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辦公室以後,曾善學正在忙着打掃衛生,猛地見到朱一銘進來了,連忙問候了一聲老闆好。等他進了辦公室的門以後,曾善學的心裡就翻起了嘀咕,今天老闆怎麼來得這麼早呢,還滿臉的倦態。這想法,他也就在心裡稍微閃了閃,是絕不會把他說出來的,那樣的話,豈不是腦袋被門擠了。曾善學連忙爲朱一銘泡了一杯濃茶,讓他提提神。
朱一銘接過曾善學泡的茶以後,隨口問道:“善學啊,昨天后來有點事情,我就沒有過來,有沒有什麼事情?”
“老闆,昨天下午倒是沒什麼事情,三點多鐘的時候,潘市長的秘書李樵過來了一趟。我問他有什麼事情,他說潘市長找您有事,我說您去泯州開會了,他也沒再說什麼,就走了。”曾善學言簡意賅地說道。
“哦,我知道了,要是他今天再過來的話,你把他請進來。”朱一銘邊說邊拿起了辦公桌上的文件。
“老闆,我知道了,您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下去了。”曾善學說道。
朱一銘看着他點了點頭,曾善學轉身出了辦公室的門。等曾善學出去以後,朱一銘把手中的文件放了下來,彈出一支菸來,然後點上了火。他搞不明白潘亞東的秘書過來會有什麼事情,要是因爲工作上面的事情的話,他完全可以打個電話過來。現在讓秘書特意過來請,卻又不說清楚什麼事,而且昨天到今天都沒有打電話聯繫一下,這倒真是透着那麼一點怪異。朱一銘一下子還真猜不出來潘亞東的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不過他倒也不急,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結果的。
朱一銘這樣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大概十多分鐘以後,曾善學就敲響了朱一銘的門,然後大聲說道:“老闆,李秘書過來了。”
“哦,請他進來。”朱一銘回答道。
李樵進門以後,恭敬地問候道:“朱市長,早上好!”
“李秘書,你好,你可是稀客呀,一大早過來有事?”朱一銘放下手中的文件,客氣地問道。他沒有晾李樵的意思,說白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還真不夠格看常務副市長的臉色。上次雖讓曾雲翳上門去狠狠爲難了一番對方,那不過是爲了打狗給主人看,希望潘亞東不要再在季曉芸身上動什麼歪腦筋,說白了,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市長,您好,市長讓我問您現在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他想請您去他的辦公室一趟。”李樵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我把這兩份文件看完,就過去。”朱一銘乾脆地回答道。
“那您忙,我就先過去了。”李樵勾着腰點了點頭說道。不知爲何,李樵站在朱一銘的面前總覺得有些許壓抑之感,按說兩人的年齡相仿,容易親近纔對,而現在李樵的感覺,站在朱一銘面前的感覺並不亞於站在潘亞東跟前,這倒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一下子還真讓人捉摸不透。
朱一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起了文件。看了兩行以後,朱一銘把文件放了下來,他的心裡更覺得奇怪了,潘亞東搞得神神叨叨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禁讓人心裡充滿了好奇。
朱一銘又磨蹭了一會,才站起身來向潘亞東的辦公室走去。兩人雖在同一層樓辦公,但由於關係並不融洽,所以之間的來往並不多。朱一銘剛到市長辦公室門口,李樵就立即迎了上來,和之前一樣,低頭彎腰問候道:“朱市長,您來了,市長正在裡面等您,您請進!”
朱一銘人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間的辦公室傳來了潘亞東爽朗的笑聲,“哈哈哈,一銘市長來了,快請進。”
朱一銘雖覺得很是怪異,但還是邊往門裡進,邊說道:“市長,你有什麼事情直接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麼還麻煩李秘書跑一趟呢。”
李樵端着一杯茶跟在朱一銘後面,聽了這話以後,連忙說道:“朱市長,您這話太客氣,我們的任務就是爲領導們服務。”
“呵呵,來,一銘市長,坐!”潘亞東邊說邊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了朱一銘的手。兩人如相知多年的好友一般,手拉着手,一起來到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李樵奉上茶以後,就退了出來,在出辦公室的時候,輕輕地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剩下兩人以後,朱一銘以爲潘亞東一定會說出什麼道道來,可是對方雲裡霧裡地閒扯了一陣,就是不說重點。朱一銘見狀,倒也不着急,心想,你既然昨天就讓秘書過去找我了,現在反倒裝作沒事人一般,把我也不着急,看看到底誰熬得過誰。打定了主意以後,朱一銘反而變得淡定了下來,掏出煙來,先遞給潘亞東一支,然後自己津津有味地抽起煙來。透過淡藍的煙霧,朱一銘看出潘亞東的臉上有些不自然了,於是愈加認真地抽起了那支菸。
潘亞東今天找朱一銘過來確實有事,剛纔那一番顧左而言他,是希望對方能主動問起這事,他就可以藉着問話,說出想要說的事情了。現在看來對方不準備給他這個面子,那他只有自說自話了。他抽了一口煙以後,凝視着朱一銘說道:“一銘市長呀,今天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市長,您請說!”朱一銘噴出一口煙霧來,客氣地說道。
“對了,你先看看這個!”潘亞東說完以後,遞給朱一銘一張請柬。朱一銘見後很是詫異,打開來一看,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請柬是香港天成集團老總賀天成發出來的,六月二日,該集團旗下的天成建築裝潢公司舉成立,邀請朱一銘參加慶典儀式。
朱一銘把這請柬的內容掃了兩眼,然後就把它放在了一邊,心裡快速地盤算起來,這個慶典他絕對不會去,現在要思考的就是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拒絕。潘亞東如此鄭重其事地邀請,要沒有過得硬的理由,還真不好推卻。朱一銘的腦筋一動,暗叫一聲有了,笑着說道:“市長,這可是好事情呀,本市又多了一家有強大背景的企業,真是可喜可賀。我倒是真想去參加他們的慶典,不過真是不巧得很,我可能去不了,到時候,還請你幫我做個說明。
“哦,那天一銘市長有事?”潘亞東不依不饒地說道,“今天距離六月二日,可還有不少天數,一銘市長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調節一下嘛?如果因爲公事,不方便和上級領導說的,我幫你去打招呼。作爲政府部門的主要領導,我覺得這個場合,我們不到場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你覺得呢?”
