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朱一銘和賀齊帶着城建和房管兩位局長一起趕往省城應天。他們到那兒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了,會議的地點就在應天國際,現在這邊已經漸漸成爲省政府的一個重要的關係戶了,相關的會議基本都放在這兒。
會議下午開始,第二天上午還有一個專項研討會,朱一銘便讓賀齊先辦理了住宿手續。既然來了,也沒什麼好着急的,等到下午開會的時候再說。
崔昱得知朱一銘到了應天了,便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那意思要請市裡的人吃頓飯。不管會議怎麼開,他反正已經鐵了心要拿下泰方市的安置房工程了。儘管朱一銘這邊的交道已經打好了,但他和其他人還生疏得緊,便準備借這個機會,和大家熟悉一下。
這對於來說,當然是好主意,但對於朱一銘來說,卻不見得是什麼好選擇。現在下午會議的情況未明,如果在這時候和崔昱走得太近的話,難免會授人以柄,他便委婉地拒絕了對方的這個要求。
崔昱也是一個聰明人,聽到這話以後,稍稍想了想,便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這事反正朱一銘這邊已經過了,至於說其他人那邊絕對沒有反過來爲難他的意思,既然如此的話,他也就沒有必要急在一時了。
下午,朱一銘和賀齊帶着兩位局長進入會議室的時候,見到沽源市市長孫啓勝已經在座了,於是便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
孫啓勝是老資格的市長了,朱一銘之前就和他認識,但卻沒有什麼交情,屬於點頭之交。這次由於安置房的事情,兩人之間多了幾分默契,所以在一起聊了一會,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纔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朱一銘在進入會場以後,就看到前面長條形的會議桌上有馬啓山的名字,他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來省長對於此事還真是關心,竟然親臨會場,朱一銘由此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會議室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馬啓山不光至始至終參加,並且在臨近結束的做了重要講話。他雖然口若懸河說了很多,但概括起來,其實就是一句話,他百分之百地支持副省長臧小東做出的關於泰方和沽源兩市的安置房建設,必須至少有兩家公司參與建設,這樣才能保證,儘可能地做到公平、公正。
朱一銘和孫啓勝聽到這話以後,俱是一愣,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臉木然。朱一銘見此情況,判斷出在這之前孫啓勝一定也不清楚這個消息,否則的話,他不會是這樣一番表情。
看來崔昱說得沒錯,在這之前,也許只有馬啓山和臧小東知道這個情況,如果有第三個人的話,那極有可能是曲向強。
朱一銘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可能和曲向強有點關係,否則的話,馬啓山似乎沒有必要搞這樣一手。至於說臧小東其人,朱一銘通過李志浩對這個人也有了較爲全面的瞭解,說他唯馬啓山馬首是瞻一點也不爲過。這樣看來的話,他現在充當的最多就是一個傳聲筒的角色。
儘管之前對於會議的內容不甚清楚,朱一銘也作了一些準備,他特意打電話給肖銘華,讓他派人去方山派出所瞭解一下,看看曲東被關在那的時候,有沒有透露出曲向強和馬啓山的關係出來。當時,那小子可謂是急昏了頭,如果他知道什麼的話,一定會說出來的。
聽了臧小東和馬啓山的話以後,朱一銘更是覺得之前的那個做法確實是很有必要的。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了一點,朱一銘感到有幾分不淡定。曲向強和馬啓山之間的關係很近,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如果說曲向強能影響到馬啓山在工作中的決斷,那朱一銘就不得不去認真研究一下兩者之間的關係了。
由於頭腦裡面有了心思,馬啓山講話的具體內容,朱一銘並沒有聽得進去,這對於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吃完晚飯以後,朱一銘以回家看看爲藉口沒有住在應天國際。他確實打電話和鄭璐瑤聯繫好了,晚上回家,但在這之前,他得先去見一下崔昱。下午會上的消息,他也知道了,心裡也有點不淡定,特意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和朱一銘聯繫了一下,兩人便約了晚上一起喝茶。
朱一銘和崔昱聯繫的時候,得知對方已經在望江茶樓裡面等了,他便說,他這就過來。
望江茶樓在北區,離江灣帝景不遠,看來崔昱還是很有心的,考慮到朱一銘一會要回家,所以特意選了一個離他家較近的茶樓。
朱一銘進入包間的時候,崔昱正在品着一小杯功夫茶,看上去不急不躁的,他的這個表現,倒是讓朱一銘對其高看了一眼。
下午會上的這個決斷對於崔昱來說,應該還是有一定影響的。由於在曲東的事情上面,朱一銘逼得曲向強退了一大步,所以泰方市的安置房工程他本來可以全都拿下。現在這個政策一頒佈,他最多還能拿下百分之五十了,這個影響不可謂不大,但這會崔昱卻還如沒事人一般,這份氣量可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
見到朱一銘來了以後,崔昱很是客氣,連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兩人客氣了一番以後,就在對面坐了下來,由於之前崔昱已經關照過了,所以茶藝師泡好茶以後,就退了出去。這時就他們兩人在包間裡面,方便談事。
崔昱遞了一支菸給朱一銘,笑着說道:“一銘呀,真是想不到省里居然出臺這樣一個方案,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呀,呵呵!”
朱一銘聽後,並沒有回答,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一隻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一直以來,朱一銘都喝不慣這種功夫茶,這次也不例外,龍井的香味雖然很純正,但他就是找不到那種感覺,倒也是咄咄怪事。
崔昱看了朱一銘一眼,然後說道:“一銘,我覺得這件事情裡面另有玄機,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和你們市裡有關係。”
“哦?”朱一銘擡起頭來看了崔昱一眼。
朱一銘對於崔昱的這番話很感興趣,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身在局中,可能有許多事情都看不透,而崔昱則在局外,有不少事情應該比他看得更清楚,所以他很想聽聽崔昱的想法。
崔昱剛纔那話顯然是屬於拋磚引玉似的,他現在和朱一銘之間有點共同進退的意思,當然不會藏着掖着。噴出一口煙霧以後,崔昱說道:“這家事情對我和曲志全的東萊集團都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之前他在沽源,我在泰方;現在我要把泰方分出一半來,他同樣要把沽源的工程拿出一半來。這樣一來的話,兩下一抵充,近似沒有產生影響。”
朱一銘聽到這以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之前只考慮他們泰方市,把沽源那邊的情況給忘記了,現在聽崔昱這麼一說,還確是如此。省裡要求這兩座城市的安置房建設都必須至少有兩家公司參與建設,既然曲志全的東萊能到泰方分一杯羹,那崔昱自然也能去沽源討一杯酒,這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只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罷了,並不會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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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利益集團在作祟,那確實該問一句,馬啓山如此大動干戈,究竟所爲何來呢?他雖是一省之長,但就這件事情而言,他是有私心的,這點,只要關注此事的人都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