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銘華聽到這話以後,微微一怔,說實話,朱一銘這話給他一種很不一般的感覺,甚至隱隱有種回到周西中學時的情景。那時候,只要有人膽敢惹到雙銘組合,兩人無需任何招呼,立即就並肩上了。
這幾年,哪怕朱一銘在恆陽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熱血過。隨着年齡的增長,尤其是這個現實的社會,使得年輕人身上的棱角漸漸被磨平了。大家在做事情之前,都學會了考慮利益,也就是說,這麼做,我能得到什麼,要是獲得不了足夠多的利益的話,大家往往選擇隱忍不發。
說這是勢利也好,說這是圓滑也罷,總之,很多人都默認了這種處事方法,這其中不存在對與錯,因爲這就是社會現實。
朱一銘的表現讓肖銘華感到非常吃驚,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就算要動趙家的人,他出手是比較合適,朱一銘現在可是泰方市的市長,級別比趙光明高了不是一星半點。在這種情況下,衝對方出手的話,傳出去可能對其不利,但朱一銘剛纔話裡的意思,大有不管不顧的意思。
肖銘華還準備再勸說對方一番,但他明顯感覺到朱一銘加快了腳步,顯然是不想給他再說話的機會。既然如此的話,肖銘華也不準備再多說什麼了,他相信,朱一銘如果想鐵了心地收拾趙光明的話,是絕對不會給對方還手的機會的。從這件事情當中,也可以歐陽曉蕾在朱一銘心中的地位是多麼重要,今天這事如果換一個人的話,相信朱一銘絕對不會如此衝動的。
黃振緊跟在朱一銘和肖銘華的後面,把兩人之間的對話也聽了一個七七八八,從老闆的表現來看,他意識到今天可能會有一番動作,所以絲毫不敢怠慢,加大腳步緊跟在老闆和肖局長的後面。
進入老幹部病區以後,肖銘華正準備向護士打聽一下309病房在哪兒,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氣呼呼的女聲,“你們醫院是怎麼回事呀,這間病房現在是我們的了,怎麼別人的東西還放在這兒呀,我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要是還放在這兒的話,那我可就讓人直接將這些東西扔出去了。”
聽到這兒以後,朱一銘和肖銘華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便擡腳往不遠處的那間病房走去。在往前走的過程中,朱一銘的耳邊又陸續傳來了,“這是你們醫院的事情,我不管……小東,替阿姨把這些東西都扔出去。”
聽到這話以後,朱一銘的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同時,加快了腳步,幾乎一路小跑着往前走去。肖銘華和黃振也小跑着,緊跟其後。
到了309病房門口以後,朱一銘看到裡面除了兩個四十五、六歲的女人之外,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一臉恭敬地站在一邊,牀上躺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右手臂上打着石膏。
此時,那個小夥子彎着腰正準備拎起放在另一張牀上的包裹。朱一銘見狀,怒聲喝道:“給我放下,誰讓你動的?”
朱一銘此刻憤怒到了極點,見過張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所以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
由於他們出現的比較突然,再加上這一聲怒吼聲音極大,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過了好幾秒鐘以後,頭上挽着髮髻的女人才緩過神來,衝着朱一銘、肖銘華和黃振說道:“你們是什麼人,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大呼小叫的了?”
朱一銘等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見那兩個醫生中年齡稍大的一個開口說道:“朱……朱市長,肖局長?”
聽到這一聲招呼以後,朱一銘在那兩個醫生身上掃了一眼,對於年齡稍大的這個,他有點印象,至於說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他則沒有印象了。
肖銘華看了對方一眼,見是市人醫的副院長劉忠華,他便衝着其點了點頭,然後低聲打了一個招呼,劉院長!
肖銘華這一聲招呼完全出於禮節性的,劉忠華已經五十多了,和肖雲飛、裘兆財之間都有交情,他這也算是對對方的尊重。招呼完這一聲以後,肖銘華就不再開口了,在來的路上,朱一銘已經說清楚了這事他要親自來辦,既然如此的話,肖銘華也就不便再插手了。
朱一銘雖然不清楚眼前兩個醫生是什麼身份,但由於已經知道了這是現任恆陽市長趙光明的家人在興風作浪,那眼前這兩位一定是醫院的領導了。他對醫院的人很不待見,從剛纔那個小護士的態度就可以看出,恆陽市人醫裡面的風氣很不好,否則的話,根本不會出這一檔子事情。
現在聽到肖銘華這一聲招呼,他知道眼前這人竟然還是什麼院長,不管是正的,還是副的,他覺得有必要和對方說道說道。朱一銘看了一眼劉院長開口質問道:“劉院長,據我所知,這間病房歐陽主任的家人已經訂下來了,你們醫院現在竟然要將其收回,安排給別人,撇開尊重老領導神馬的不談,醫院總得遵循先來後到的原則吧,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一下吧?”
劉忠華聽到這話以後,傻眼了,在這之前,他就意識到這事不是那麼容易處理的,一個是現任市長,一個是退休的人大主任,搞得不好的話,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但這是院長親自給他打的電話,根本無法推脫,他只有硬着頭皮過來了。現在的情況比他當初預想的還是複雜,朱一銘和肖銘華竟然摻和進來了,這真有點讓人無語的感覺。
眼前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他總不至於睜着眼睛說瞎話吧,再說雙方的當事人都在這兒呢,他就算有那個想法,也不敢將其付諸行動。朱一銘當年在恆陽的威風,別人不清楚,劉忠華可是知道的,他甚至聽說,當年的時候,要不是泯州的那位從中動了手腳的話,也許人家早就是恆陽的老大了。
劉忠華心裡很清楚,現在的兩個當事人無論是趙光明,還是朱一銘,都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副院長所能得罪的。你們兩個神仙打架,沒必要讓我這個凡人跟在後面受罪,得,您該找誰,找誰去吧!
打定主意以後,劉忠華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看了那個挽着高高發髻,穿着菸灰色職業裝的女人一眼,開口說道:“陳主任,您看這事?”
陳兆英,恆陽市長趙光明的妻子,現任恆陽環保局辦公室主任。她作爲恆陽市長的夫人,自身又是公職人員,自然是有點見識的,聽劉忠華稱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爲市長、局長,她便留心了。
趙光明成爲市長之後,才把陳兆英從從泯州調到恆陽來,所以別說朱一銘了,就連肖銘華,她都不認識。聽劉忠華的話以後,她迅速將眼前的這兩個人和泯州的副市長、局長做了一個比對,結果發現查無此二人。
只要對方不是泯州的人,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因爲他們倆最多就是其他區縣的市長、局長,這樣一來的話,她就沒有任何壓力了。這兒可是恆陽,老孃是市長的老婆,還怕了你們外地人不成,就算你是市長、局長又能如何。
人往往容易自以爲是,特別是在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的時候,這樣的事例屢見不鮮,今天恆陽市長趙光明的老婆陳兆英就要親身演繹一番。這在恆陽的地盤上,她作爲市長夫人,難道還要忌憚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