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振走後,包間裡除了宋局長以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有點搞不清楚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趙子羽明明是關心黃振,才提醒他過去敬領導的酒,怎麼兩人搞得好像還賭起了氣一般,甚至說到要把瓶中酒一口說掉之內的話語來。
宋局低下頭來,在趙子羽的耳邊說到:“我說老趙呀,有這個必要嘛,萬一
??你今晚可是喝了不少了呀!”
他這麼說的目的倒不是擔心趙子羽喝不喝得下,而是擔心朱市長的秘書萬一過來以後,遷怒於他,那可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兒子的媳婦可以慢慢找,他這局長的位置要是飛了,那可就徹底完蛋了。
此刻趙子羽的頭腦還沒有冷靜下來,他氣呼呼地說道:“我就不信這小子有這麼大的能耐,要真在領導眼裡這麼重要的話,這麼一直到今天還連個編制都沒有,你看別的幫領導開車的司機,那可是
??”
趙子羽對黃振最大的不滿就是沒有編制,他很清楚,這年頭要是不在編的話,那就等於是臨時工,那天領導不高興了,只要歪歪嘴就能讓你走人。他趙子羽再怎麼不濟,也不會讓女兒嫁給一個臨時工,那樣的話,他在單位裡面連頭都別想擡起來了,更別說競爭副局長什麼的了,那豈不是如癡人說夢一般。
包間裡面後來發生的這一幕,黃振並不清楚,儘管如此,王勇聽到他的這番敘述以後,也是異常生氣。勢利的人,他見過不少,但勢利到這個程度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衝着黃振說道:“走,我們這就過去,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把那小半瓶酒喝下去。”
王勇跟着黃振後面進入包間的時候,本來裡面是嘰裡呱啦的,突然一下子猛地安靜了下來。
黃振心裡不禁有幾分得意起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直以來,他在趙盈的父親面前都擡不起頭來,這回也總算揚眉吐氣一把了。他衝着王勇說道:“老弟,幫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袤區農業局的宋局長,這位是農業局辦公室趙主任,這位是
??”
別看黃振是個老實人,但這會也耍起了心眼,他特意稱呼王勇爲老弟,這在無形當中就拉進了和對方的身份。雖然他的年齡比對方略大,但卻從不這麼稱呼,一般情況下,兩人之間都是以勇子和黃哥相稱。
當介紹到趙盈的時候,王勇很會來事,他上前一步,舉起酒杯,笑着說道:“趙老師好,經常聽我女朋友說起你,她一直嫉妒你比她漂亮,今天一見,果真如此,黃哥真是好福氣呀!”
趙盈被對方這話說得雙腮羞得通紅,站在那,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黃振這才抽空對恭敬地站着座位上的宋局、趙子羽等人說道:“這位是朱市長的秘書,王勇,如假包換!”
聽到黃振說的最後這四個字,趙子羽只覺得面部抽搐了一下,他感覺到似乎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低着頭,看上去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王勇過來就是幫黃振撐場子的,當然沒有和在座的這些人客氣的道理。他衝着衆人舉起酒杯說道:“諸位,剛纔黃振過去敬酒,老闆讓我代表他過來敬大家一杯,我就先幹了,你們隨意。”說完這話以後,他不等其他人有開口的機會,把牛眼小杯裡的酒往喉嚨口倒去,喝完以後,還衝着宋局和趙子羽亮了亮酒杯,那意思他已經幹了。
宋局和趙子羽見狀,哪兒敢有半點猶豫,端起身前的酒杯,把半杯將近二兩的白酒一口喝了下去。這會不要說半杯,就是一杯,他們也會一飲而盡的。人家說得很清楚,這是代表老闆過來敬酒的,那就等於這酒是替朱市長喝的。常務副市長能讓秘書陪他們這樣的小角色喝酒,那就是給足了他們面子了,哪兒還有不喝掉的道理,那樣的話,膽子豈不是太肥了一點。
王勇敬完酒以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衝着趙子羽說道:“這位是趙主任,是吧?初次見面,幸會,幸會!”說到這的時候,他特意衝着對方伸出手去。
趙子羽見狀,很是激動,連忙彎下身子,伸出手去緊握住對方的手用力搖了搖,口中開心地說道:“王秘書,你好,久仰,久仰!”
王勇鬆開對方的手以後,看似隨意地說道:“對了,趙主任,我剛纔聽黃哥說,你和他之間還有一個賭約,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的話音剛落,宋局長接口說道:“王秘書,確實有這麼回事,剛纔老趙說只要黃振把你請過來,他就把瓶中酒全都幹掉。老趙,來,吃兩筷子菜,小姐,幫我們趙主任斟一下酒。”
宋局長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是因爲他看得出來,這個王秘書和黃振的關係很不一般,人家過來,擺明了就是幫其撐腰的。如果單單是這一點,宋局長倒不見得會有多在意,關鍵人家剛纔說了,他過來敬酒是老闆的意思。都說秘書是領導的風向標,這樣看來的話,朱市長對黃振這個司機還是非常看重的。剛纔趙子羽顯然和黃振鬧得不太愉快,這對他來說是個難得機會,所以他立刻站出來主持公道。
趙子羽此刻跳樓的心都有了,之前本來已經喝了不少了,再加上剛纔和王勇一口乾掉了二兩多,現在要是把瓶中剩下的四兩再喝下去的話,估計就得交代在這兒了。儘管如此,這會他卻不能說個不字,那樣的話,不僅關係到面子的問題,還關係到屁股底下的位子,一句話,今天就是喝吐血,也得把這杯酒給喝下去。
此刻,趙盈心裡充滿了矛盾,她對於男朋友能有如此強勢的一面,感覺到非常高興,但眼看着老爸要把滿滿一杯白酒給喝下去,她還真是有點擔心。就是這時,媽媽也向她投來了求助的目光,她心裡很清楚,這會能幫丈夫的只有女兒了。趙盈見此情況,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開口說道:“黃振、王勇,我看這酒還是算
??”
她剛說到這,趙子羽突然開口說道:“盈兒,這沒你的事,我剛纔既然說了那個大話,這會就一定要喝下去,你坐下來!”
趙子羽心裡非常清楚,女兒是一片好意,但他卻不能不拒絕。現在的問題不是黃振要不要他喝,而是人家王秘書的意思,再加上宋局還在一邊虎視眈眈的,他就算有不喝的心,也沒那個膽,所以只有打腫臉來充胖子。
黃振見此情況,心裡也有些許不忍,剛纔他雖然憤怒異常,巴不得如現在這般狠狠打對方的臉,但真到了這份上的時候,他卻有點猶豫了。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他女朋友的父親,他未來的岳父,這樣搞的話,似乎有點不太妥當,於是擡起頭來看向了王勇。
王勇當然明白黃振的意思,但他卻衝着對方輕輕搖了搖頭。他心裡很清楚對付趙子羽這樣非常勢利的人,你要不不動他,要是動他的話,就一定要讓他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你,這樣他以後纔不會繼續搞三搞四的,這也是他跟在朱一銘後面領悟到的心得之意。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他現在讓趙子羽把這杯酒喝下去,以後他不光不會爲難黃振,相反對其反而會熱情相待,這就是他們這類人的特點——欺軟怕硬。