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我們喝酒,祝你官運亨通,步步高昇。”曾雲翳舉起酒杯來,和朱一銘碰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管你做多大的官,都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首任秘書。”她說這話的時候,偷偷瞄了朱一銘一眼,這話實則另有所指,她真正想說的意思是不管你做多大的官,都不要忘了我。
朱一銘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只不過愣是裝作不明白,接着她的話說:“這個你放心,你是我的首任秘書,於勇是我的第一個司機,不管以後怎麼樣,我當然不會把你們忘記掉的。”
曾雲翳聽後,仍不死心,一咬牙,問道:“在你心裡,我和於勇的地位是一樣的嘛?”說這話的時候,她雙眼緊盯着朱一銘,不躲不避。
朱一銘聽了這句話,心裡直打鼓,他也清楚在他心裡曾雲翳和於勇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樣的,但是這話如果說出去,又怕對方把他誤認爲是某種承諾,那樣反而誤了她。如果直接回答是的話,那樣也有點太傷人了,從曾雲翳剛纔的話中,就可以聽出她這段時間的心情不好,他實在不想給她帶來任何傷害。
想了好一會,他才認真地說道:“你和於勇的地位自然不一樣,你還是我的妹妹呀!”
曾雲翳聽他說前半句的時候,眼睛一亮,可聽到後半句的時候,眼神立即暗了下去,不過她很好地掩飾了過去,裝作很開心的樣子說道:“我就說嘛,你怎麼能把自家妹子和別人同等對待呢?”
朱一銘聽後笑了笑,沒有再接她的話茬。
此後的時間,兩人沒有再說這方面的話題,而是開心的閒聊。一直到臨近上班的時候,曾雲翳纔在朱一銘的一再催促中,起身去上班了。
朱一銘結完帳以後,上到車裡,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直接開車去了市委。到市委門口的時候,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車停在了一個樹蔭下,然後去買了瓶冰鎮的飲料。一方面他的嘴確實幹了,另一方面剛纔喝了兩瓶啤酒,嘴裡有點酒味,現在用飲料來壓一壓。
雖然現在李朝運、樑玉明對他持有什麼樣的評價,對他來說,已經並不重要了,甚至毫無意義,但是經歷過之前的那件事情以後,朱一銘時刻提醒自己,官場無小事,細節定成敗,所以他力求把事情做到萬無一失。
等做完這一切以後,朱一銘看看時間,已經兩點二十了,他把車開進了市委大院。從車上下來以後,直奔李朝運的辦公室而去。他仔細研究過,一般到領導的辦公室提前半個小時左右是最好的,去得太早,顯得你這個人太過性急,去得遲了,則表示你對領導不夠尊重。這些看上去毫無意義的小細節,有時候甚至能關乎一個人的成敗,絕對馬虎不得。
見朱一銘兩點半左右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李朝運的秘書唐旭一點也不奇怪,他說,老闆正在有事,可能要等一會,說完就站起身來爲朱一銘泡茶。朱一銘則連忙站起身來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唐旭見狀,也沒有和他客氣,直接走回到了辦公桌前,裝模作樣地拿出一份文件來看。朱一銘見對方的態度很冷淡,倒也並不在意,李朝運的態度在那,唐旭作爲他的秘書,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朱一銘穩穩地坐在一邊,端着茶杯認認真真地和起茶來。
三點過五分的時候,唐旭站起身來往李朝運的辦公室走去,朱一銘放下了茶杯,做好了進去彙報的準備。一、兩分鐘以後,唐旭出來了,對朱一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低聲說道:“朱市長,書記請你進去。”
朱一銘站起身來,衝着他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唐秘書費心了,然後往裡間的辦公室走去。他進門以後,看見李朝運正在低頭看着文件,朱一銘恭敬地說道,李書記,您好!隨即恭敬地站在距離辦公桌兩米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是華夏官場下級拜見上級的警戒線,這樣既保持了對領導的尊敬,又可以在第一時間聽到領導所講的話。有些領導說話的聲音不大,如果你離得遠了,極有可能聽不見,那樣可就尷尬了。如果再靠近一點的話,那樣就極有可能看清領導手中的文件或是其他東西的內容,顯然是很不合適的。
李朝運對朱一銘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他隨口說道:“一銘來了,你先坐一會,等我看完這份文件。”
朱一銘聽後並沒有真的去坐,而是繼續恭敬地站在一旁。領導讓你坐是和你客氣,你要是真坐下來的話,可就有點不知進退了,尤其如今天的這個情況,李朝運是市委書記,正廳級,而朱一銘則是縣級市的副市長,副處級,中間的距離無異於天溝一般。
說白了,市委書記願意見你一個副縣長,都算是給足了你面子了,哪兒還有你坐的機會。朱一銘顯然參透了其中的門道,所以仍如一尊雕塑般立在李朝運的辦公桌前。
過了十來分鐘以後,李朝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彷彿剛看見朱一銘一般,連忙說道:“一銘,怎麼站在這,坐呀!”他邊說邊站起身來。
“沒事,剛纔坐了有一會,現在正好活動一下身子。”朱一銘笑着回答道。他這輕輕地一句,就把早就等在這了給點了出來。不管你對我什麼樣的態度,我對你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李朝運聽後,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一銘同志不錯,來,這邊坐。”
兩人坐下以後,李朝運又圍繞着朱一銘去省裡學習的事情,說了許多廢話,概括起來,主要有兩層意思。第一,這對於朱一銘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提升自己的機會,他爲此做了不少工作;第二,他的心理很矛盾,不想放朱一銘去,但是又不能耽誤了他的前途。總之,正反兩方面的話都給他說全了。
要是在這之前,朱一銘聽到他的這番話也許會感激涕零,但是搞清楚了他的真實想法以後,朱一銘只覺得有種嘔心之感了,但是表面上還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一遍又一遍地表示感謝。
李朝運似乎也看出了朱一銘的敷衍,想到對方估計已經知道了他這麼安排的真實目的,所以也就失去了繼續表演下去的慾望。
兩人又扯了一番閒話以後,朱一銘就站起身來告辭了,在臨走之際,他把大婚那天唐旭代表李朝運送過去的紅包,悄悄放在了茶几上面。李朝運顯然是看見了他的這個動作,不過並沒有開口。
朱一銘從李朝運的辦公室出來以後,直接去了樑玉明的辦公室。到那以後,把剛纔的程序又重複了一遍,不過樑玉明沒有晾他,進去以後,兩人就直接進行了交流。這讓朱一銘倒是覺得有些許意外,畢竟作爲市委副書記,樑玉明是完全有資格在朱一銘面前端一端架子的。
兩人交流的內容也以一些套話居多,但是朱一銘敏銳地感覺到樑玉明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明顯要比李朝運真誠許多。
他對朱一銘說道:“這段時間,你在恆陽幹得不錯,要不是去參加這個學習班,我還真捨不得放你走啊,但是身在官場,你也知道,許多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
朱一銘聽了他的這話以後,微微一愣,給人的感覺,這話似乎另有所指。既然對方不願意明說,他自然也不會開口問出來,那樣的話,不光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還會讓兩人都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