“對,對,市長,你說得一點沒錯,這也是我說的要去的原因所在,不過我這事情比較特殊,就算市長您出面打招呼,也沒有用。”朱一銘解釋道。
“哦,難道是什麼大人物要召見一銘市長,那我去打招呼一定不頂用。”潘亞東半開玩笑地說道。他這話說得有點過了,所以才選用這種開玩笑的口吻。他這麼說的目的就是想探一探朱一銘的底,看對方是確實有事,還是故意在推脫。
潘亞東的心裡一直以來都隱隱覺得朱一銘對天成集團的態度非常冷漠,從他的角度來理解很容易。天成集團是他直接引入的,作爲主管招商引資的常務副市長,對他們自然不是很待見。這讓潘亞東覺得朱一銘沒有大局觀,只知道從本位主義的角度去思考和處理問題,這是不可取的。
潘亞東這次之所以費如此大的心思邀請朱一銘參加天成建築裝潢公司的成立慶典,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朱一銘作爲政府的二把手,又分管招商引資工作,那樣重大的場合,他不出面的話,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其二,潘亞東知道,現在已經有人對他和賀天成的關係在說三道四了,所以他要攛掇朱一銘一起參加,這樣也可以給他打個掩護。
朱一銘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茶,然後輕輕地把它放在茶几上,看着蘇運傑說道:“市長,你還真猜對了,我還真是去見一位大人物,所以到時候可能確實沒辦法過去,請你見諒!”
“哦,什麼樣的大人物,不知道一銘市長是不是方便說一說,也讓我這個孤陋寡聞之人看看眼界。”朱一銘立即說道。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給朱一銘虛晃一槍的機會。
朱一銘看了潘亞東一眼,裝作無奈的樣子,說道:“既然市長這麼感興趣,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市長,你應該知道我至今還是孤身一人,所以婚姻大事就被提上了議事日程,這不雙方父母約好了,六月二日這天見個面,具體地商量一下。我未來的老岳丈可在部隊裡面待了好長時間,脾氣火爆,要是看我沒有過去,到時候直接把媳婦給帶走了,那我可就慘了。市長,你說是吧?”
潘亞東聽了朱一銘的話後,終於明白了過來,竟然是這樣一個大人物,他隱隱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不過這還確實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婚姻大事,也確實馬虎不得。他想了一下,說道:“一銘市長,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過去。”
朱一銘聽對方這麼說,也不好硬是把話說死了,他站起身來說道:“市長,那我就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改個時間,不過你也知道,老人們都迷信,這好像是我岳母定的日子,我還真不太好說。這樣吧,我儘量爭取,實在不行的話,還請市長多多見諒,不過他們的盛情,我心領了。”
潘亞東聽後,心裡雖是不爽,但不好再多說什麼,他起身來,和朱一銘握了握手,然後把他送出了辦公室的門。
朱一銘回到辦公室以後,進一步確認了潘亞東和這個天成集團之間一定有什麼勾當,否則的話,作爲一個市長,他不會出面幫着一個公司去約請政府官員的。這樣的做法,於情於禮都說不過去。朱一銘哪裡知道市裡面的其他人,賀天成都已經一一請過了,唯獨他,是潘亞東親自請的,因爲賀天成很清楚他過來的話,一定是沒戲。
看來還需要加強對該企業的監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從中能發現一些東西,否則的話,已經發生的這一切就沒法解釋了。
朱一銘想到這以後,立即拿起電話給柳青雲和吉海分別打了過去,讓他們下午到市政府來一趟,他有事情要找他們商量。兩人聽後連忙表示,下午一上班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