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駛出方山以後,何宏亮對坐在後座上的何宏才說道:“哥,你真的下定決心了?那位在省裡不是有大靠山嗎,你怎麼想到站到這位這邊來的,這樣一來的話,要是被那位知道了,只怕……”
何宏才聽到兄弟的話以後,長嘆一聲,說道:“宏亮呀,這些事情你都能看得出來,你覺得哥會看不明白?”
何宏亮聽到這話以後,連忙說道:“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會不會出什麼問題,你知道別看我們家現在風光無限的,如果你那邊有點風吹草動的話,那我這可就吃力了,甚至還會……”
“呵呵,宏亮啊,你有這個認識是好的,居委思安,才能保長久的平安呀!”何宏才說道,“我也正是因爲有這個想法才做出今天的這個決定的。”
何宏亮聽到這話以後,微微一愣,但卻並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大哥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就不需要他再提什麼疑問了,對方一定會把心中的想法全都說出來的。他們兄弟間的感情還是挺不錯的,大哥沒必要在這事上瞞他。
何宏亮本來以爲大哥請朱一銘和賀齊吃飯,主要是爲了他的事情。他雖然覺得這麼做有點小題大做了,但也並沒有往心裡去。這事的決定權看上去在弘昱地產的崔昱手裡,但只要朱一銘和賀齊開口的話,倒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他之前是覺得大哥有點不好意思直接去找崔昱,所以才搞了這樣一出。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這麼回事,大哥這是另有所圖。
何宏纔將車窗打開了一道縫隙,點上一支菸,慢慢地說道:“宏亮呀,你有所不知道呀,別看我現在跟的這位是一把手,並且省裡有主要領導罩着,看上去沒有比其更好的選擇了,其實卻是不然。”
“哦?哥,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你的意思?”何宏亮問道。
“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呀!”何宏才說道,“他自己一畝三分地裡的事情還沒有折騰明白呢,卻把手往別人的地盤裡面伸了,你覺得跟在這樣的大佬後面會有出息嗎?”
何宏亮聽到這話以後,一下子愣住了,雖說他平時和兩邊的人都接觸得挺多的,但高層的一些東西並不是他所能掌握的。大哥平時也很少和他說起這些事情,所以一下子有點理解不了。
何宏才稍稍頓了頓說道:“人家省裡有大靠山,只要不出什麼大的問題,等個兩、三年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們怎麼辦呢?你哥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雖說到目前的這個位置上該知足了,但既然有這樣的機會,誰不想往上面走一走呢?宏亮,你說對嗎?”
這些話憋在何宏才的心裡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正好接着這個機會將其一股腦兒都能傾吐出來,這樣他的心裡也會好受一點。
何宏亮稍稍想了想,開口說道:“哥,那邊的事情,我們可以放在一邊,不管怎麼說,他就是心裡不快活,也不可能把你怎麼樣,但你跳到這邊來,就一定會有一個好的前途嘛,這位看上去也忒年輕了一點吧,萬一……”
“哈哈,宏亮呀,其實這個和你做生意是一個道理,誰也不能保證這單生意做下來就穩賺不賠,但你不得還要一樁一樁地去做,不做,怎麼知道最終能不能成功呢?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獲得成功卻不要承擔風險的。”何宏才說道。
何宏亮剛準備開口,何宏才又說道:“通過他到泰方以後這幾年的表現,我覺得跟在他後面應該比跟在那位後面更有奔頭。別的不說,和他一起過來的賀齊,要不是他的話,會有今天的常務副市長?”
聽到何宏才的話,何宏亮把之前想說的話,嚥了回去。這確實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沒有朱一銘的話,賀齊絕對不會成爲常務副市長。爲了這事,曲向強費了老大的勁,最終還是沒有能將其扭轉過來。
這樣想來的話,那位在省裡雖說有省長這座大靠山,這位應該也不是善茬,否則的話,這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大哥今天做出這個選擇倒可以算作是明智之舉。
想到這以後,何宏亮微微側過頭來,說道:“哥,不管做什麼決定,兄弟反正是百分之百地支持你,我們兄弟齊心,相信在泰方一定會幹出點名堂的。”
“嗯,宏亮呀,你的這話說得沒錯!”何宏才很是欣慰地說道,“安置房工程是省裡的重點項目,市裡雙方也爭得非常厲害,這個項目雖然幫你拿下來了,但你在做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利潤看低一點,就是折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這事做好了,公司覺得能有長遠的發展。”
何宏亮聽到這話以後,連忙說道:“哥,你就是不說,我也準備這麼去做,弘昱地產在省內可都是有一定名頭的,只要和他們掛上鉤,那我們以後想不發展都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何宏才聽到這話以後,在何宏亮的肩膀上輕拍了兩下,哈哈大笑起來。
撇開何家兄弟在車中商量不說,朱一銘和賀齊也沒有閒着。何宏纔剛才演的這出確實讓人覺得有點費解。要說他和曲向強之間有什麼矛盾的話,轉換陣營,那倒可以理解,現在的問題是並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消息傳出來,他卻如此這般地去做,這就不得不讓人多問一個爲什麼了。
賀齊側過來臉來,看了朱一銘一眼,想了想以後,纔開口問道:“一銘,你覺得這事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那位不會在這演戲吧?”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他纔開口說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真不太好說,但以何宏才的身份,似乎不至於這麼去做吧,要是那樣的話,那他可就有點不管不顧了。”
朱一銘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何宏纔是泰景區的區委書記,市委常委,如果幫曲向強演反間計的話,就有點太過了。他的身份擺在那了,就算演成功了,他也會遭到整個圈子的排斥,更別說演砸了。
至於說站在其身後的市委書記曲向強雖然是一把手,貌似也沒有什麼東西拿出來和何宏才做交換的。這樣想來,何宏才的付出和可能得到的收穫之間就不成正比了,那他還會如此這般地去幹嗎?
“這話雖說有點道理,但我們也要多留一個心眼呀,如果對方真想搞點那啥,到時候,我們可就被動了。”賀齊提醒道。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想了想,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何宏才如果真心更換門庭,朱一銘當然是拍雙手歡迎,但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還是要防着一點,免得出現賀齊說的這個局面。
回到家以後,朱一銘剛準備洗個澡休息一下,但就在這時,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見是何宏才的號碼,便立即摁下了接聽鍵。
兩人一番客套以後,何宏纔在電話那頭說道:“市長,剛纔人多,有些話我不太方便說,今天的這個事情你一定會覺得有點突然,這也是人之常情。多了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你只看我的表現就可以了,這樣,行吧?”
朱一銘想不到何宏才竟然會直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搞得他反而有點窘困,連忙解釋道:“何書記,你別誤會,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既然走到一起來了,大家就是朋友,我相信你別必要冒這麼大風險的。”
“行,既然市長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之前的那話,我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何宏才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