,這對於三處來說,是一個好消息,當然這和領導的關心和照顧是分不開的。”說到這以後,他故意停住了話頭,好像讓大家消化一下他的講話精神似的。
朱一銘聽了他的這番開場白以後,愈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申強十有八九是爲了那件事情來的,要不然他不會說出剛纔那樣一番話來。
黎兆福聽了申強的話以後,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不知道申強究竟在搞什麼。他同時也有點責怪鄒廣亮,按說自己可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什麼事情的話,應該先告訴他一聲,怎麼直接讓申強這貨跑過來傳達什麼消息,這不是典型的多此一舉嘛?
黎兆福這還真有點錯怪鄒廣亮了,對方就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纔打發秘書申強過來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費盡心機才搞出來的這一出,被崔楷文的秘書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化解了,爲了三處的穩定,這次下區縣鍛鍊,就不徵調他們的人了。說完以後,人家轉身直接走人,別說解釋了,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給他。鄒廣亮心裡的鬱悶可想而知,哪兒還顧得上黎兆福的感受。
申強停頓了五秒鐘以後,繼續說道:“鄒部長讓我來告訴你們,之前部裡說從各處都抽調一名工作人員去各區縣鍛鍊,現在領導考慮到你們三處的特殊情況,朱處長剛來,對處裡的工作還沒有完全上手,爲了支持他的工作,這次就不從你們三處抽人了。”
他說完以後,特意轉過頭來看了朱一銘一眼,好像等着對方的感謝似的。此刻,朱一銘很是開心,自然也不會吝嗇一句感謝神馬的,他開心地說道:“謝謝領導和申主任對我們三處工作的支持,一銘感激不盡!”
申強聽了朱一銘的話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着回了一句,朱處長客氣了。正當兩人互相道謝之時,突然有一個不滿的男聲傳來,申秘書,這究竟是你的意思,還是鄒部長的意思,有些話可不能瞎說呀,說了,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申強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猛地聽到這話,臉色猛地一變,循着來聲望去,說話的人正是黎兆福。他也估計到是他了,因爲此刻朱一銘都這麼給他面子,能說出這話來的,自然非黎兆福莫屬。
一直以來,黎兆福就以鄒廣亮的嫡系自居,根本不把申強放在眼裡。申強雖然很是不爽,但是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和老闆的關係比自己貼呢,所以他一般都選擇了隱忍。今天這種情況,他不準備再給對方面子了,一方面,在大庭廣衆之下,對方這種赤裸裸地打臉行爲,讓他有無地自容之感;另一方面,他今天來三處確實是幫老闆傳話的,所以並不懼對方什麼。
打定主意以後,申強一臉嚴肅地說道:“黎副處長,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假傳聖旨,那你還真看得起我,你要是覺得我在胡編亂造的話,現在就可以去鄒部長那兒求證呀!”
黎兆福聽了這話以後,都快要氣瘋了,自從朱一銘稱呼過他“黎副處長”以後,他就對此非常敏感,今天申強居然在三處所有工作人員面前這樣稱呼他,讓他有種惱羞成怒之感,可仔細一想,對方說的話也算是合情合理,就算想反駁,貌似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由頭。
黎兆福簡直有種要瘋掉的感覺,想不到平時他連正眼都懶得去瞧的申強,居然在這麼重要場合給了他致命一擊,要是不說點什麼的話,那這口氣他實在難以下嚥。黎兆福凝視着申強一字一句地說道:“這麼大的事情,我之前怎麼沒有聽鄒部長提起呢?”
黎兆福的心裡很清楚,此時說出這樣一番話語來並不合適,所以他說的特別慢,話裡的意思是在警告申強,你不要以爲坐在臺上就是領導了,要說和鄒部長的關係,你和我比的話,可差遠了。
黎兆福的想法不錯,但他忽略掉了一個現實,他剛纔的那番話已經讓申強很沒有面子了,此刻他也騎虎難下、自顧不暇,怎麼可能還會想到他的面子呢。
果然,聽了黎兆福的話以後,申強立即進行了反擊,他訕笑一聲道:“黎副處長,現在鄒部長讓我過來就是把這事通知三處處長的,至於說你有沒有聽鄒副部長提起,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鄒部長有什麼事情的話,都要事先向你說一聲?那你可太……”
說到這以後,申強停了下來,沒有再往下說,但他這話裡的意思,大家可都聽得明明白白。聽了兩人之間這段彪悍的對話以後,大家都很是不解,申強可是鄒廣亮的秘書,而黎兆福又是鄒廣亮手下的得力干將,他們兩個人怎麼會掐起來的呢,並且還掐的如此厲害。
朱一銘看了這一幕開心不已,都說坐山觀虎鬥很有趣,今天他算是真正領會到了。雖然說兩人是虎的話,未免有點太擡舉他們了,但是如果用狗咬狗一嘴毛的話,似乎也有點太埋汰了。
呵呵,真是搞笑!朱一銘心裡暗道,其實他很清楚這兩人之間是怎麼回事。黎兆福首先發難,他是覺得申強打亂了他的計劃,甚至有點把他往河裡推的意思,再加上之前在申強面前一貫都有的優越感,所以在自覺在遭受打擊之時,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