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泰方市黨政領導班子成員都沒有睡覺,一直到凌晨六點的時候,救援隊的人才找到了第一批被困的建築工人,一共只有三個人。他們當時到外間來小便的,感覺到情況不對,就往外跑去,眼看要到門口了,樓卻塌了。三人的反應還是非常快的,立即就近躲在了房角處,這才倖免於難。
儘管救出了三個人,但大家心中的那根玄,依然緊繃着,十三和十,除了在數據上有所區別以外,意義不大。
曲向強和朱一銘讓人立即把這三個建築工人送上救護車,他們則又來到了救援隊的身後。當得知剛纔聽到呼救聲以後,三人心裡稍稍安定了一點。
據剛纔已經被救出來的三個工人說,剩下的十個人都是住在一起的。現在既然有人呼救,那意味着這十個人的情況應該不算太壞。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十人全部被埋,那樣的話,足夠他們倆好好喝一壺的了。
施爲民的表現則更爲積極,直接跟在救援隊的後面一起幹。救援人員得知身邊的這位竟然是副市長時,心裡很是感慨。他們到過不少的事故現場,像施爲民這樣的領導幹部還是第一次見到。
施爲民在幹活的過程中,曾親耳聽到腳下的鋼筋混凝土下面傳來的呼救聲,這更加激勵他努力施救。他的心頭不禁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十個人會不會全都安然無恙,那樣的話,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按照之前市長辦公會上的分工,如果樓塌了,人沒事的話,他則沒什麼太大責任。這樓是東萊公司建的,現在出現倒塌的情況,當然由該公司承擔責任,不管怎麼算,也不會有他這個副市長什麼事。
在省裡專業救援隊和泰方市消防、武警官兵的通力合作之下,在八點半的時候,最後一名建築工人終於找到了。
面對最終的結果,泰方市一干人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十三名建築工人當中,除了先前救出來的三個人只有一些小擦傷以外,另有五個輕傷,兩個重傷,三人死亡。
曲向強和朱一銘讓人立即將傷者送到醫院,並要求醫院要不惜一切代價,確保兩名重傷工人的生命安全。在此過程中,朱一銘特意讓施爲民去醫院負責工人們的搶救和醫治。
施爲民聽了朱一銘的這話以後,向其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隨即便轉身上了救護車,在此過程中,他連看都沒有看曲向強一眼。
曲向強對於朱一銘的這個安排很是不滿,尤其是施爲民的這個表現讓他更是光火,但此刻他卻不便表露出來。之前,他和施爲民之間發生了爭執,現在朱一銘巧妙地將對方支開,他如果衝着朱開炮的話,那就是典型的好壞不分了。
曲向強和朱一銘送走省裡的專業救援隊以後,兩人一起上車趕回市裡。
下車以後,曲向強和朱一銘碰了一下頭,兩人要統一一下口徑,然後向省裡彙報。現在這事塵埃落定了,必須在第一時間內向上級領導彙報,這是華夏官場的常識,曲、朱兩人當然不敢違反。
按照兩人的分工,曲向強向省委書記陳.元奎彙報,而朱一銘則向省長馬啓山彙報。儘管曲向強和馬啓山的關係更近,但這是正式的工作彙報,必須按照黨政分工來辦,馬虎不得。
朱一銘本以爲馬啓山在電話裡面一定會狠狠批評他兩句,畢竟不管有多少客觀理由,畢竟泰方市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作爲政府主官,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出乎朱一銘意料之外的是,馬啓山瞭解了情況以後,只是讓他做好接下來的工作,並沒有批評神馬的。
當對方說完以後,朱一銘又等了一會,見省長大人已經沒有指示了,他便向對方道了一聲再見,然後掛斷了電話。
遠在應天的省長辦公室裡,馬啓山掛斷了朱一銘的電話以後,長嘆一聲,此刻,他的心裡憤怒到了極點。這怒火不是因電話那頭的朱一銘而起,所以剛纔在接電話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和對方說。
馬啓山很是煩躁地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過了許久,他才吐出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曲向強在向淮江省一號彙報此事的時候,被狠狠批評了一頓。省委書記要求泰方市一定要徹查此事,無論涉及到什麼人,都嚴懲不貸。
陳.元奎在最後說道:“向強同志,這是啓山省長到淮江以後搞的第一件好事、實事,結果你們泰方市竟然搞了這麼一出,你作爲市裡的主要負責同志,一定要好好反思!”
將聽筒放在話機上以後,曲向強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省委一號的話說得很重,並且從中隱隱折射出對馬啓山的不滿,曲向強知道對方這是讓他給省長大人帶話呢!儘管心裡有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但曲向強還是撥通了省長辦公室的電話。
朱一銘在辦公室等曲向強的電話,之前兩人就說好了,等向省裡彙報完了以後再聯繫,到時候再定是不是召開常委會。
儘管泰方市的一干常委們都非常勞累,但由於此事關係重大,誰也不敢鬆懈。之前的現場辦公會主要商量救人的問題,現在人就出來了,就得討論其他事項了,大家對此都是有準備的。
足足將近半個小時左右,朱一銘纔等到了曲向強的電話。要不是之前對方明確說他打電話過來,朱一銘怕是早就忍不住將電話打過去了。
電話接通以後,朱一銘聽曲向強在電話裡面有氣無力地說,一銘市長,今天大家都累了,就不召開會議了,讓同志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吧!
說完這話以後,曲向強不等朱一銘有所表示,就掛斷了電話。
朱一銘掛斷電話以後,看着紅色的電話機,發起了呆。通過曲向強剛纔的那個電話,不難看出,對方的心情不好,甚至很不好。這本來沒什麼好奇怪的,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作爲一把手,心情當然不會好,但朱一銘卻另有想法。
剛纔他和對方分手的時候,曲向強的雖有幾分焦躁不安,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錯的。十三個人被埋,最終只死了三個,這樣的結果算是很不錯了,曲向強的心情應該和朱一銘差不多,悲傷當中帶有幾分慶幸。
現在距離剛纔只隔了短短的幾十分鐘,曲向強的情緒就有了如此之大的變化,這當然引起了朱一銘的警覺。
就在朱一銘冥思苦想之際,突然傳來篤篤的敲門聲,他見狀,衝着門口大聲說道:“請進!”
大約十來秒鐘以後,門才被推開,敲門之人是市委常委、副市長施爲民,他滿臉諂笑,勾着腰,衝着朱一銘用力點了點頭。
對方的來意,朱一銘再清楚不過了,只不過他對於接下來事態往哪個方向發展並沒有看透,所以只是把屁股從椅子上略微擡了擡,然後開口說道:“施市長呀,有事?”
施爲民聽到這話以後,心往下一沉,看來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麼樂觀。儘管心裡不得勁,但他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恭敬地對朱一銘說道:“市長,我來向你彙報一下,那幾名傷者目前的情況。”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衝着施爲民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然後說道:“我也正想了解一下這方面的情況呢,那兩名受了重傷的工人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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